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俞宣打敗刃雕之后,已經(jīng)是筋疲力盡半天才走到官道旁,自己的身體也在這時受到了反噬,本來已經(jīng)好了的劍傷也復發(fā)了。畢竟自己之前吸收了大量的雷電能量,而自己的身體難以承受,現(xiàn)在反噬效果一出現(xiàn),俞宣頓感全身無力,而且如千蟻噬骨般疼痛難忍,只能疼痛地跪在地上。
而此時俞宣的身后突然傳來一個不祥的聲音:“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那就來解決一下我們之間的恩怨吧!”俞宣回頭看去,可是因為身體虛弱,視線十分模糊,無法看清來人,只看到三個兇惡的身影正朝著自己步步逼近。這時候,俞宣也終于筋疲力盡地倒下了。
東陽城內,在客棧躲雨的魏素見雨停了,也是從客棧出來,準備去尋找紙上的那個地方——魏府。她是京城驍騎都統(tǒng)魏山在外的私生女,和其母一直在外養(yǎng)著,魏山每個月都會給她們寄些錢財,如今,母親過世,她只能來投靠父親了。
她從沒見過父親,只是聽母親說,父親在京城當大官,很有錢。魏素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問母親:“為什么父親從來不來看我們?為什么不把我們接到京城去?”每每這時,母親的眼角總會偷偷流下幾抹眼淚。
母親是未婚先孕,所以被逐出了家門,只能背井離鄉(xiāng),去到一個偏僻的窮苦鄉(xiāng)下謀生。雖然父親每月都會寄錢來,但是并不多,母親每個月還需要靠織布販布為生,日子也只能勉強糊口。有人勸母親找個人嫁了,但是母親不愿意,日子便這么艱苦地過著。終于在兩個月前,母親因為常年的操勞累倒了,隨后便不省人事,母親閉上眼睛之前,告訴了自己父親的地址,讓自己去投奔那位從未盡過責任的父親。
如今,魏素來找這位素未謀面的父親了,她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會是怎樣的,也不知道在那偌大的宅子里的等待著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此時正在渠祿閣內注解古書的韓唯見雨停了,天空又露出久違的藍色笑顏,便打開窗戶,朝天邊望去,想尋得一片霽虹,可無論他怎樣苦苦尋覓,總是尋不得,他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繼續(xù)為古書解注去了。
其實今天本是不用來供職的,皇上大病初愈加上小公主即將舉行生日宴,雙重的好事疊加在一起,準備后天在皇宮中舉辦一場宴會,朝野上下休了三天的假,除一些軍機大事外一切都擱置了下來,但韓唯近日對這本七百余年前白儀國享有盛名的老學者所著的《天機論》有些癡迷了,這本古書主要內容是講一個士大夫為人處世的原則,應該有怎樣的品質,如何才能出人頭地,才能名垂青史,韓唯對如是這些很是贊同。不過,韓唯對這本書有唯一的一點不滿——那就是這本書有些過于強調機遇是上天給予的,人只能去把握機遇。而韓唯認為,機遇是人自己創(chuàng)造的,其中雖然也有運氣等成分,但是更多的是要靠自己的努力來創(chuàng)造機會,自己不努力,再多的機會也沒有,只有當下好好升華自己,以后才會有更多的機會。
其實,韓唯也是一位御成者,他是稀有的暗屬性奇魂,他從未告訴過其他人,包括自己的家人。因為,自古以來就有一種偏見,那就是世人都普遍認為擁有暗屬性奇魂的御成者多是心術不正的邪惡之人。韓唯的奇魂印記在胸部,而且他幾乎從來不用奇魂的能力,故從未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暗屬性御成者的身份。
通常,御成者的能力與自身的性格和欲望有很大的關系。但是,韓唯的奇魂能力卻是充滿了純粹的攻擊性,他的能力是暗影侵蝕,是直接侵蝕對方生命力的可怕能力。
韓唯很小的時候就覺醒了奇魂,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覺醒的,只知道,自己覺醒奇魂的那天,追著家里的老鼠跑,心里想著怎么才能抓住這只偷糧食吃的害物,追著追著,突然間,那只老鼠突然停了下來,很痛苦的樣子,就仿佛人被掐住了脖子一般,韓唯也被這突然其來的現(xiàn)象嚇在了原地,殊不知這正是他自己的暗之奇魂覺醒后的結果。
很快,那只還很小的老鼠就在不堪的痛苦中死去了,小鼠死亡之后,韓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有一種很爽、很舒服的感覺。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邪惡的能力。一直以來,這種能力都讓他很痛苦,雖然他從來都沒有主動使用這股力量來傷害其他的生命,但是,他卻不止一次地在不知不覺地使用這種能力,例如那次去到鄉(xiāng)里拜見那位已經(jīng)退休的老官,只因自己是窮苦人家出身,那位老生竟出言譏諷自己,而自己也在無意之中傷害了那位老官風燭殘年的生命。
當時并無什么事,只是自己拜訪的后一天,那老生突然一病不起,臉色變得紫黑,一吃東西便嘔吐不止,各郎中看了都找不出病因,無法醫(yī)治。一個月以后,那位老生突然離世,那時候,韓唯不知為何又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韓唯很清楚,這種感覺,是生理上的,而非心理上的。
韓唯十二歲那年,村里來了一個四海為家的游俠,那天是個冬日,很冷,風是蕭瑟的,天是苦寒的,冰是清晶的。韓唯那日早晨去村里的大儒家借書,從大儒家里出來,正巧碰到那個游俠來問路的,游俠自稱姓涂,背著一把從劍鐓到劍標全白色的劍,劍鞘上刻著的是麒麟的紋案,劍從是白色的龍形刻,而且竟然飾著白色的劍穗。
涂游俠向韓唯問完路,言謝之后,韓唯正要回家。剛從那游俠旁邊走過去,韓唯卻突然聽到身后的那游俠說:
“少年,你的氣質不同非凡,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有一番偉大的成就。只不過,如果稍不注意的話,你遲早會被自己內心的黑暗力量所吞噬??傆幸惶欤銜龅揭粋€叫做俞宣的人,屆時你就請他幫忙解決這個問題吧。加油吧,少年!”
韓唯聽完這話,慌忙回頭看去,那游俠已經(jīng)不見了。
“俞宣?!表n唯合上書,嘴里不停地念叨著這個名字。自從來到東陽城,他的身體就愈發(fā)難受了,他經(jīng)常夢到自己被一群漆黑的夢魔追著,而自己無論怎樣逃跑,最后都只能被吞噬。白天,他也時常感覺到心慌,感覺內心時刻要被惡魔吞噬。十天之前,他用自己的這奇魂能力殺死了一只流浪貓,那之后,他舒服了兩天,白天不會心慌,晚上也不會做噩夢。
但是,他從來不會表現(xiàn)出來,他去看過郎中,郎中給開了一些治療心悸心慌的藥,勉強有點作用。
“俞宣,他到底是誰?”韓唯還在念叨著。
韓唯突然想起來,這兩天城里來了一個算命先生,據(jù)說算的很是準確,但是這個算命先生很奇怪,他說他只給有緣人算命,并且不等顧主開口,他就能知道顧主要算什么東西,然后準確地說出來。而且算完之后要給多少錢全憑顧主隨意定,甚至不給也行。而且那個先生每日只在未時和酉時這兩個時辰在東城門那里出攤,現(xiàn)在是酉時三刻,過去還來得及。
其實韓唯是從來不相信這個算命的所謂天命的,因為他更相信事在人為,人定勝天。但這時候,他卻突然想去算一卦。
韓唯走到東城門那里時,遠遠地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一個攤子前,韓唯擠進去,見那算命先生與平常其他算命先生的并無二致,帶著帽子,閉著雙眼,一身素衣,旁邊的旗子上寫著“識天知命”,聽見其他人都稱他為“劉神仙”。
此時,劉神仙正在給一個公子算命,韓唯認識這個公子——魏經(jīng)。只見劉神仙先是請魏公子伸出手來,劉神仙還是閉著眼睛,只是在魏經(jīng)的手心上寫了個字,問道:“公子可知這是什么字?”
魏經(jīng)倒是喊道:“你只是在我手上畫了兩道,又沒真寫出來,沒有痕跡,我怎知道是什么字?”
劉神仙笑了一下,說道:“既然公子認不出來,那我也給公子算好了:公子近日必有桃花美運。”
魏經(jīng)一聽,頓時喜笑顏開,讓下人掏出銀子準備賞。
劉神仙卻伸手阻止,又突然說道:“只是,遇到了這桃花運,公子可千萬要忍住了,不然會有不祥之事發(fā)生?!?p> “老頭子,你這話什么意思?什么叫遇到了不能碰,你把話說清楚,不然這銀子,你一文錢都沒有。”
劉神仙倒也不急,又是一下微笑,說道:“我算命并非貪圖錢財,我為公子算命只是因為有緣,公子若是覺得我算的不準,自可以不用給一文錢?!?p> 聽完這話,魏經(jīng)帶著下人氣憤地離開了。
魏經(jīng)前腳剛走,劉神仙就對人群里的韓唯說道:“公子,我為你算一卦吧?!?p> 韓唯輯手道:“大師請講?!?p> “外光內暗,卻已有一番作為;迄今大成,仍需要貴人相助。你就快見到那個人了?!?p> “多謝大師?!闭f完,韓唯將一兩銀子放在桌子上便離開了。
韓唯沒有直接回家,他久違地來到了茶樓,點了一杯從不舍得喝的湖山碧,之前唯一一次喝還是鑒如請客的。
韓唯看著外面越來越暗的天色,圓月浮生,秋風漸起,他想家了,他想母親,他中狀元之后曾寫信給母親,請母親到這里來,自己給她頤養(yǎng)天年??墒悄赣H卻不愿意到這里來?!半y道,自古忠孝兩難全嗎?”
亥時,東陽城終于也在結束一整天的忙碌之后在寒風的撫慰下沉睡了過去,只能遙遙地聽見打更人的敲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