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的生命,是殘缺的。”爸爸顯然被我激怒了,他不明白為什么我總是打破他們?yōu)槲覡I造的本該和諧的氣氛,卻一直在不恰當?shù)臅r候提起白熾這個早已剔除出他們世界的男人?“他的生命從他出生那天起,就和我一起成長。但我那年卻已經(jīng)比他大十六歲。他為了能生長到和我一樣的年紀,毅然斷絕了他與他遠在銀河之外的族人的關系,因此你們并沒有看到他十七歲之前的模樣,因為他的生命是從五歲直接跳到十七歲的。犧牲了十二年的生命,是他脫離族群的代價。當他高中畢業(yè)后,就遠走他鄉(xiāng),我很難和他聯(lián)系上,這是因為在這幾年期間他的生命又中斷了,他必須等到他的生命又'續(xù)'上的時候,才能完美的瞞過我,不讓我嫌棄他。
然而有一次,他又瞞著我,說他要和他的女友一起去歐洲簽訂合同。氣得我有五天沒理他,直到他帶我去了意大利,他的女友在走之前給我展示了一處虛幻的畫面,暗示我白熾從頭到尾都是在騙她,她以為白熾一直都在和她談戀愛,實際上和她朝夕相處的那個'白熾'是他虛構的一個幻象,而只有他和我在一起時,他的身體才不是幻象。直到前幾天他載我在一處高速上,他忽然把車開到了海邊,帶我一起墜入海底。我在半昏迷的狀態(tài)下聽到他囑咐我,他會把我的家人重新還給我,雖然你們只有一個月的生命,可他已經(jīng)拼盡全力了。這是他第三次從我身邊無影無蹤了,也許會比第一次消失還要更久、更久。他在高速上灑的一撮肉被我的一位當醫(yī)生的同學冒著生命危險賄賂警察才爭取到了一小塊,他拿去做化驗,檢查出這是他的其中一位族人的尸身,只是這尸塊中儲存著白熾對我的一部分記憶,因此地球上的科學家只能檢測得出我的DNA,并不能測出他的族人的基因。而白熾這么做的目的是引誘追殺他的族人來此,可不知為何他的族人卻殺了遠在千里之外的中東那邊的工人。也可能是他的族人知道殺那些工人會給我?guī)淼亩蜻\是什么。白熾的族人想必一定嫉恨他,也不知道為何他如此堅定,要在我身上獲得一次顛覆性的新的生命。也許他是用他斷斷續(xù)續(xù)的生命來換取了你們一個月的額外生命,這些年爸爸你雖然一直不待見他,但他心里一直都是把你們當成他的家人,甚至在他心目中你們比我還重要的多。這么多年,我等他等得也累了,也不會再去尋找他的任何音訊了。他的族人現(xiàn)在把我害慘了,我被警察全城通緝,今天我僥幸被莊烯言成功帶回了這個家,否則我此刻都沒法和你們一起吃飯?!?p> 奶奶是相信我的,她不僅沒責罵我說不吉利的話,反倒還抽泣著抱住了渾身僵硬的我,“孫女,我非常感謝白熾對我們所做出的一切,你和白熾這孩子也過得太憋屈了。我也相信我和你爸爸時日不多了,如果你有什么想說的話,就說個痛快,好嗎?”爸爸本來差點情緒失控要來揍我,準備說我烏鴉嘴咒他們早點駕鶴西去的話,然而他一想起他當年是怎么對待白熾的,也是頹喪地扶住椅子不住地哀嚎,“這世上也沒有如果,爸爸是對不起白熾,當年我是發(fā)現(xiàn)他全身發(fā)白,被嚇著了,咬定他是邪靈,他的邪氣可能會克死我們家,就想瞞住你把他賣了……雖然你剛才說的那番話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但我心里還有一種直覺,就是白熾這小子一定會回來,和你攜手終老。警察既然逮捕你,你還是老實招供吧,這明明不是你造的孽,又有什么好心虛的?只不過是那些愚蠢的人測不出白熾族人的基因組合罷了,證據(jù)就擺在他們眼前,誰也賴賬不了?!?p> 莊烯言有些不滿,他費九牛二虎之力把我安全擺脫,憑什么又讓我自己回去蹲牢房?“叔叔,奶奶,白梔她絕對不能回去,估計警察會找到這座房子,實在不行她可以暫時在我家避避風頭,我那地方是全市人都找不到的,等過一段時間,警察查出真兇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的時候,她就可以回到地面上了?!蔽业闹庇X是在白熾沒回來之前,絕對不能聽他的,或許他就是白熾的族人之一呢?也可能是我腦洞太大,他應該不是??傊乐蛯α?。他既可以給我雪中送炭,也很可能會讓我比扣押在警察局更慘?!靶辛?,請大家都不要再爭論了,我就呆在這兒哪兒也不去,盡管讓他們來捉我。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起,全家人都吃了一嚇,我提醒他們不要出聲,“喂,我有件急事要通知你,白熾他殺了我的外甥女!我哥有一天在他家后院刨土,挖到了我外甥女的部分遺體,結果化驗結果是同時顯示了白熾和外甥女的DNA!你說離奇不?”這不可能啊,白熾的基因如果不是經(jīng)過他授權的醫(yī)生或科學家,是絕對測不出的?!澳愦_定是他的?”我重新思考了一下,白熾之前有用過幻象來瞞過他女友,也許這基因也是幻象?“那你現(xiàn)在需要我做些什么?”
張桀的聲音變得尖細得令我毛骨悚然,“一個星期之內(nèi),如果你沒法找到白熾并把他帶到我跟前,我一定會采取強硬措施!”我為了糊弄過家人,就故意問道:“不行,我現(xiàn)在忙!”真后悔那天在公司不給他下點猛烈的藥,這樣他也不會恢復地這么快了。“你朋友說了些什么?”還好他們沒聽到張桀的聲音。我頓了一下,開始收拾桌上的啤酒瓶:“沒什么,我朋友說他剛幫他姐姐找到一個工作上的材料,想來問問我而已?!蔽以撛趺凑一貋戆谉肽??聽張桀的語氣是肯定要殺了我?。堪?,不對啊?或者是張桀就是當初殺害我家人的兇手?難道這就是白熾想提醒我的真相?
至于莊烯言是不是生化工廠的管理者,我此刻問他還不是時候,只能先把我的爛攤子解決了,才能顧得上調(diào)查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