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
要離開了武漢,援助方隊,小美和周婷婷,徐靜雯,劉倩,盧文哲。
眾人在邊收拾著行李,邊哭得哽噎。
這個時候的情緒有點混亂,她們不知道在為什么而哭泣,是不舍這個地方,還是這個過程的艱辛,離開是一個好的信號,標志著武漢的復蘇,病疫清除,這是一個該放聲大笑的日子,活生生地鬧成一出瓊瑤。
“真的有點不可思議,仔細想想!”徐靜雯說道,眼中含著淚花,她是眾人幾個之間,性子最剛烈,拿捏得最清楚的那一個,一個能踩著幾百公里前來援助的女漢子,有著鋼鐵一般的內(nèi)心,說她是個男子一點也不為過。
小美湊了過來,要親昵,要抱抱,兩人感染著情緒,一瞬間哭得稀里嘩啦,剩下三個也忍不住,干脆一起抱頭痛哭,不一樣的哭聲,一樣的心情,卻誰也沒法描述。
“我記得你還是那一個早上沒睡明白,翹著小辮只愛張歆藝的小女生,你看你現(xiàn)在...”徐靜雯抹了一把淚水,又止不住地流,溫柔地看著小美,后者已經(jīng)長成,成熟穩(wěn)重,落落氣質(zhì)的強人。
“誰也想不到你能踩個破單車,幾百公里過來把我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小美欣慰地看著徐靜雯,在感覺自己快要死的時候,是徐靜雯給了她堅持下去的意義。
“這狗怎么辦?”盧文哲抹著眼淚,不舍地看著在晃著尾巴的小狗。
“要不現(xiàn)在打個鍋,慶祝一下,它有三十來斤了吧?”徐靜雯又把自己滑皮的一面暴露出來,逗得眾人噗嗤一笑,嗆著淚。
“我愛你,我會永遠記住這段日子!”小美撒嬌地抱向徐靜雯,要求安慰。
“是的是的,愛我的人多了,哥獨寵你一個?!毙祆o雯像呵護小貓一般,對待眼前的小美。
小美是有孩子氣,依賴感強,但是援助的這段時間,激發(fā)了她獨立的一面,閑暇之余,她還是那個喜歡粘人的磨人精。
“真希望這個時候回去也是六個人。”周婷婷感嘆道。
這一提,大家都心知肚明,第六個人指的是護士長,突然沒了哭泣聲,眾人緘默地站著,默默地合著手掌,在心間禱告,祈禱她聽得見,告訴她援助任務(wù)圓滿成功了,眾人都平安,可以心安了。
“她會驕傲的,她是驕傲的!”徐靜雯率先紅了眼睛,繼續(xù)說道;“帶著最差的兵,打了最出色的戰(zhàn)?!?p> “妮子!”趙培松在樓下喊著,小美聞著探出頭去,看到舅舅滿面春風。
盼到今天這個日子,對趙培松這趟旅程,完美地畫上了一個句號,他的付出雖不及眼前這些小姑娘,但是他的收獲和閱歷,一點不亞于眾人。
在走之前,趙培松又援助了那些孤寡獨居的老人一些財物,不留姓名。
以前捐助都是財大氣粗的架勢,目中無人,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后,趙培松對錢有了重新的定義,使用和掙取它的態(tài)度和目的。
它看似無所不能,錢確實無所不能,但是還是要分時候,在最危難的時候,它確實不能。
“來了!”小美招呼道,這趟回程將要美美的,有家人,舅舅的陪伴。
舅舅答應(yīng)了,只要回家,隨便她花錢,再多都不心疼。
眾人拖著行李來到醫(yī)院門口,令他們驚訝的是,在樓上沒有看清馬路上流竄的人影子,走近一看才是那些被救治好的病患,他們在辨認著自己患病那一段時間,無微不至照顧的小護士們。
他們手上拿著鮮花,零食,翹首以待。
“姑娘,姑娘!”幾個老人戴著口罩,喊著這剛出現(xiàn)的五個人,那一頭站久了,徘徊久了的聞著聲音把頭轉(zhuǎn)了過來,發(fā)現(xiàn)了面熟的人,也是簇擁而來。
一群年紀輕輕,平均年齡不過22的小姑娘門,在接受一群平均年齡花甲之年的老人,那熱淚盈眶的感謝,沒有人要忘記她們的付出,舍得要忘記她們存在過自己生命中,這一段最值得回憶的經(jīng)歷,以及她們樣子。
紛紛要了合照,推三阻四讓人接受了零食和鮮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現(xiàn)場哭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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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靜雯突然看見一個背影,有些挑眼。
她努力支開人群,要看清那棵老槐樹后站著一個人,瘦骨嶙峋。
“爸!”徐靜雯失聲喊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老父親滄桑得不行了。
“爸你怎么了!”徐靜雯震驚地看著他,懷疑人落病了,怎么會千里迢迢地跑到武漢來,也不說一聲,因為一直忙碌工作,這幾個月,她忘了給家里打電話。
“我沒事,我沒事,我就是擔心你來武漢的時候出現(xiàn)意外?!崩细赣H和藹地看著女兒,欣慰地一笑,僵硬的笑。
沒什么能瞞過徐靜雯的眼睛,他這身裝扮,陳舊和皺褶,這態(tài)度和形象,就像是落魄的流浪人一樣,城市剛解封,客運還沒有完全發(fā)出,他怎么做到第一時間來到自己身邊。
“你來武漢多久了!”徐靜雯恍然大悟,心間打了一個冷顫。
老父親不答,聳著腦袋。
“我問你,你來武漢多久了!”小姑娘來了脾氣,父親在躲避她的問題,眼神不對,急得徐靜雯紅著眼,嘩啦啦地淌著淚水。
“你走的那天晚上,我不放心,我就一路跟著你過來了。”老父親像做錯事的小孩,慫得不行了。
“你是不是...”‘傻’字差點脫口而出,徐靜雯咬緊了嘴唇,恨得不行,他沒有跟自己商量,冒著危險,當夜跟著自己來到武漢,但是這是滿滿的愛??!
逼得一個性格剛毅的女孩,硬是憋屈地仰著頭,吸著淚水,她突然間覺得自己很不負責任,對不起父親,執(zhí)意要騎單車來支援,老父親半個字反對的意見都沒有,原來他只是默默地在背后跟著。
“你到了武漢怎么生活的!”徐靜雯軟和著口氣,吸口淚水,委屈巴巴地看著老父親。
“干了些義工,偶爾來醫(yī)院問問人,你的情況。”父親平靜地說道,讓徐靜雯更是崩潰得不行,這唯一摯愛的親人,陪著自己在武漢最危險的時候受盡苦難,她清楚那段時間封閉的嚴厲,和條件的辛苦。
于自己,對事業(yè),對社會,徐靜雯是問心無愧的,但此刻她不知道怎么面對老父親,以往那種強勢不再,再也抬不起自己高傲的頭。
“我們回家吧,下次咱父女有事好好商量,誰都要聽誰的,你辛苦了,爸爸!”心情又是一陣起伏,哭著擁入父親的懷里,老父親也沒忍住,又看哭了身邊幾人。
一輛警車晃悠悠地靠近來,搖下車窗,兩個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帶著贊賞和欣慰的眼神看著徐靜雯。
“小姑娘,還記得我不!”身著警服的警官朝她敬了個禮。
徐靜雯正含糊間,突然看熟悉了,這是那一夜自己踩單車到武漢地界的入口,留了一夜,開車把自己送過來人民警察,眉頭緩了緩。
“對了對了,想起來,就是我們?!瘪{駛和副駕駛的警官笑了起來。
“我們局當天開會說了,要求在你離開武漢的時候兌現(xiàn)承諾,親自用警車送你回家,還有你的單車,已經(jīng)幫你重新打磨了一下?!本偻局钢笙湟惠v嶄新的單車。
“怎么樣!”警官同志意氣風發(fā)地問道。
“你們局有沒有傳達說,給小姑娘配個男朋友啊?!边@個時候的徐靜雯是有閑情逸致,談笑風生的,她天生逗比的個性。
“哈哈哈...可以有可以有!”眾人哈哈大笑,一一留戀不舍地做了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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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崛起,民族威武,祖國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