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往事內(nèi)幕
“我……”趙子硯被噎了一噎,突然有些惱怒:“反正你要抓緊了。我本以為你這個做御史中丞的,應(yīng)該比我痛恨冤假之事,這才將那證據(jù)給你。若是一早知道你如此磨嘰,倒不如我親自將這物證上呈了。這證據(jù)是我發(fā)現(xiàn)的,我該對真相負(fù)責(zé)。如果你不揭發(fā)他,我明日就去城門口擊鼓鳴冤,替周家把這冤申了?!?p> “你敢?!标懳腻吞ь^,望著她,臉色變得難看。
“我怎么不敢,你不敢,就以為我不敢嗎?我才不管你們這些條條框框,我只求一個真相。”
“朝堂之事絕非兒戲,真相不能代表什么?!标懳腻畔挛臅?,抓住她的袖子,把她拉到床沿處,死死盯著她,壓低聲音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城外全是兵馬么?現(xiàn)在一步錯步步錯,求得真相之前,我需得保證陸家上下千百條人命。你切莫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沖動行事?!?p> 趙子硯從他這話里聽出些什么來,連忙收斂的神色,湊到他跟前,小聲問:“這么說,你是不愿和城外那些兵馬同流合污的?”
陸文濯沒有回答,淡淡問:“你這么在意他?”
陸文濯沒說這個“他”是誰,趙子硯聽得一頭霧水,也不知道是男他還是女她。
正疑惑著,陸文濯低頭看她一眼,眸色黯然:“休息吧。你想要的,我會給你?!?p> 趙子硯心里亂糟糟的,她一闔眼,就是陸文濯失落的眼神,這讓她怎么也睡不著,心里比被人扎了一刀還難受。
“怎么不睡?”陸文濯被她翻身的動靜驚醒。
趙子硯沒說話,伸手抱了抱他。
陸文濯一愣,他睜開眼睛,便看到她瀲滟的眸子忽閃忽閃。既然都醒了,趙子硯一時也睡不著,她便在他的胳膊上找了個舒適的地方枕著,問他:“你可當(dāng)真會幫寧王?你不是,一向最恨他了?恨他當(dāng)年沒有帶著援軍趕到,不然你父親或許不會在西北殞命?!?p> “不錯。”陸文濯頓了一會,就在趙子硯以為他不會再往下說時,他又緩緩開了口:“但或許,無論援軍是否能夠抵達(dá),我的父親當(dāng)年都難逃一死?!?p> 趙子硯不解:“這是何意?陸將軍何其驍勇,在這樣的戰(zhàn)事中還未失手過?!?p> “正是因為從未失手?!标懳腻嘈?。
趙子硯頗心虛。當(dāng)年促成陸文濯父親之死的,除卻援軍未到,也就是她的突然出現(xiàn)了。若陸文濯不怪李慎,怕是只能來怪她。
然而,陸文濯沒有再談及她,卻道出了一個她從未聽說的驚天秘辛。這秘聞超出了她能想到的范圍,令她久久震驚當(dāng)中,好半天都沒緩過勁來。
她一直以為,當(dāng)年赤海一戰(zhàn)不過是邊境沖突引起的一場偶然。陸老爺子的死,是因為大歷種種后備力量沒能跟上,才導(dǎo)致的偶然中的偶然。然而這竟是一場必然。
作為陪先帝打江山的老功臣,陸將軍生前一直掌管大半軍權(quán),在朝中威望極高。又因其驍勇善戰(zhàn),在坊間亦是威名遠(yuǎn)揚。只是這威望高,也不見得是個好事當(dāng)今圣上并不似先帝那樣信任這一批老忠臣。
“是個圈套罷了,鎮(zhèn)壓邊境是假,除掉我父親是真?!标懳腻?,語氣平靜,聽不出情緒。
趙子硯問:“可是皇帝怎么能算準(zhǔn)寧王一定會折返?若不是趙皇后恰巧病故,這一切都很難做成了?!?p> 陸文濯幽幽嘆了口氣:“趙皇后的死,也是必然。”
趙子硯大驚:“這可下了血本。我還以為,趙皇后是皇帝最為寵愛的女子,聽聞趙皇后薨逝后,皇帝甚至一夜白頭,原來竟都是假的?”
陸文濯搖頭:“白頭是真的,寵愛也是真的,但這并不影響什么,歷來成帝王者,情愛與權(quán)利都分的很清楚。寧王的母族得盛寵多年,雖不是大門大姓,沾親帶故的旁支卻不少,甚至借圣恩越發(fā)跋扈。加之李慎當(dāng)年資質(zhì)皎然,太子之位險落他手。這皇室,最怕的便是權(quán)利的不均衡。赤海之戰(zhàn),一戰(zhàn)削弱了兩股勢力,可謂是一舉兩得?!?p> 趙子硯唏噓了好一會,道:“你們大歷人,果然復(fù)雜不可理喻?!?p> 唏噓之余,趙子硯也猛然感到一絲輕快。
若陸文濯說的都是事實,那么當(dāng)年導(dǎo)致陸文濯父親死亡的罪魁禍?zhǔn)拙筒辉偈撬屠钌?。她和李慎,不過是眾多棋子中的兩顆,真正殺死陸文濯父親的,是下棋之人。
趙子硯突然有些困惑:“既然你早知道如此,為何還要恨寧王?我要是你,我只會恨死皇帝?!?p> “我并不是早就知道。以前,我也只隱隱的懷疑過?!标懳腻溃骸罢嬲屛掖_定真相的,是寧王前幾日提供給我的物證。”
難怪陸文濯對她的態(tài)度有了不小的轉(zhuǎn)變,原來是物證打消了他的恨意。
還說什么不想報仇,只想抱她。
說的好聽,還不都是建立在血仇轉(zhuǎn)移的的基礎(chǔ)之上。
不過,這個人什么時候開始和寧王有聯(lián)系了?
不好,趙子硯忽然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果然,頓了頓,陸文濯看向趙子硯問:“你在寧王府待過?”
趙子硯咽了咽口水,沒回答他。
陸文濯神色沒什么變化,淡淡道:“寧王向我提供物證時,詢問過你的下落。”
“你怎么說?”趙子硯連忙問。
“自然是如實回答?!标懳腻驯蛔油侠死骸八瓷先?,像是松了一口氣,再沒提過。說起來,你在我這里,他倒是放心。”
趙子硯嘿嘿一笑:“你總是讓人安心的很?!?p> 陸文濯冷不丁的輕嗤一聲:“他那安心的神色,仿佛他才是你的家人?!?p> 趙子硯打了個哈欠,重新躺下:“畢竟是我勾引過的人,擔(dān)心下我的安危不是很正常?”
她這話說的刻意又歡快,陸文濯臉色瞬間轉(zhuǎn)綠,卻發(fā)作不起來。
這事要是追溯起來,還得怪他。是他一手設(shè)計了這一切,將她推向別人,他有什么資格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