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月牙兒

　　　　在距離吾小道20米開外，一小伙流民組成防御陣型，人數(shù)17個，臉上帶著殺人后的亢奮。

　　最前頭的五個人拿著沖鋒槍、手槍，槍口漂散著子彈出膛后的硝煙。其他人或雙手扛著長刀，或者舉著匕首、木棍，刀尖和棍身沾滿血跡，還一滴一滴往下掉。

　　在他們四周，橫七豎八地躺著二十多個流匪，大部分的人面瘤被割破，或者被砍掉腦袋，死得不能再死，還有7個受傷者低一聲高一聲叫喚。

　　匯聚成一灘的污血四處蔓延，仿佛小孩子的胡亂涂鴉。

　　一個神色小心謹(jǐn)慎的老流民從隊伍里出來，光腳踩在血污上，一步一個血色腳印。

　　老流民看模樣五十來歲，一口黃板牙，干瘦，眼神帶著狡詐神色，他的身上布滿鞭痕，傷口處血肉結(jié)疤，十多只蠅蟲嗡嗡飛舞，舔舐著膿液。

　　兩只手指一夾，一只綠頭蠅被夾住，老流民隨手拋進(jìn)嘴里，發(fā)出嘎嘣脆的聲音。

　　“呸，沒點肉！”

　　他吐出一口綠色汁水，看著沒死透的流匪們，再轉(zhuǎn)身指著同伴，嘴里頭罵罵咧咧。

　　“我日你們個仙人板板！”

　　“你們這些人啊，做事就是不夠狠。”

　　“月牙兒跟你們說了很多遍，做事要細(xì)心，要謹(jǐn)慎，不能犯錯?！?p>　　“被捉進(jìn)斗獸場，這條命就沒了一半，還想活著出去，什么都得做?！?p>　　“比如說，大荒里兇得要死的流匪，咱們平時得躲遠(yuǎn)點，在這里它們算個逑！”

　　他抬腳踢碎一個流匪的腦袋，又一槍打死一個叫得最凄厲的流匪，朝隊伍里吆喝了一句，“月牙兒，你那句很有意思的話是什么來著？”

　　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大荒流民生存法則第二十三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若犯我，雖遠(yuǎn)必誅?！?p>　　老流民嘖嘖幾聲，一臉佩服的神色，“大伙都聽聽，這就是文化的魅力，就是說：咱們不要去招惹別人，但是如果流匪要?dú)⑷?，就干它個仙人板板的！”

　　他指著那些被殺死的流匪，“月牙兒都說了，這些個流匪拜邪神，吃人肉，長人面瘤，要?dú)⑺麄兙偷猛贝┧麄兊牧鲎??！?p>　　“記住咯，要想活下去，就得聽月牙兒的話?！?p>　　他把沾血的匕首在腳底上擦了幾下，咳嗽幾聲，帶著得意，“月牙兒，這些流匪都死了！還是你的奇異種能耐大，看得遠(yuǎn)看得仔細(xì)，最厲害是能把人定住，就像木頭人一動不能動。要是沒有你，老寨子這些人肯定斗不過這些吃人的雜碎！”

　　“老劉頭，活沒成?！?p>　　一個女娃子走出來，十四五歲的年紀(jì)，一米六幾高，銀色短發(fā)，身上穿著流民中少有的干凈粗布衣，腳下穿一雙縫縫補(bǔ)補(bǔ)的白鞋，兩只眼睛只剩下一條豎立狀的黑色瞳目，眼球幾乎都畸變成白色。

　　看著有些恐怖的白眼。

　　“老劉頭，帶人過去補(bǔ)刀。別用槍，子彈省著用。”

　　月牙兒的白眼有一抹異光閃過，在流匪尸體堆里掃過，然后對老流民說道：“記得用刀扎人面瘤或者心口，這些地方才是要害。流匪里頭有4個是真受傷，有3個是裝死。中間兩個，最邊角一個。”

　　她把3個裝死的流匪位置點出來，老劉頭立刻握緊匕首，帶著十多個人過去補(bǔ)刀。那三個裝死的流匪自以為偽裝得“天衣無縫”，直到匕首捅穿心窩，這才知道自己完蛋了。

　　其中一個流匪挨了兩刀居然沒死，反而兇性大發(fā)，揮舞著手刀撲向老劉頭，等他反應(yīng)過來，刀鋒已經(jīng)削到他喉嚨。

　　人群一陣驚呼，膽小的幾個捂住眼睛。

　　生死時刻，月牙兒的白眼一抹白光閃爍，流匪的動作瞬間僵硬，就像一具石雕。

　　“我艸你個仙人板板！”

　　老劉頭破口大罵，趕緊一刀捅過去，狠狠扎進(jìn)流匪的人面瘤。污血噴了他一臉，他喘了一口粗氣，連血帶汗擦掉，“月牙兒，沒你的‘白眼’，我又得死嘍?！?p>　　月牙兒一屁股坐在地上，血絲充斥在白眼上，眼睛四周的血管一條條鼓裂，她咬著牙忍受劇痛。

　　老劉頭趕緊過去，十多個人也一擁而上，小心幫她拍打后背，“小祖宗，你眼睛流血了。你自己也說這‘白眼’不能多用，不然腦袋就得爆咯?！?p>　　月牙兒揉揉眼睛，氣息萎靡，“我有分寸?！?p>　　她語氣凝重地叮囑，“老劉頭，再有一次，我就救不了你。你們要記住，這些流匪的要害處是心口、腦袋和人面瘤，只有用刀子扎穿這幾個位置，才能保證他們死透?！?p>　　老劉頭等人連忙點頭。

　　濃郁的血腥味飄散在場中，斷肢殘腿，橫七豎八地堆疊，好像一個屠宰場。

　　月牙兒搓搓手，走進(jìn)死人堆，然后對每一個尸體進(jìn)行搜查，翻找衣服口袋、夾層，檢查嘴巴、咯吱窩，甚至連屁股縫也不放過。

　　這一套“撿尸”動作極其嫻熟細(xì)致，不放過一絲半點縫隙，顯然是個中熟手。

　　她兩只手很快沾滿血污，臉上也濺了血點，但絲毫沒有降低在尸體中翻找的效率。

　　在她眼中，死人堆仿佛尋寶場，斷肢殘腿就是一個個普通物件，翻翻撿撿，樂在其中。

　　幾個新加入到隊伍的流民被月牙兒的舉動嚇到，湊到老劉頭身邊，小心問道：“她吃不吃人的！”

　　老劉頭啪啪啪幾個大嘴巴扇過去，破口大罵，“你們懂個屁，敢這樣說我們家月牙兒！”

　　他一轉(zhuǎn)臉，換了個討好的神色，豎起大拇指，“月牙兒，論到‘摸尸’，你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但是這些流匪還能有啥寶貝藏著掖著？”

　　話音未落，月牙兒露出笑容，從一個流匪嘴里掏出十來個銅錢，又從兩個流匪的口袋中翻出1只手雷、16發(fā)子彈，最后又從一個流匪的腰間解開一條鐵絲和牛皮糅成的繩索。

　　她把繩索拋給老劉頭，把手雷和子彈放進(jìn)斜挎的布袋。

　　加上最新的戰(zhàn)利品，布袋里頭已經(jīng)躺著三只手雷，一把手槍，四十多顆子彈，一把匕首，二十多個銅錢。

　　一個移動的小型軍火庫。

　　月牙兒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袋子，一臉財多不壓身的愉悅神色，“老劉頭，把地上的武器分了，優(yōu)先老寨子的人。其他新加入的，就把流匪的手臂砍下來當(dāng)手刀用。拿槍的站外角，防止流匪或者其他人過來偷襲?！?p>　　她瞥了一眼新加入的流民，拉動槍栓，冷冷說道：“剛才殺流匪，你們拿棍子不敢過去，再有下次，滾！”

　　這幾個流民忙不迭地點頭，趕緊過去干活。

　　老劉頭等人豎起大拇指，“說到狠，月牙兒比咱們這群老爺們都猛?！?p>　　月牙兒看看四周，流匪的喊殺聲，流民的求救聲，哭喊聲，看臺上觀眾們的吼聲，危險驚慌的氣息彌漫，她沉聲說道：“不狠，怎么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