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有些懷疑可能看錯了,為此他將目光稍稍擺正。
在仔細(xì)又小心的觀察之后。
宋缺壓住呼吸往車底的陰影里藏得更深了,那兩個人的的確確是沒有呼吸!
就在這時候。
宋缺聽到其中那個獨(dú)眼說,“頭兒,真的不去休息一會嗎?”
或者不能算是說,因?yàn)樗稳弊⒁獾健?p> 雖然獨(dú)眼的嘴巴不斷開合,但獨(dú)眼的喉管絲毫沒有任何鼓脹振動的跡象。
這意味著什么?
宋缺想到了曾在上都見過的雜耍奇人,那些人能同時用嘴巴和腹部表演男女同聲。
想到這。
借著不甚明亮的搖曳火光,宋缺再一次細(xì)致的觀察起來。
謝天謝地。
他現(xiàn)在的這副身體營養(yǎng)充足,并沒有類似夜盲癥一樣的缺陷。
所以宋缺窺到了極為駭然的一幕......
......
“不了?!?p> 反復(fù)的追問讓山羊胡提高了嗓音,隨后又在那兩雙直愣愣不似活人的眼珠子前,按捺下了滿腹的怒火和驚懼。
“我真的不累。”
山羊胡眨了眨眼,“老二,你去跟老六弄點(diǎn)吃得來。”
老二嘴角抽搐了一下。
卻在山羊胡暗示性的眼神中,恍然大悟的微微點(diǎn)頭,“老八,你看著這兩人,老六你跟我過來?!?p> 獨(dú)眼猶豫了一下。
看了看持槍守在原地的黑臉漢子,終于還是遵循著某種‘人設(shè)’,跟著老二一起往越野車的方向走去。
目送兩道背影進(jìn)入視線死角,山羊胡才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兩名階下囚。
現(xiàn)在情況有了些變化。
原本山羊胡等四人是‘匪’,東哥和卷毛是無辜的‘民’。
可現(xiàn)在有非人混了進(jìn)來。
不管那死去的老六和老八,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在山羊胡看來。
那兩個都是非人,是天然就要被劃入不可信的敵對行列!
所以就要重新劃分陣營。
‘非人’,和‘人’。
在這般巨大化的差異面前,讓東哥和卷毛一下子就在山羊胡心中重要起來。
山羊胡眼中閃爍著光澤,完全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黑臉漢子身上。
超出常人的詭怪事件,并不足以擊垮一個常年混跡于地下的非法盜墓賊。
山羊胡在等待。
等待從不讓人失望的副手給出信號,動手的信號。
......
隨著四只腳掌越走越近。
宋缺屏息凝神,渾身筋肉開始跟著胸膛起伏一松一緊。
在穿越后的幾十年歲月里。
為了壓制住對前世種種的懷念,宋缺以一種苦修的姿態(tài),自虐性的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磨礪自身上去。
除了一手為人稱道的刀術(shù)以外。
最大的成就,就是眼下施展的呼吸法門。
它能讓宋缺在短時間內(nèi),調(diào)動盡可能多的筋骨力量,爆發(fā)出足以力搏獅虎的致命攻擊!
在宋缺看不到的角度。
被叫做老二的中年男人面容扭曲,口中一邊說著,“老六,你看看車?yán)锩嬗袥]有你想吃的東西?!?p> 一邊從后腰拔出短匕,無聲無息的往前遞了出去。
中年男人想的很清楚。
不管這個控制著獨(dú)眼的東西是什么,它總歸是需要一個完整的身體作為承載。
所以短匕很毒辣的瞄準(zhǔn)了脊椎。
短匕非常鋒利,使用者也瞄的很準(zhǔn)。
只一擊。
稍顯僵硬的肌肉就被完全破開,露出一截白森森的脊椎骨來。
但這一擊并未能竟全功。
短匕被擋住了!
就在獨(dú)眼的脊椎骨表面,爬覆著一截青黑色像是肉塊的活物!
被劃開皮肉都沒反應(yīng)的獨(dú)眼。
卻在短匕觸碰到青黑色活物的同時,猛然爆發(fā)出一聲渾然不似活人的尖叫,“啊!”
中年男人臉上扭曲的笑容凝固了。
黑暗中憑空生出陣惡風(fēng),勢大力沉的肘擊砸出,讓趴在車底耐心等待的宋缺都眼皮一跳。
中年男人怪叫一聲被砸了個正著,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山羊胡故作驚訝的聲音傳來,“那邊怎么了?老八,你過去看看!”
黑臉漢子眼神沒有變化。
但寄生在其體內(nèi)的活物,卻感知到了空氣中驟然擴(kuò)散的信息素。
它的同類受傷了。
這個事情的發(fā)生,才讓黑臉漢子開始轉(zhuǎn)身。
而山羊胡就在此刻悍然暴起!
“呯!”
以火藥推動的動能武器,擁有遠(yuǎn)超常規(guī)冷兵器的威力。
只一槍!
就直接打斷了黑臉漢子的脖頸!
炸開的青黑色體液,混雜著有些腥臭的死人血,劈頭蓋臉澆了兩名懵懂旁觀者半身。
一些發(fā)絲粗細(xì)的青黑色細(xì)線被繃斷,散落在地面上狂亂的擺動扭曲著。
伴著兩人克制不住的干嘔。
山羊胡極為果決的搶上前兩步,呯呯呯呯又是一連串槍響。
槍口噴吐著焰火,子彈奪空而出,幾乎把黑臉漢子整條脊椎都給打爛了!
“咔咔咔?!?p> 瘋狂宣泄某種情緒的山羊胡,在槍機(jī)清脆的敲打聲中回神。
狠狠喘了兩口粗氣后。
山羊胡摸出條彈匣換上,單手持握著手槍向越野車走去。
另一邊。
勢大力沉的肘擊,讓中年男人容色狼狽。
粉紅色的血沫從嘴角溢出,顯示著這一擊給予身體的沉重傷害。
踉蹌著往后退開兩步。
不等中年男人高聲呼救,就看到獨(dú)眼面無表情的撞了過來。
氣勢駭人!
畢竟是面對一個非人,在偷襲的優(yōu)勢消失以后,中年男人的心志一時被奪!
恰在此時。
側(cè)邊一聲槍響!
不知何時摸過來的山羊胡,十步開外精準(zhǔn)的一發(fā)子彈,干凈利落的從獨(dú)眼太陽穴射入。
人影立倒,一擊必殺!
中年男人放心的咳了口血沫,臉上露出一絲暢快的笑意,“頭兒,你再不來,我可就慘了?!?p> “劉老二,你個慫瓜!”
山羊胡邊靠近邊沒好氣的呵斥,“發(fā)現(xiàn)了不知道早點(diǎn)跟我講?弄兩個死人不知道跟了多久?!?p> 劉老二苦笑著搖頭,“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清醒的?!?p> 兩人說話間。
趴伏在車底陰影中的宋缺,看到半邊顱骨被子彈掀掉的獨(dú)眼,側(cè)躺在地上伸手悄悄握住了掉落的短匕。
充血暴凸的眼球艱難挪動,死死對準(zhǔn)了持槍站立的山羊胡。
宋缺悚然而驚,‘那鬼東西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