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與我（二）
爸爸媽媽是看不見神明大人的。
飛鳥井木記倚靠著墻，看著窗外的星空，將小腳丫縮進(jìn)了被子里。
只有我一個人能看見神明大人嗎？
那神明大人會不會很孤獨(dú)呢？
“不會的?！?p> 陸伯坐在床角，捋順了女孩有些凌亂的頭發(fā)。
“咦，神明大人！”
飛鳥井木記驚喜道：“神明大人能聽到我的話嗎？”
“噓?！?p> 陸伯將食指放在嘴邊，微笑著輕聲道：“我可不會做這么無聊的事，只是你比較好猜罷了?！?p> 飛鳥井木記嘟起嘴，“哪有啊。”
“好了，快睡吧，好孩子這個時間該休息了。”
陸伯將被子給女孩蓋好。
“神明大人會離開嗎？”
飛鳥井木記拉住了陸伯的手，小聲道：“我不想讓神明大人離開。”
“為什么呢？”
陸伯輕聲問道。
“因?yàn)椤⒁驗(yàn)閴糁泻每膳隆泻枚嗳?，好多東西……”
飛鳥井木記聲音低沉著，感覺像是快要哭出來。
“乖，不用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陸伯安慰著女孩，將女孩哄睡著后，緩步來到了另一個房間。
哪怕隔著門，陸伯也能聽到里面的聲音。
“福利院聯(lián)系好了嗎？”
里面，男人用深沉地語氣說道。
“聯(lián)系好了?！?p> 女人似乎剛是哭過，聲音有些嘶啞。
“好，明天就把她送到福利院，總算能擺脫這個妖怪了。”
男人好像松了口氣，聲音稍微舒緩了點(diǎn)。
“真的要這樣嗎？再怎么說，那也是我們的孩子，真的……”
女人小聲說道。
“胡說！我飛鳥井家沒有這樣的妖怪！”
男人聲調(diào)陡然變高，他憤怒地質(zhì)問女人，“你這個喪門星，生下來了妖怪，這個時候還要幫她說話？！”
屋里傳來一陣響動，男人似乎在拉扯女人，女人哀聲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
陸伯站在門外，默然不語。
聽著房間里的響動漸漸平息下來，他轉(zhuǎn)身回到了女孩的房間。
看著女孩熟睡時可愛的小臉，陸伯托著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
真是個傻姑娘。
明明不過就是一場交易罷了，自己都沒有想過居然還有被這個女孩幫助的一天，而且她居然就這么奮不顧身地過來了。
“唉，一個人未來的重量可是很重的，現(xiàn)在又要加一個了?！?p> 陸伯裝作唉聲嘆氣的樣子，抹平了女孩緊皺的眉頭。
他將女孩共享夢境能力的無自主鏈接切斷，并為其編造了一些美好的故事。
現(xiàn)在，她終于能做個好夢了。
……
“早上好，神明大人！”
女孩早早地就醒了過來。
在睜眼就看到神明大人的時候，女孩轉(zhuǎn)瞬露出了兩個可愛的笑窩。
“哦對了，我這次沒有夢到那些奇怪的人！”
女孩突然想起來，這一晚上的夢與曾經(jīng)對比是那般美好，沒有奇怪的陌生人，沒有令人感到惡心的事情。
取而代之的，是可愛的兔子先生，漂亮的天鵝小姐，還有好多、好多小動物們。
她們在一起說說笑笑，品嘗著以前從未吃過的精致蛋糕和紅茶。
“要去告訴媽媽，我不會做噩夢了！”
女孩翻身下床，剛跑到門口，突然轉(zhuǎn)身高聲道：“謝謝您！神明大人！”
陸伯回以微笑。
“媽媽！”
飛鳥井木記跑下樓梯，在廚房狹小的過道里看到了她的媽媽。
“我……”
女孩剛準(zhǔn)備說話，女人連忙捂住了女孩的嘴，眼神帶著恐慌，“別說話！”
女孩安靜了下來。
窗戶外，陰著天空，小雨連綿。
女孩安靜地看著她的爸爸媽媽將屬于她的衣服與玩偶從她的房間里拿出來，放在一個布袋里，
她的媽媽牽著她，將她交給了上門來的陌生阿姨。
她坐在車?yán)?，沉默著?p> 她的家在離她遠(yuǎn)去。
她來到了一個滿是孩子的院子里，那里的孩子用著冷漠和敵視的眼神看著她。
她抱緊了她的玩偶。
陌生阿姨在說什么？
她聽不清了。
直到她孤身一人待在房間里時，她低聲哭泣道：“神明大人，我是做錯了什么嗎？”
陸伯拉著她的手，搖了搖頭，“不，這是我們的錯?！?p> “一切蓋因我們的傲慢?！?p> “神明大人也會離開我嗎？”
女孩抬頭看著陸伯，她的眼神里帶著絕望和期待。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的。”
陸伯輕聲道：“正如同你沒有放棄我，我也絕不會放棄你。”
“這是我們新的約定。”
在福利院的管理人員看來，飛鳥井木記是個很奇怪的孩子。
她不與其他孩子接觸，整天和空氣自言自語。
看起來就像是個精神病。
她多次和院長建議，希望將這個孩子送到精神病院去，讓女孩接受到正規(guī)的治療。
但院長只是淡淡地問了句。
“誰掏錢？”
管理人員默語，這件事便就此作罷。
這個國家有著嚴(yán)格的規(guī)定，他們這種特殊養(yǎng)護(hù)設(shè)施，當(dāng)女孩18歲時，必須退出設(shè)施，不能占用其他人的資源。
在女孩離開的那天，管理人員將一個信封交給了她。
“這里面有些錢，大概能支撐你找到臨時工作?！?p> 只是女孩婉拒了這份好意。
在說聲謝謝過后，便再次離開了這個生活過幾年的臨時的家。
不過，她并不孤獨(dú)。
“我準(zhǔn)備去考大學(xué)了！”
這種特殊養(yǎng)護(hù)設(shè)施的教育并非以學(xué)習(xí)知識為主，而是以學(xué)會如何在社會上生存為目的。
但是陸伯是什么人，博洛尼亞古典學(xué)院的導(dǎo)師，他能讓女孩就這么荒廢過去？
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文理兩不耽誤，他將女孩的知識地基打得十分牢固，完全是當(dāng)親傳弟子培養(yǎng)。
要不是女孩的天賦與夢境相關(guān)，說不定都可以去選擇古典道路來修行。
陸伯抱著手，淡淡道：“是否上大學(xué)對你來說只不過是人生道路的一個選擇，不過大學(xué)生活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確實(shí)挺好的，體驗(yàn)一下也不錯?！?p> “老哥你總是這樣，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其實(shí)比誰都擔(dān)心，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p> 女孩模仿著陸伯的樣子，惹得陸伯忍不住翻白眼。
這些年的熟悉，女孩早已將他當(dāng)做她的哥哥，陸伯對此也沒有拒絕。
已經(jīng)成長開的女孩很漂亮，頭發(fā)束成了馬尾，一舉一動都帶著青春的活力。
“我想想，今天下午好像也沒有什么事……我們?nèi)タ礋熁鸢?！?p> 女孩轉(zhuǎn)身對陸伯說道，綻放的笑容如同那年的彩虹一樣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