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毀滅之握
“聶先生,怎么了?”
一直在屋外等候的紅梧聽到動靜,立馬走了進來,只見聶恒面容抽搐,雙手攥拳,似是非常不忿。
紅梧稍稍有些心慌,莫不是自己的某個舉動得罪了這位高人?
聶恒見到有人進來,神色稍緩,看了眼碎成渣子的書桌,歉然道:“抱歉,這桌子麻煩你處理了?!?p> 待得紅梧點頭,聶恒便立即離開了書屋。
“這幾個家伙到底對我做了什么?”
聶恒在路上走著,心中十分不快,他體內(nèi)的所有穴脈都已經(jīng)被打開,六識散發(fā)出去,天地間的靈氣波動也能輕易掌握。
這或許能得他人艷羨,但他自己卻不滿意。
除卻討厭“外掛”修行以外,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掌握不了身體的力量了,這一點,在吸收靈氣后更為顯著。
剛才他只是如往常一樣拍了一掌,可那桌子卻碎的不成樣子。
聶恒對于身體的發(fā)力情況逐漸失去控制,這種失控感對于一名有嚴(yán)謹(jǐn)研究習(xí)性的科學(xué)家來說是致命的。
所以他要找到能夠掌握自己身體的方法。
在通六識開諸竅的階段,不僅需要提升與靈氣之間接觸的親密度,更是要為將來的修行打下基礎(chǔ)。
耳、鼻、眼等識不斷開啟的同時也要一步步的用靈氣打開相應(yīng)的竅穴,提升靈氣容納量,淬煉自身體魄,這一過程是相輔相成的。
柳一與那陳克俊就是在通六識開諸竅的階段,因此他們雖然不會術(shù)法,卻能夠憑借靈氣將體魄鍛煉到遠超常人的水平。
在豪門宗派里,更是會使用珍貴的藥材煉制出淬體靈液,通過外物的幫助使得體魄更上一層樓。
而聶恒的身體卻是已經(jīng)被癲狂道人改造,在那不斷滲血卻又痊愈的過程中,他的四肢百骸已經(jīng)更新?lián)Q代,竅穴早已打開。
他毫不猶豫的相信,自己的身體強度以及力度,估計同水平內(nèi)無人能敵。
畢竟,那癲狂道人實力之恐怖,自不用多說。
聶恒走著,來到了虎頭寨的習(xí)武場,此時只有零星幾人在場。
習(xí)武場分布著許多的木人樁,原本還有各式各樣的鐵制兵器,但那天已經(jīng)被聶恒全部弄沒了,所以他們只拿了些木劍在對練著。
“我現(xiàn)在空有一身蠻力,還沒法很好的控制,如果單論戰(zhàn)斗技巧,那只能是菜鳥中的菜鳥。”
聶恒找了一處平臺坐下,看著正在對練劍術(shù)的幾人,心中擬定著修行計劃。
力有大小之分,自己要能夠力入毫末,又能力出隨心。
靈氣在體內(nèi)是聽由自己的意識而行動,如何掌握靈氣的運轉(zhuǎn)速度以及運輸流量,都是需要練習(xí)的。
聶恒的腦中飛速轉(zhuǎn)過幾十種軍隊里流行的身體鍛煉方法,但很快又否決。
力量體系的不同在某些方面也使得他以往的知識效用降低。
正思考著,柳一從遠處走了過來。
“聶先生,聽紅梧說你好像心情不佳,是她做錯了什么嗎?”
“沒有沒有?!甭櫤銛[擺手,“只是我遇到了些問題,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罷了?!?p> “哦?可否請教聶先生是什么問題,或許我有能幫上忙的地方?!?p> 柳一似乎對聶恒很感興趣,能值得他煩心的事,那會是什么呢?
聶恒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我確實需要一個領(lǐng)路人?!?p> “剛才聽到柳寨主說自己已經(jīng)突破到了身識對吧?”
“是的,這還多虧了聶先生,那天多虧你的治愈之力我才能一舉突破?!?p> “哪有哪有,這都是柳寨主你的天賦?!甭櫤憧吞滓痪?,道:“既然如此,柳寨主要不要跟我過過招?”
聽到這句話,柳一眼皮一跳,面前的聶恒雖然是笑嘻嘻的,但那滔天威勢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象一分都沒有磨滅。
難不成,他真是高人,只是隱藏實力而已?
雖然心里是這樣想著,但柳一還是點頭道:“請聶先生指點?!?p> 約好后,聶恒走進習(xí)武場里,這里正堆放著一堆木制兵器,雖然是木頭做的,但有著一定的硬度。
“就用這些吧,我得跟柳寨主討教討教劍法?!?p> 聶恒說著,伸手便拿起一柄木劍,可很尷尬的是,劍柄直接被他握碎了。
怎么會?我已經(jīng)很小心了。
聶恒又一伸手,一把刀碎了……
在柳一怪異目光的打量下,聶恒厚著臉皮試了五次,才終于摸清力道,把一柄木劍完好的握在手上。
“聶先生似乎……沒法掌控自己身體的力量?”
柳一也是從小便開始通六識開諸竅,只是天賦一般,但她在戰(zhàn)斗方面卻是經(jīng)驗豐富,因此一眼就看出聶恒的問題。
“是的?!?p> 聶恒看著手中的木劍,心想真是不容易,自己怎么就成了毀滅之握呢?
“既然如此,我倒有個好方法。”
于是在柳一的帶領(lǐng)下,聶恒來到了一間書房。
書房內(nèi)只有一張桌子,連椅子都沒有擺放。
桌子極為寬大,擺有筆墨紙硯外,還有諸多的瓶瓶罐罐,里面有些是液體,有些又像是金屬物質(zhì)。
“這里是我爹爹以前最愛待的地方,他經(jīng)常在這里研究陣法。”
柳一的手輕輕拂過每一件物品,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在通六識開諸竅的過程中,出現(xiàn)力量無法掌握的情況很常見,但像聶先生這般夸張的,我卻是沒見過。”
“力量的控制,需要慢慢磨合,以前我力量增長的時候,爹爹就會讓我來這里練字。”
“握毛筆,其實跟握劍差不多,只是力量的掌握要更為細膩?!?p> 說著,柳一輕輕研墨,提筆一蘸,緩緩書寫起來。
“字有橫折撇捺諸多變化,筆鋒運轉(zhuǎn)中,也是力道在進行強弱轉(zhuǎn)換,這一點與打架異曲同工?!?p> “聶先生,你就在這里練字吧,我相信,當(dāng)你把字練好時,你也就能適應(yīng)身體的力道了?!?p> 柳一寫字的速度很快,卻不是草書,而是端端正正的楷書,兩三句話的時間便已寫完。
白色宣紙上,正是聶恒文抄公念出的那一首“死去何所道”。
“看來我這指路人還真是找對了?!?p> 聶恒正欣賞著柳一的字。
字確如其人,她的楷體方方正正,收筆處卻都隱如劍鋒,方正中又有種女子的柔意在內(nèi)。
不得不說,在聶恒的見識里,柳一的字可謂上乘。
在柳一的安排下,虎頭寨迅速派人下山,從附近的鎮(zhèn)子上買來兩大箱毛筆放到了書房中。
聶恒看著滿滿兩大箱的毛筆,估摸著能有上千根。
柳一還真是對自己毀滅之握的破壞力做了最充足的預(yù)估啊。
聶恒笑著,便要拿筆練字。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毛筆的質(zhì)地比木劍更為薄弱,聶恒發(fā)誓他已經(jīng)盡可能的控制自己不斷的輕點輕點再輕點,但毛筆還是連著斷裂。
僅一會,地上就躺了八根毛筆的遺骸……
這樣下去,就算不是強迫癥也要被逼瘋了。
聶恒深吸一口氣,穩(wěn)定心神,慢慢去適應(yīng)自己身體的力量。
最終,在斷裂了二十來根毛筆后,他終于將筆好好的架在手中!
聶恒不打算練什么碑文貼或者書法,他已打算就寫“永”字。
“永”字基本涵蓋了書法的核心要素,練好這個字,基本上就能掌握書法的基礎(chǔ)。
于是,在虎頭寨的這間書房里,聶恒開啟了他與毀滅之握的戰(zhàn)斗。
陳云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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