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豁然開朗
離開凌煙城，秦舞陽選擇步行，不是他摳門，也不是沒錢雇馬車，只是他想好好的看一看這個世界。
經(jīng)過凌煙城一幕幕，他明白了一點，這個世界不光只有城鎮(zhèn)，還有那些錯落郊野山林的村落。
他要了解這個世界，也不能只看城鎮(zhèn)，更該去看看那些村落。
這一走就是一個月的時間，好在兩人都有修為傍身，腳程都不慢。
一路走來，途徑了數(shù)個城鎮(zhèn)，十來個村莊。
此番心中只有一個感覺，雖不貼切，卻也能比喻一番。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朱門代表著各個城鎮(zhèn)，在里面生活的不論權(quán)貴還是平民，基本衣食無憂，此時已經(jīng)深秋，再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
城中人就算在貧苦的人家，都在置辦年貨，迎接新年。
而途徑的那些村莊，更多的是發(fā)愁如何度過一個寒冬。
打秋的慣例看來不只是沿海有，進(jìn)往內(nèi)地后，同樣存在。
只不過這里沒了海盜，卻多了山匪。
一路他們看到了不少付之一炬的村落廢墟，尸體殘骸毫無掩蓋，就這么暴露在秋天瑟瑟寒風(fēng)之中。
最開始的時候，秦舞陽和十一還會為其收斂骸骨安葬，可后來看到的多了，便不再去管。
一來是沒那么多時間顧這些，二來是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當(dāng)然因為刮不出油水被山匪屠戮的還是少數(shù)，更多的是路旁隨處可見的死尸。
這些人大多衣衫襤褸，沒有遮蔽寒風(fēng)的棉衣。聽過往趕路的說，這些死在路旁的，基本都是流民。
有的是邊境被戰(zhàn)火波及流離失所的，有的是家鄉(xiāng)被山匪燒殺，逼得離家尋活路的。
這些人沒有在寒冬來臨之前，尋到能活下去的門路，甚至沒有挨到寒冬之前，就死在了深秋的路旁。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尤其是像秦舞陽這般一口氣從邊陲重鎮(zhèn)，向著王城而行的人。一路上必然經(jīng)過無數(shù)大大小小城鎮(zhèn)，若是坐著馬車呼嘯而過，也就看不到路旁野草中終歸化為塵土的凍骨，也看不到那些錯落山水間的小村子，是如何艱苦度日。
反而是步行，讓他們見識到了城鎮(zhèn)中的張燈結(jié)彩，酒肉香氣；也見識到了城外的寒風(fēng)凍骨，煙火灰燼。
一個月后，他們來到了驛馬鎮(zhèn)。
小飯館內(nèi)，兩人只是點了兩萬熱氣騰騰的肉絲面，先是喝了一口湯，驅(qū)趕了身上寒氣，隨后吸溜一口筋道面條，撫慰轆轆饑腸。
一來到這里，不論是街邊說書的，還是吃飯閑聊的，討論的無非兩個話題。
一個是馬家三霸前個月被殺了，真讓人拍手稱快，而除惡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出手的是男人，一身白衣，帶著白面具，一看就是名門正派出來的。
第二個則是他們一路以來，在各個大小城鎮(zhèn)都聽的最多的話題，王城旁的含光山上，出云劍宗的劍魁要挑戰(zhàn)玄鐵重刀王修遠(yuǎn)，這也算是盛國祭天大典前，最后一出大戲了。
不過秦舞陽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他甚至因為人們眼中只有這些和他們無關(guān)的事情，卻沒人會在意城外那些窮苦人的死活而難過。
這些人既包括這些江湖人士和城中百姓，也包括那些權(quán)貴士族。
這一路的見聞讓他明白了，在這個時代當(dāng)權(quán)者的眼中，城中百姓的命是命，城外那些偏遠(yuǎn)小村落人的命，和他們無關(guān)。
所以城中是平民，城外是野民。
不過他對于第一個消息，還是聽了進(jìn)去，那么有逼格的裝扮，一定是那位云生大劍師沒錯了。
如此看來，他來到盛國，是為了參加和那個什么玄鐵重刀的決斗的？
看來日后到了王城，還有見面的機(jī)會。不過他并沒有見他的念頭，甚至想要再也不見，讓這人趁早忘了他在凌煙出手的一幕。
很快干完一碗面后，二人尋了鎮(zhèn)里的驛站投宿。
驛馬鎮(zhèn)顧名思義，本就是由這個驛站拉起來的城鎮(zhèn)。這里地理位置的原因，是一個比較大的交通節(jié)點，過往車隊很多，漸漸起了規(guī)模，周圍村子的人漸漸遷徙到這附近生活，就成了如今鎮(zhèn)子的規(guī)模。
不過這種鎮(zhèn)子級別是沒有城墻的，甚至也沒有駐扎官府的官員，唯一和官府有關(guān)的，就是這家像酒樓勝過驛站的驛站了。
驛站超出秦舞陽對于驛站的想象，竟是個三層高樓，占地起碼上千平了吧？
他打量了一番，心中估摸著，這特么比一些小城里的大酒樓都看的高端了。
果然進(jìn)去一問，價錢也很高端，不過他們也不差錢，咬牙付了款后，到了二樓開了兩間相鄰的。
深夜，秦舞陽用木桶泡了個澡后，還未睡下，他一邊吐槽還是受不了這個時代洗澡方式，一邊在桌前拿出一個小本子。
這是他路上買下，用來記錄一些想法的本本。
拿著一根便攜式毛筆，再次吐槽了一番要是有碳素筆就好了。
七扭八扭的開始寫著一路的見聞和感悟，突然門外響起敲門聲。
“誰?。课也恍枰厥夥?wù)?！?p>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響起弱弱的聲音“哥！什么是特殊服務(wù)......”
誒？？？
開了門讓十一進(jìn)來，秦舞陽一臉尷尬，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已經(jīng)忽略了這位曾經(jīng)是妲己的身份了。
畢竟她此時的相貌，和他記憶中的那個故人重合，而且無論性格動作話語，都是妥妥的一個小蘿莉。
以至于讓他已經(jīng)下意識的把她當(dāng)妹妹看待了，而跟妹妹開這種葷段子，讓他略感尷尬。
“嗯，這些不重要，這么晚了你過來干嘛？”
“哥，我看你這些天心情都不太好，而且剛才看到你這么晚還沒休息，就想過來看看你，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我陪你聊聊天也好?！?p> 其實他們兩人間，根本不用去看，有著雙生契約的關(guān)系在，彼此可以做到心意相通，雙方情緒的變化，是能夠直接感受到的。
“是因為路上看到的那些么？”
秦舞陽點點頭“你說如今的世道，是因為這中原不曾一統(tǒng)導(dǎo)致的么？”
“一統(tǒng)？”
“是啊，大一統(tǒng)，整個中原都是一個國家，沒有什么分封，權(quán)利集中在一處，再也不分什么楚國人趙國人盛國人秦國人之類，大家都是一國同胞?！?p> 聽著秦舞陽的描述，十一眼中泛起了回憶，她似乎在那久遠(yuǎn)的回憶長河中，打撈起了什么。
“哥，你描繪的這種場景真好，我記得曾經(jīng)也有人有這樣的想法。不過他沒你想的這么多，他只是想要創(chuàng)造一個人妖共生的國度，在那里沒有人妖之分，大家都是同胞......”
“人妖共存的國度么？”這是他的思維，無法想象出來的場景。
但是上一世偉大的祖國，其核心文化不就是包容么？
既然如此，放在這個仙俠世界中，一個包容所有種族的文明，也不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吧？
瞬間秦舞陽似乎找到了方向一般，他之前雖然對于外來有著一些計劃，但是無非是被動的對抗那巨大恐懼，九州浩劫。
而這一路的經(jīng)歷見聞，尤其是凌煙城一戰(zhàn)，讓他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選擇。
如果當(dāng)初他沒有為了活命，而幫助荊軻刺秦成功，此時這里的世界也不會讓戰(zhàn)國形態(tài)延續(xù)了千年之久。
諸侯割據(jù)為國，互相傾軋，苦的永遠(yuǎn)是百姓，是普通人。
他因此而愧疚，認(rèn)為這里見到的疾苦，和他都有直接的關(guān)系。
而此時他的眼前似乎被推開了一扇門，他看到了自己要走的路。
“十一啊?！鼻匚桕柕谝淮斡H昵的摸著下丫頭的腦袋“你是聽誰說的這些？那個人一定很偉大。”
“嗯，是辛啦?！?p> “辛？”
“嗯，就是辛啊......”十一突然捂住額頭，臉色痛苦。
秦舞陽大驚失色，連忙以神識之力安撫，漸漸她才臉色舒緩，竟然就這么沉沉睡去。
這個情況很熟悉，之前十一只要想起她身為妲己的事情，就會頭痛欲裂。
而這個辛，關(guān)乎于妲己時的事情？
......
“帝辛？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