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后。
頭頂灑落的天光越發(fā)酷烈,避到陰涼處的宋缺算了算時間,喊醒了還在沉睡的劉老二。
“起了,起了。”
打著哈欠的劉老二從車里爬出來,活動活動有些僵木的四肢,“這一覺睡得可真遭罪?!?p> 宋缺搖頭失笑,“這里可不是安睡的好地方,還是等從這脫身出去,再回家好好睡上一覺吧?!?p> 聞弦歌而知雅意。
劉老二頓時明白,宋缺這是打定主意要離開了。
“油料不多了?!?p> 迎著劉老二的目光,宋缺指了指身后火坑,“天一黑沒有火焰阻攔,留在這就是等死?!?p> “出去的路我記得?!?p> 劉老二指了指方向,“可是往那去,肯定會碰到老三那幫人?!?p> “那也要去闖一闖?!?p> 宋缺深深看了眼頭頂,其實留在原地不動最安全,他們這一行人在死亡沙海失蹤,時間一長必會有人前來尋找。
只可惜,油料不多了。
不打算坐以待斃的宋缺,同劉老二收拾一下物資,就沿著來路迅速動身。
兩個人腳程不慢。
很快就走到了天光所能籠罩的盡頭,再往前走黑暗重重,遠遠望去令人不禁卻步。
劉老二深吸了口氣說,“往前直走七百步,經(jīng)過條巖縫。出去后左拐,就離黃金之國不遠了?!?p> 宋缺停下腳步緊了緊背帶,沉甸甸的物資很是壓肩。
隨后同樣目視著黑暗詢問,“前邊有危險嗎?”
“沒有。”
劉老二摸了摸口袋里的殘玉,回答道,“至少跟著那兩個‘活魅’來的時候沒遇到。”
“這樣。”
宋缺低頭看了眼腰側(cè),那里掛著個不起眼的鐵罐,“小心點。”
除了小心,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劉老二點了點頭后不再說話,扭開頭燈當(dāng)先邁開腿,一步一步被眼前的黑暗吞沒。
宋缺等了數(shù)息,才緊隨其后追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拉開了約有三米左右的距離。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身后的光亮越來越小,只余兩團起伏的光暈在黑暗中穿行。
“六百九十五...六百九十六...”
潮濕滑膩的地面,驟然被一堵巖壁替換。
宋缺在巖壁前站定,抬頭往上看,頭燈刺破黑暗,可直到暈散都沒能看到盡頭。
“這里!”
半邊身子鉆進巖縫的劉老二,回頭招呼,“宋兄弟,這!”
宋缺走近后看了看左右,發(fā)現(xiàn)這里說是巖縫,但其實一點也不小。
憑感覺預(yù)估,左右足有六七米寬。
往上依然是看不見盡頭,往前也是一樣。
頭燈散射出去的光柱,打在前后左右的巖壁上,惹來一陣淅淅索索的怪聲。
“嘩啦”
有破碎的土石從上方砸落。
啪嗒啪嗒撞在頭燈鏡片上,崩裂成更加細碎的砂礫,惹得劉老二打了個好大一個噴嚏!
“阿嚏!”
淅淅索索的怪聲戛然而止,跟著頭頂猛然卷下一股腥風(fēng)。
頭燈光暈映照中。
銅陵大的血色眼珠撞碎黑暗從天而降!
生死攸關(guān)時,任何話語都是多余。
千鈞一發(fā)間,宋缺狠狠往前一撲。
借著沖勁順勢側(cè)翻,起身后甩開兩條長腿就往前沖。
而察覺不對的劉老二,根本就用不著提醒,把頭一低撒丫子就躥了出去。
黑暗中辨不清方向。
除了盯緊腳下別被絆倒之外,誰也沒有心思轉(zhuǎn)頭看一眼。
一口氣不知道跑出去多久。
耳聽得身后似乎沒了動靜,宋缺喘著粗氣放緩腳步,“那東西沒跟上來?”
“沒跟上來?!?p> 同樣累得不輕的劉老二,被急喘扯到傷處,齜牙咧嘴的揉著胸膛,“應(yīng)該是安全了。”
又警惕了一會。
見真的沒有東西跟過來,宋缺才扶了扶頭燈看向四周。
“那東西聲勢好大,聽動靜個頭不小。這鬼地方,好在沒有跟上來,哎喲這一通跑......”
身后劉老二在壓低聲音抱怨。
宋缺則打起精神,小心的開始查看四周。
忽然。
宋缺眼角瞟到些圖案,他正眼看過去,所見內(nèi)容讓他有些吃驚,“這是!”
“這壁畫我來時見過?!?p> 緩過勁來的劉老二也走了過來。
宋缺克制住心頭驚駭,緩緩道:
“你見過?”
“見過。”
劉老二滿臉慶幸,敲了敲壁畫上的五色祭壇:
“看到它就說明我們沒走錯,這上面的五色祭壇,就立在那片宮殿的廣場上。”
劉老二所說的宮殿。
就是前后兩幫人為之火拼的原由,傳說中被流沙吞沒的黃金之國。
“那祭壇也是奇怪?!?p> 劉老二一邊伸手比劃,一邊說:
“它居然有五種顏色,我走南闖北那么多年,也還是第一次見,也不知道是有什么講究......”
“那倒是要見識一下?!?p> 面目被頭燈光暈遮掩,旁人看不清表情的宋缺緩緩點頭。
休息片刻。
劉老二打頭,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重新上路。
身后不見五指的黑暗深處。
形若蜈蚣的黝黑蟲獸,瞪著眼珠,發(fā)出一聲不甘的嘶吼。
嘶吼聲傳開很遠。
宋缺回首,他聽出了嘶吼中隱含的憤怒、不甘,和畏懼。
劉老二聽到聲音,打了個哆嗦:
“宋兄弟,這不是久留之地,快走吧?!?p> “恩?!?p> 宋缺應(yīng)了一聲,扭頭跟著前邊身影漸行漸遠。
......
“我說三癩子?!?p> 戴著防塵口巾的女人言語輕蔑:
“已經(jīng)三個小時了,這密室暗門還沒有找到,你到底行不行?”
“你閉嘴!”
被叫做‘三癩子’的,是個面相兇狠的疤臉壯漢,只聽他罵罵咧咧的直接吼道:
“要不是你說那些人帶的機器好使,老子也不會那么快動手!有劉老二那慫貨在,這密室暗門還用得著老子動手?”
“老娘哪知道那機器這么不頂事!”
戴口巾的女人也不是個省油燈,潑辣的一掐腰:
“再說要不是你個癩皮狗,老娘這會兒還在三溫暖摸小奶狗呢!”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對罵,很快惹得其他人皺起眉頭,就見其中一人冷冷扣住扳機:
“不準停?!?p> “狗腿子?!?p> 三癩子暗罵一聲,又蹲回去繼續(xù)面壁,雙眼放空的在那回憶。
劉老二那慫貨,以前怎么找暗門來著?
五行,八卦,還是周天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