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
刀回。
宋缺虎口一張,輕輕接住回轉(zhuǎn)的短刃,一抖震掉血珠,再一抖就又收回到袖中。
在場眾人無不看的目眩神迷。
“好!好!好!”
饒是雙方立場敵對,身為武人的鐘路,也忍不住連叫了三聲好:“這招叫什么?”
宋缺道:“剛練成不久,還沒有取名?!?p> “可惜了?!?p> 鐘路嘆了口氣:“可惜了這等奇技,此后竟成絕響!放箭!”
一聲唿哨。
騎士們張弓。
二聲唿哨。
驚弦陣陣,羽箭成林!
但宋缺又怎么會沒有準備?
就看到那左手袖口輕擺,薄如蟬翼的短刃,仿若水中蛟龍出游,盤旋著升騰上半空!
隨后聲波震蕩空氣。
空氣推動著短刃,好似一把圓鋸飛速旋轉(zhuǎn)。
隨著宋缺的目光,刃鋸飛旋著迎上了羽箭。
“噼里啪啦”
一陣爆響,箭矢被紛紛攔下。
那些精鐵打造的箭頭,更是幾乎被飛旋的刃鋸全部絞碎。
“再放!”
鐘路搶過一把勁弓,怒目圓睜:“再放!”
“噼里啪啦”
又是一陣爆響。
鐘路看的瞠目結(jié)舌,一時被這等奇技奪了心氣:“世上竟有這等神技,有此技傍身,這天下還有誰人是那宋缺的對手......”
這時左右悄然提醒:“公子,那些村人!”
“村人?是了?!?p> 鐘路恍然大悟,隨即大喝:“宋缺,把宋二小姐交出來!否則這一村老小,今日就要因你而死!”
眾騎士齊齊轉(zhuǎn)身。
一把把勁弓張開,只要聽到命令,森寒的箭矢就會射出!
“我怎知你不是騙我?!?p> 宋缺眉目低垂,遮去眼中的殺意:“如果你食言,又該怎么辦?”
被箭矢威逼的村人中,有年歲不大的熱血少年強出頭,不管不顧的沖這邊喊:
“宋叔快走!別聽他們的!”
少年很快就被年歲大的老人捂住了嘴,隔空只能聽到幾聲含混的叫罵。
鐘路冷冷瞥了眼那少年,轉(zhuǎn)過頭又對宋缺換上笑顏:
“我鐘路愿用鐘家先祖起誓!只要拿到虎符,我絕對不會為難這些村人!”
這里鐘路使了詐。
先開始說交出二小姐,現(xiàn)在卻又說要拿到虎符。
更何況。
就算鐘路真的應諾,本地官府會不會放過這一村老小,還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但宋缺仿佛真被打動一樣,有些意動的往前走了兩步:
“虎不虎符我不知道,但二小姐......”
“宋二小姐在哪?”
“轟隆!”
宋缺兩步走完并未停下,相反他腿上肌肉繃緊,在塵土飛揚的泥土地上連續(xù)踩踏。
無形聲波震蕩。
宋缺身前的空氣被強硬分開,只一眨眼就如鬼魅般沖進眾騎士中間。
“不好!”
鐘路只感覺眼前一花,就看到數(shù)十步外的宋缺出現(xiàn)在跟前。
心里咯噔一聲暗道不妙。
可宋缺利用聲波降低空氣阻力,這種另類實現(xiàn)的輕身術快得嚇人,根本就沒有給鐘路留出任何反應的時間!
“殺!”
宋缺震聲大吼,如平地起驚雷。
肉眼可見的沖擊波狠狠蕩開,霎時間飛沙走石人仰馬翻!
等一切平息下來后。
場中十數(shù)個鐘家仆從,連人帶馬盡數(shù)死絕。
“你......”
被刻意留了一命的鐘路,只覺心頭陣陣寒意翻騰:“你使得什么妖法!”
人遇到超出理解范圍之內(nèi)的事物。
除了難以遏制的恐懼之外,還會試圖用已知的東西,去對那未知事物進行解釋。
鐘路如此。
那些村中老弱也如此。
一雙雙眼睛瞪到最大,全都驚恐的注視著那獨臂人。
宋缺卻微微低頭,定定的看著掌中刀。
好一會。
才聽宋缺長舒一口氣:“原來我已經(jīng)這般強了?!?p> 距離最近的鐘路,聞言眼皮一跳,半晌擠出個復雜難言的表情來。
也就是這時候。
半年前曾聽說的風聞,驟然從鐘路腦海中閃過:“市井傳說宋惜言病急亂投醫(yī),不惜尋來五色土修筑祭壇,欲向鬼神求問前路,難道......”
“鐘公子?!?p> 宋缺忽然點名:“關于上都,宋某有些事想問一問?!?p> 自離開上都后。
宋缺帶著阿婉晝伏夜出,對上都這段時間的消息完全不明。
之所以暫時留了鐘路一命,也是想著向?qū)Ψ搅私庖欢?p> 鐘路也是聰明。
眼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臉上的倨傲收拾一空不說,連胯下的坐騎受驚也顧不上了。
只見鐘路麻溜翻身,下馬后舔著臉湊近:
“宋統(tǒng)領想知道什么,小弟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番對答后。
宋缺對當前局勢有了些判斷,但還需要另加驗證才能確定:“鐘公子......”
鐘路連連拱手:“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宋統(tǒng)領叫小弟鐘路就行!”
“鐘路?!?p> 宋缺語氣平和:“接下來,你恐怕要與宋某同行一段時日。”
鐘路心中一百個不愿意。
可看看周圍一具具倒斃的尸體,哪里還敢從嘴中吐出半個“不”字來?
鐘路不但不敢拒絕,還要表現(xiàn)出高興的樣子:
“小弟榮幸之至!”
這邊兩人達成共識。
那邊村人們也緩過勁來,有個村老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過來:“宋,宋統(tǒng)領。”
“老丈何事。”
“小老兒想問問,這之后我等該何去何從?”
這是要宋缺拿主意善后了。
事情本就因宋缺而起,宋缺也沒有什么推拒的意思:“你們?nèi)绱诉@般......”
在宋缺帶著鐘路離開后。
整整一天,村人們都沒有下地勞作。
所有人在村老的帶領下,把人尸馬尸全部清掃一空。
人尸尋地焚燒,骨灰直接揚進了山林。
馬尸切割腌制,由各家分領藏入地窖。
隨身攜帶的弓箭等財物,也被村老拿主意藏匿起來,打算留待青黃不接時用來救命。
再讓鐘路往家中去信。
只要村人們口風嚴,事也就算是到此為止。
另一邊。
鐘路討好的把信交出:“宋統(tǒng)領看這樣寫,可行?”
宋缺翻了翻。
上面大致意思是:應邀遠行,歸期未定,有事可令各地店鋪留信云云。
既沒有留暗語,也沒有標暗記。
宋缺看完后滿意點頭:“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币稽c滅口的機會都不給,可不就是個明哲保身的聰明人?
這話似諷似褒。
鐘路便只干笑著,看起來憨憨的摸了摸鼻子:“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