過完年,左宜打算去青城找工作了。已經(jīng)沒有了應(yīng)屆生的身份,相對于在大城市來說,工作的機(jī)會更多一些。
飯桌上,左宜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去青城干什么,你覺得就憑你能在那里立足嗎?一天天不自量力的,還是想要麻煩你叔叔一家?人家可不管你吃管你住?!备赣H又潑來了冷水。
“我在網(wǎng)上招聘網(wǎng)站上投了簡歷,有幾個公司給我回復(fù)了,青城機(jī)會多,說不定有好崗位?!?p> “好崗位也看不上你,你在家就準(zhǔn)備考公務(wù)員吧,就考咱們市的,哪里也不許去!”
“我不喜歡公務(wù)員那樣的工作?!弊笠藦?qiáng)忍著眼淚說。
“說的跟能考上似的,公務(wù)員也不看不上你這樣的人。以前天天去找高露玩,聽說人家保研了,都上了一年了,你看看你怎么回事?”
“砰”的一聲,左宜關(guān)上了門走了。其實她早就知道,根本不用和父親說那么多的,純粹浪費口舌。吵架的下場,是兩個人互不妥協(xié)。
她在小區(qū)里逛啊逛,天色逐漸暗淡,萬家燈火漸漸點亮了漆黑的夜。望著別人家里的燈光,她多么想要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每在家多待一天,就像是坐牢一樣的煎熬。
等夜色完全黑了,她也累了,于是又打通了高露的電話。
“露露,不好意思,我又打擾你了?!?p> “左宜嗎?我現(xiàn)在不在家。我男朋友來家里了,我和他在一起逛街呢,有什么事嗎?”
“你不在家呀,那你先忙,沒什么急事。”左宜嘴上什么都沒說,可是眼睛里全都是失望。
“好,那我先掛了?!?p> “等等露露,”左宜著急的說,“是不是我經(jīng)常打擾你,你不喜歡和我玩了?”
“說什么呢,”我是真的在外面呢,“要不等我回到家里再和你出來玩?”
高露開著玩笑說。
“你沒生我的氣就好,我總是和你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怕你煩。”左宜說。
“不會的,我先掛了啊,手機(jī)的電不多了?!?p> “嗯,好?!?p> 沒有了高露,左宜失去了唯一的希望,就算高露在又能怎么樣呢?雖然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左宜從來沒給高露說過她有個“弟弟”的事情,她怕高露會另眼看待她的父母。
轉(zhuǎn)念一想,有一個沖動的想法不斷在左宜的腦海里翻滾。她停止了腳步,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用力的跳躍。曾經(jīng)想過無數(shù)次都沒有行動,可是這一次,她真的忍不住了,是時候了,是時候了,不能忍了,她一邊對自己說,一邊打通了奶奶的電話。
“喂,奶奶,左唯在嗎?我和他有點事情要說。”
“寶貝孫子呢,快過來,你姐姐找你?!彪娫捘穷^的奶奶說道。
“奶奶,我打著游戲呢!”左唯嘟囔著嘴,不情愿的走過來了。
左宜在電話那頭等著左唯接過電話的時候,她心臟跳動的聲音更強(qiáng)烈了,仿佛在勇敢的告訴左宜:別怕,勇敢點,你說的都是事實。
“喂?喂,你有什么事???”左唯在電話那頭說。
“左唯,你知道為什么你在農(nóng)村我在城里嗎?”沒有一絲醞釀,左宜上來就直接奔向了主題。
“因為我是偷偷生的,奶奶說如果我也在城里,爸爸媽媽就沒工作了,就沒人給我買手機(jī)了?!弊笪ㄕf,“你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p> “這就是個幌子,真相才不是這樣,他們故意這么說的,你想知道為什么嗎?”
“啊,那還有什么原因?”左唯皺著眉頭。
“因為你,不是親生的;因為你,是別人的孩子;因為你,和我一點血緣關(guān)系都沒有,和我們家,和奶奶一點都沒有?!弊笠思拥卣f著。
“你有病吧,我信你干什么,你肯定是知道我有手機(jī)了,你像我那么大的時候,爸爸媽媽不給你買你才故意這么說的?!?p> “不相信?不相信你問奶奶,不相信就去做親子鑒定啊?!弊笠说靡獾恼f。
“奶奶...…奶奶,我是你的孫子嗎?”
左宜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遙遠(yuǎn)而兇猛的哭聲,得意地掛斷了電話。
十幾年了,自從有了左唯的出現(xiàn),左宜得到的關(guān)心少之又少,是時候讓這個看似幸福的“一家四口”現(xiàn)出原形了。心里的憋屈突然得到了釋放,左宜深深地呼著氣,這座積壓在心里的大山終于崩裂了,轟然炸出的飛石刺向了除了左宜的所有人,這是左宜最鋒利的武器。
不一會兒,左宜的手機(jī)響了,是媽媽打來的。
“左宜,你是不是和左唯說了。”
“說什么了?”
“你別跟我裝糊涂,你奶奶剛剛給我打了電話。唯唯就要中考了,你現(xiàn)在告訴,他影響他考試怎么辦!”左宜爸爸搶過電話,在電話那頭怒吼。
“影響他中考怎么了,他和我沒關(guān)系啊。況且,我也是快高考的時候,聽到你們說他是你們偷來的孩子,憑什么我能承受的住他不行?”
“你!”電話那頭的父親語塞,“你給我等著,回來我非打死你不行。”
“打死我?行,我這就回家,你要打要罵隨便你,說實話的人有什么錯?!边@場硝煙雖然還沒開始,但左宜的嘴角卻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