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我感到始料未及的一件事是,替我做手術的醫(yī)生是否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的體質(zhì)異于常人?但他從始至終并未問我只言片語。我趕忙安慰自己,他肯定不知道,因為我的身體已經(jīng)受過特殊處理了,就算他們把我大卸八塊拿去做實驗分析,也查不出我到底是什么體質(zhì)。
向子姐一動不動地躺在我隔壁的病房,沒一會就碰見皓哥驚慌失措地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跑到她的病房,隨后輕手輕腳地把他熬的蓮子湯和海帶絲等小菜放在電視機下面的圓桌,弓著腰守在床頭盼她清醒過來的望眼欲穿的神態(tài),我大體能看出來了,他喜歡向子姐,但她自然是對他一絲一毫的好感都不存在。也許向子姐暫時還抹殺不去她前男友的種種過往,雖然我對她勸解過的大道理她都懂,但事實上有些事情說著輕巧,做起來卻難于上青天。而我來不及羨慕向子姐,我決定要默不做聲地搬出向子姐家,在別的地方租一個小套間住。這么大的一個城市,我就不信還沒有我的容身之所?反正在我今年年底恢復正常身體之前,我是堅決不會回到原來的老房子。
但我有幾天沒回家看看這房子什么情況了,萬一白熾并沒回去,房子無人打掃,很容易漫天灰塵,后院里的葡萄無人剪枝換肥,豈不是快要枯死了嗎?我實在忍不住打通了鄰居貝哥的電話:“你好,貝哥,是這樣,我是白梔,住你右邊的那棟?,F(xiàn)在我房子沒人住,需要你麻煩幫我打掃下,和給我后院的葡萄施肥,如果它藤蔓長太多,就得給它剪枝,我會每天付你錢,不是白讓你干活的。你看怎么樣?”貝哥咳嗽了幾聲,“我現(xiàn)在也不經(jīng)常住我那屋,你現(xiàn)在是出差么?為什么不回來???”我唉聲嘆氣地說:“說來話長。等我回去住再慢慢告訴你。對了,這幾天你看到過我房子有人出入嗎?”貝哥立馬回答:“一個人影都沒有。白熾也不回來?”
他不在就好。“我沒出差,就在藤市這邊。沒關系,我自己回去一趟,如果還有什么事情我回頭再給你打電話?!必惛鐚擂蔚匦α似饋恚骸澳氵@人真是有點莫名其妙。對了,你要是有時間,今天晚上去落雁區(qū)的塵雨堂,就在G3天橋下的絲芙蘭分店左邊。我請你吃那里做的藤市特色的茶點,那里很安靜,還有很多外文書可以免費借閱,我的工作室在招聘一些人,所以想介紹給你我們工作室的一些詳細要求,你如果感興趣可以考慮考慮?!蔽覠o奈地推辭:“抱歉,我現(xiàn)在住院療養(yǎng),受了點小傷,等我過三天出院了再找時間和你詳談?”
這時醫(yī)院住院部前臺護士的座機打電話來,“白小姐您好,前臺這邊來了一位先生,說是你的家屬,叫白熾,你要不要讓他看看你?”我忙不迭地擺手:“千萬別讓他進來,我現(xiàn)在不想見任何人。還有,要是還有別人來看我,別透露我在哪個病房。”我膽顫心驚地禱告,求白熾快人間蒸發(fā),一直到我恢復了原來的身子再出現(xiàn)……但是事與愿違。
我打了電話求護士給我換了一個病房,而皓哥從頭到尾卻沒留意到我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我也不愿意讓皓哥注意到我,但在我走向住院部的另一邊的通道上,一個身穿白大褂、脖子上繞著聽診器的醫(yī)生從我身邊擦過,我渾身一震,莫非是他?旁邊尾隨者我的護士送我到了比之前更貴的一處一人間的病房,環(huán)境靜謐通風,窗外透進來的綠蔭投影和鳥鳴聲令我心曠神怡?!霸趺礃?,這個病房舒服嗎?”剛才碰到的醫(yī)生推門而入,抬起眼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他!“你怎么冒出來的?”白熾雙手叉著口袋,“我用了點藥在你的主治醫(yī)生身上,在經(jīng)過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馬上暈倒了。于是我換了他的制服,稍微搗鼓了一下發(fā)型,怎么樣,雖然手段不算高明,但只要現(xiàn)在能拐走你出去,也并非白費功夫。你是想讓我迷暈你出去呢,還是你自己乖乖的穿上這身,主動和我一起開溜?”我無意中聽到他聲音有點撕裂聲,就生出一計,“奶奶回來了,你怎么還沒回家給她買點補湯?”他僵住了,隨即若無其事地攤手:“都怪你也不早點告訴我,奶奶她不會自己手腳都不利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