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宣和二年(公元1120年),秋夜。
國都汴京城內(nèi),最高檔的風(fēng)月場——礬樓,燈紅酒綠,鶯歌燕舞。
滿樓紅袖招,裊裊亭亭十三余。
笑引才郎,同納新涼。
莫待俄延,誤了良宵……
來此的達(dá)官貴人、文人雅士、遷客騷人,皆稱不惜千金,只求與賣藝不賣身的新晉花魁李師師見上一面,
想仰睹傾國佳人的絕代芳華,
要一述衷腸,便此生無憾了……
可是,老鴇李媽媽卻都禮貌地回絕了,抱歉道:
“客官見諒。今日,我家?guī)煄?,玉體不適,無法見客!”
引得眾客,一陣唏噓,遺憾抱怨。
徐娘半老的李媽媽,哪肯放過送上門的生意,她一搖桃扇,一群鶯鶯燕燕,便將失望的客人圍將了上來……
與前院熱鬧喧囂,截然不同的是,礬樓的后院,寧靜清幽。
這里,獨(dú)建一幢二層青磚紅木的精致小樓,題名為“楚館”,專供才藝雙絕的新晉花魁李師師獨(dú)居。
李師師的二樓閨中蘭房,
一對紅燭,燈火搖曳。
一雙人影,映在紙窗。
一男一女,對坐把盞。
兩情相悅,交杯酒盡。
“撲通”一聲,
那位身材高挑的男子,倒伏下去,額頭撞在了桌面上,
震得桌上的銀盤金盞玉壺,驚顫不已,叮當(dāng)作響。
他的身體還抽搐了兩下,就再也不動了。
“咦?!”李師師詫異道:“趙郞,這就醉了嗎?”
她急忙起身,想攙扶起趙郞上床休息。
可是,李師師沒能攙起他,感覺很不對勁。
她抬起皓腕,伸出玉手,一摸趙郎的額頭,體溫漸涼;
她再探趙郎的鼻息和脈搏,皆無??!
“?。?!”李師師驚得花容失色,呆立當(dāng)場。
她深感,對于自己這個弱女子來說,這是無妄之災(zāi)。
李師師通過與這位自稱是富商的趙郞,
前后三次的接觸,
冰雪聰明的她,
已經(jīng)看出了趙郞的身份,
絕對不是表面上的一介富商。
瀟灑脫俗、英俊貴氣的趙郞,之前送給她的金、玉、瓷器等,皆出自官家御用。
趙郞的仆從,都是身著便裝的當(dāng)朝大員。
趙郞寫給她的情詩,都是用一手漂亮的瘦金體書就。
雖然,趙郞曾聲稱,那是他模仿當(dāng)今官家的,
可是,能寫得跟真跡一樣,李師師早已有了主見……
再加上半個多時辰之前,李師師親眼看到在自己閨房內(nèi)的那位當(dāng)朝周大人,一聽到趙郞在樓下的語聲‘請丫鬟通報’要上樓求見時,
周大人他立即被嚇得面如死灰,驚慌無比地“退避三舍”了……
李師師便推測出:趙郞應(yīng)該就是,這大宋的當(dāng)朝天子“教-主道君皇帝”趙佶。
只不過,她寄身風(fēng)月場,早已懂得這行的規(guī)矩,客人不愿報出真實身份,身為可憐的賣笑人,也絕對要做到,雖然看破,卻不點(diǎn)破。
現(xiàn)在,李師師面對突然生息全無的趙郞,嚇得她嬌軀顫抖,兩行熱淚流淌在了她漂亮而白嫩的臉蛋兒上。
不過,她沒有驚叫呼喊,她微露上排皓齒,咬緊紅艷嬌滴的下唇,努力地讓自己先冷靜下來。
她知道,若是自己被這突發(fā)的危機(jī),嚇得驚慌失措地大呼小叫,必然引來守衛(wèi)在樓下的趙郞的仆從們,上樓察看。
那樣,她這位礬樓為了估得天價,暫且還能守身如玉的新晉花魁,真的會還未經(jīng)人事,就在她二九芳華之時,便要香消玉殞了。
“怎么辦?”
李師師的思慮飛轉(zhuǎn):請仰慕自己的周大人,鉆出來?想想對策,可否?
唉!
算了吧!
李師師知曉:雖然周大人在婉約詞作上,天下冠絕,可是,他卻膽小如鼠。
李師師柳眉微蹙……
若派樓下的丫鬟,跑去前院,悄悄地告訴老鴇李媽媽,請礬樓的后臺高官出面,擺平此事呢?
笑話!
誰能擺平得了天子暴崩于此的重責(zé)呢?
逃?
奴家,一弱女子,又能逃到何處去呢?
唉!能否逃出把守森嚴(yán)的汴京城門,都難說。
此時,李師師深情地望了一眼相貌英俊、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的趙郞一眼,暗道:
“奴家的命,好苦??!
奴家已將芳心暗許,本以為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如意情郞,奈何趙郞你就這樣地死在了奴家的閨房里!”
突然,李師師回想起她在童年時,曾看到的能讓人起“死”回生之術(shù)。
她三歲時,被汴京染局匠工的父親,按當(dāng)?shù)亓?xí)俗,為了能把孩子養(yǎng)活,將她送到了寺院里寄養(yǎng)。
在李師師四歲時,她見到一位香客婦人,突然暈倒在地,“死”在了神像前,她的師父就用那種方法,把人給救活了。
現(xiàn)在,李師師主意已定,要博一把。
她立即學(xué)著當(dāng)年師父的樣子,雙手合什,面向西方,對上天默默祈禱兩句。
然后,她想起當(dāng)年,師父是將那“死”去的婦人,平放在地面上的。
但是,李師師覺得,面對極可能是至尊身份的趙郞,怎么敢放在地面上呢?
何況,若是將趙郞平放在地面上,薄紗幔帳后面自己的閨床之下,藏著的周大人,豈不是會看到一切?
李師師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情罵俏般道:
“趙郞,既然不勝酒力,那就讓奴家,扶到床上,一起歇息吧!”
她立即將雙臂,伸到趙郞的腋下環(huán)摟住,緊咬皓齒,使出全身氣力,拖著趙郞向她的閨床挪去……
李師師累得香汗淋漓……
終于,她將趙郞挪上了閨床,平躺。
然后,她又學(xué)著當(dāng)年師父救人時的樣子,側(cè)跪在趙郞的身體左側(cè),將雙手交叉疊放,摁在趙郞的左胸上,不停地按壓起來……
趴在床下的那位人老心不老、妄想學(xué)習(xí)并踐行先賢“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周大人,愛慕李師師的才藝和美貌已久,卻一直未能得手。
此時,周大人因懼于天威,冷汗直流。
可是,趙郎依然一動也不動。
突然,李師師想起,孩提時的她,看到師父在救人時,好像還要多加一個動作-------嘴對口,吹氣……
李師師立即深吸一口氣,含在口中,腮幫子鼓鼓的,噘起一對櫻桃般紅唇,送向趙郞的嘴前……
不過,她立即意識到,雙目緊閉的趙郞,還緊閉著嘴巴呢!
這怎么弄呢?
聰明過人的李師師,右手依然還按壓在趙郞的左胸上,
她立即抬起疊放在右手背上的左手,去搬開趙郞的下巴,讓其張大嘴,
以便像師父那樣,用所謂的“還陽之氣”吹進(jìn)去救人。
然后,李師師有些難為情地將嘴巴,向下送去……
越來越近,
近到了幾乎要貼在一起之時……
本無生命體征的趙郞,突然睜開了雙眼,目光炯炯!
四目相對……
李師師莫名地感覺到,此時趙郞的目光,與之前她所見過的趙郞目光,截然不同了。
“??!”隨著李師師的一聲驚呼,含在其口中的空氣,帶著幽蘭氣香,吹在了剛醒來的趙郞臉上,如春風(fēng)拂面。
李師師破涕為笑,機(jī)智道:“趙郞,真的……酒醉后,醒過來了!奴家,擔(dān)心死了!”
“哎呦!頭,好脹、好痛??!”
趙郞睜大好奇的雙眼,打量數(shù)秒后,疑惑道:
“我是誰?”
“喔!”他自言自語:“想起來了。我是趙吉!”
“這是哪里???
我,怎么來到了這里?
小姐姐,你又是誰?”
這一問,卻把李師師給問懵了,詫異道:“趙郎,難道什么都不記得了嗎?連奴家也忘了嗎?”
此時,腦瓜子嗡嗡的趙吉,腦海里突然涌現(xiàn)出了兩段截然不同的記憶:
第一段記憶,自己是現(xiàn)代社會某大學(xué)的歷史系大四學(xué)生,名叫趙吉,在畢業(yè)的前夜,與同學(xué)聚會喝酒,喝多了,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段記憶,有些零散。但是依稀還記得,自己居然是大宋朝的第八位皇帝趙佶。而正與自己同在床上的這位美女,居然就是汴京城中著名的礬樓名妓,只賣藝不賣身的新晉花魁李師師……
隨著兩段記憶的交融,趙吉突然反應(yīng)過來:
我,居然穿越了?。?!
而且,還穿越成了大宋朝第八位皇帝趙佶!
“臥槽!”趙吉在心中暗道:“我一個即將畢業(yè)就失業(yè)的冷門學(xué)科的大學(xué)生,居然天佑與我,讓我穿越了,還當(dāng)上了皇帝!”
瞬間的興奮過后,趙吉也意識到了自己這個皇帝,特么的是個快要亡國的大昏君啊!
“趙郞?”李師師嬌柔的語聲,在趙吉的耳畔輕啼。
“嗯!”趙吉答應(yīng)一聲,便道:“我想起你是誰了,李師師!”
跪坐在床上的李師師,歡喜地抓起趙吉的手,莞爾一笑道:
“趙郞酒醉后,也沒有忘了奴家,真的是太好了!”
趙吉一激靈,美女的這一握,帶來的是一種觸電般的感覺!
李師師的這一笑,真是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再次,四目相對,
在趙吉的眼中,身材和容貌都美到了極致的李師師,真的是讓人浮想聯(lián)翩……
趙吉暗下決心:
“朕,不能負(fù)了這良辰美景!
朕,也不能負(fù)了師師的美意?。?p> 朕,要雷厲風(fēng)行了!”
…………
讀史明智
礬樓(后來改名為豐樂樓),北宋東京汴梁72家正店之首的名樓。宋代詩人劉子暉的詩句,“梁園歌舞足風(fēng)流,美酒如刀解斷愁。憶得少年多樂事,夜深燈火上礬樓。”《水滸傳》把礬樓寫作樊樓。 宋徽宗微服出宮,是有史料記載的: 《宋史》本紀(jì).徽宗:“帝數(shù)微行,正字曹輔上書極論之,編管郴州。” 譯文是:宋徽宗數(shù)次便裝出行,正字官曹輔上書極論此事,被編管郴州。 曹輔上書的話很難聽,在史書上記載的是: “易服微行,宿于某娼之家,自陛下始!” 而宋徽宗寵幸李師師,正史中未見明確記載,多見于野史和雜說之中。但無風(fēng)不起浪嘛! 宋代無名氏的講史話本《宣和遺事》里,有關(guān)于李師師身世的介紹。 宋代張端義所寫的筆記雜文《貴耳集》中記載:某夜,周大人(暫時不暴露其名)先到李師師家,徽宗也不期而至。倉促之間,臣當(dāng)然只得讓君,周大人便藏在閨床之下。 【新人新書,內(nèi)投已過,求投資、求收藏、求追讀,求各種投票和支持。讓我們一起呵護(hù)幼苗的成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