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First Blood
009.First Blood
心底傳來一聲低吟。
清晰卻遙遠,輕蔑且不容置疑。
“殺了他們。”
艾伯特本能般理解了其中的意義。
下一個瞬間,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的行動了起來。
帶著羊皮手套的右手沒有任何征兆,直接攥住了棕發(fā)男子伸出的手。
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隨之響起的是棕發(fā)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艾伯特的手就像鐵鉗一般死死扣住了他。
艾伯特看著前一秒還無比囂張現在卻痛苦哀嚎的搶劫犯,沒有絲毫憐憫。右手腕用力下翻,棕發(fā)男子直接跪倒在地,停止了哀嚎,看樣子像是暈過去了。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fā)生,其余的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坐在艾伯特左側的男人掏出藏在外衣內的匕首,顧不得多想,直接刺向艾伯特的后腰。
鋒利的匕首順利的劃破了黑色的風衣,緊接著手上傳來刺入皮肉的反饋。
這種由刀柄反饋的觸感持刀男子不知感受過多少次。
緊接著就是最美妙的……
嗯?
預想的中柔軟的手感變成了刺入沙地的感覺。
阻滯而干澀。
“怪……怪物……”
男人視線瞬間被迅速放大黑色的陰影覆蓋,那是艾伯特抬起的手肘。
站著的瘦皮猴看到此景,已經完全喪失了抵抗的意圖,拔腿就跑。
艾伯特并未打算放過他,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杖,抓住杖尾,像是使用球棒一般砸向了瘦皮猴的后腦。
……
……
“臥槽!”
后腰傳來的劇痛讓剛回過神的艾伯特幾乎痙攣,他抬手摸到半截沒入體內的匕首,嘴里發(fā)出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語言。
列車已經開始減速,預計不到一分鐘就會到站,艾伯特經過短暫的思考,還是覺得不能在出去的時候腰子上插把刀。
必須保持低調。
血液都被抽干了,器官還能正常運作嗎?
死都死了,拔出來也應該沒問題吧……
想到這里,艾伯特咬緊牙關,發(fā)力將匕首拔了出來。
隨著匕首的拔出,艾伯特發(fā)現疼痛正在飛速減弱,大約5秒之后,就基本沒有任何感覺了。
真的沒有流血……
看著光潔的刀面,艾伯特第一次慶幸自己是個死人。
將匕首別在后腰的腰帶上,艾伯特趕緊起身搜刮戰(zhàn)利品,他打算在車廂開門的瞬間就離開這里。
一一將屬于自己的物品撿起,又在三人身上搜出了一些硬幣,打算下車后在清點。
倒下的三人情況不是很好,之前囂張的棕發(fā)男右手已經稀碎,完全看不出原來的形狀,左邊的持刀男鼻梁徹底塌陷,血水順著口鼻染紅了襯衣。相比于還有呼吸的二人,最慘的還是逃跑的瘦皮猴,后腦遭受重擊,鮮血已經沿著周身鋪開了一大片。
這是自己第一次殺人,雖然屬于被迫自衛(wèi)……
艾伯特靠在門邊,等待著開門的瞬間,眼睛還是不自覺的看向倒在血泊中的瘦皮猴。
毫無征兆的,死去的瘦皮猴面部開始扭曲,嘴巴以詭異的角度張開。
艾伯特嚇了一跳,很快意識到這種感覺和早上一樣。
只是,看著自己殺死的人化身厲鬼,這種沖擊感實在是強的太多了。
當低語再次來臨的時候,艾伯特比之前要鎮(zhèn)靜了些。
他試圖搞清楚充斥在耳邊的聲音究竟想要表達什么。
一段段無序、雜亂毫無意義的單詞中糅雜了多種語言,甚至有一些發(fā)音聽起來有些像原世界中自己母語的方言變種……
和之前一樣,作為觸發(fā)低語開關的尸體開口說話了。
“我要……殺了你!”
瘦皮猴傳達出的情緒中憤怒夾雜著恐懼。與早上的情況不同的是,當艾伯特集中注意力傾聽時,死者的過往竟然像走馬燈一般在眼前回閃。
搶劫、殺人、強奸、勒索……
一張張受害人的面容無一不充滿著驚懼,與走馬燈中瘦皮猴一行人戲謔的神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粗略一算,他們每個人身上至少都背著三條人命。
艾伯特繼續(xù)瀏覽著飛速轉動的走馬燈。
這三人曾是是白教堂區(qū)的流浪兒童。打從16、7歲開始就組成了專業(yè)的犯罪團伙,取名為【七俠盜】,整日游手好閑,靠搶劫偷盜維生。
原本他們的團伙中有7個人,有一人因為入室搶劫被關了起來,還有三個都是死于非命。
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僅限于他們自認為為富不仁的有錢人,可漸漸的在行動中被欲望沖昏了頭腦,三名同伴的意外死亡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此【俠盜】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群道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一群走上不歸路的可憐人。
還有一件事讓艾伯特有些在意。
三人的行動頻率似乎在這半年明顯增加了,而且明顯帶著幾分不要命般的狂熱。
走馬燈很快消散,神秘的低語也不在呢喃,一切恢復如常。
艾伯特內心微小的負罪感蕩然無存。
趁著車輛還在滑行,艾伯特轉身走回車廂,脫下了持刀男子的外套,蓋在那張令人生厭的臉上。
轉身。
揮桿。
這樣的動作又在倒在地上的棕發(fā)男子身上重復了一次。
確認了自己身上沒有沾上明顯的血跡之后,艾伯特壓低帽檐,在開門的一瞬間跳了出去。
很幸運,這節(jié)車廂的門口并沒有乘客。
艾伯特快速穿行出站臺。
行走在針線街的大道上,矛盾且疑惑的情緒在心頭揮散不去。
除去自己不知為何突然戰(zhàn)力爆表之外,穿越第一天就手染鮮血這件事也讓他內心感到沉重。
可以確定的是,促使自己出手的是那股突然出現的異樣感,應該跟教唆自己“殺了他們”的那道聲音有關。
但是看完走馬燈之后的補刀行為,是已經冷靜下來后完全自發(fā)的行動。
私刑。
律法。
權力。
如果邁不過這道坎,似乎擁有了某種力量的自己以后也很有可能走上歧途。
“我們只是一群保留著理智的怪物。”
道格的話適時在心中響起。
誠如道格所言,既然成為了怪物,就要低調的生存。
他并不想標榜自己從看似更文明的原世界所繼承過來的健全三觀,也不愿和道格所說的正義牽扯上什么關聯。
但被敵人瞧去了秘密,滅口當然是不二的選擇。
而從走馬燈看見的景象,只是順水推舟。
強迫著自己接受新的觀點,在這個世界,上輩子在職場摸爬滾打多年總結出的人生信條有了新的解讀:
我為魚肉,但非任人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