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黃牛
一路沿著通惠河南岸行走徐長生，看向河邊一位正捧桿垂釣不動如山矮小身影，隨即便露出一副無奈笑容，搖搖頭便向河沿曲折而去。
專心致志的垂釣少年，根本沒有注意到，連腳步聲音都沒露出多少的徐長生。
到最后，徐長生站在這位同樣瘦弱少年身后僅一步之遙！
渾身上下弄的臟兮兮少年，正來回抽搐著鼻下垂下兩條青龍，雙手吃力捧著那個快有稚童手臂粗細(xì)竹竿，每次顫顫巍巍快要掉落水里的魚竿，都被這個瘋狂玩耍臟兮兮少年抽回鼻涕蟲同時，順勢穩(wěn)住手里魚竿重量。
看著那個仿佛來個稍大些魚，都能將這位瞧著手無縛雞之力少年給拽進(jìn)河里。似乎站在身后徐長生早已忘記，在早些年時候，他同樣是和現(xiàn)在這個少年一樣，雙手捧著竹竿在河邊一站就是一天！
但是，早些年的瘦弱少年郎只是為了找些吃的活下去。
現(xiàn)在這位純粹就是為了“玩”！
身后站著徐長生學(xué)那劉幾近摸了摸嘴角下巴，接著抬手就是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板栗，砸在只到他胸口高度的少年頭頂。
還沒等因疼痛怒氣容容，直冒眼淚臟兮兮少年開口說話，徐長生便一句話將對方滿臉痛哭模樣直接打回原形！
“釣到幾只魚??？牛都自己跑丟了！”
“啥？阿黃丟了！”
稚童少年雖然痛的眼冒金星，但兩只手還是在胸前僅僅攥著魚竿不肯松手，左顧右看蹦跶朝著河邊掃視而去。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那條小黃牛只是在尋找河邊野草，稍稍走的遠(yuǎn)些罷了。
尚且是小牛犢的黃牛，同樣擁有老牛識途本領(lǐng)！
感覺被戲弄付小膽兒氣呼呼轉(zhuǎn)過頭去，大聲叫喊著徐長生你給我等著，等他回家告訴他姐，再讓劉二狗過來收拾徐長生。
臟兮兮少年心里想著，劉二狗那么喜歡他姐姐，到時候隨便說點徐竹竿兒的壞話，最少也會將對方暴走一頓，以報他今天之仇！
但還沒等他繼續(xù)進(jìn)入老僧定神狀態(tài)，便被徐長生輕飄飄一句話嚇的直接丟掉魚竿！
神色慌張緊緊盯住對方的付小膽兒忍不住哀嚎道：
“啥？夫子來葫蘆街尋我來了！完了、完了、徐長生，這次你可一定要救我呀！以前逃課不去書院參加早課，夫子責(zé)罰頂多就是抄寫“蒙學(xué)”三書百遍而已，再嚴(yán)重些無非就是手心打個板子，但我感覺這次即使不會被夫子揍死，也會回家被我姐姐給打死的啊，徐長生這次你可一定要救我呀！”
焦急原地打轉(zhuǎn)付小膽兒再也忍不住先前的疼痛，兩眼噙淚嘴里滿是痛苦的哭嚎。
臉色古怪徐長生看著急的眼淚直流稚童少年，向前一步站在對方原來位置，提起那桿躺在水面竹竿，重新掛好餌食拋入水中。
這才故意陰陽怪氣開口說道：“那這事應(yīng)該去找你二狗哥啊，你想啊，他那么喜歡你姐姐，現(xiàn)在擺在面前能拉近兩人之間關(guān)系天大事情，他能好意思推脫?！?p> 臟兮兮的鼻涕蟲少年仿佛胸有成竹嘀咕道：“劉二狗還是算了吧，他家離的那么遠(yuǎn)，我姐姐真要動起手來，那里還有多余時間躲到他那去，而且我這貪玩臭毛病有一大半都是跟他學(xué)的，到時候我豈不是挨打的更慘！”
徐長生看著身后條理有據(jù)人小鬼大臟兮兮少年，有些無奈嘆了口氣。
稚童少年眼巴巴望著徐長生，見對方還是不準(zhǔn)備和他交底，知道徐長生還是因為他不去書院參加早讀有意為之。但也不敢和對方多計較，便起身喊來那頭河邊覓食黃牛，準(zhǔn)備先回葫蘆街家里在做打算。
暗地里掐著時間的徐長生，覺的差不多火候已經(jīng)到了，這才是不緊不慢開口說話：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夫子哪里我已經(jīng)幫你搪塞過去了，說你一大早就跟著你姐出門至今還未回來。而且我看那夫子頭一次來咱們葫蘆街，估計是有著其他什么要緊事情，對你這里只是路過并未有太過上心地方?！?p> 但如果等你去書院后，若是那位柳夫子還要打你手心板子的話，我可就真沒什么辦法了。
說到最后徐長生，吃不準(zhǔn)那位儒衫老者究竟什么意思，還是覺得讓小膽兒有點心里準(zhǔn)備比較好。
“那就好，那就好，就算是回到書院打些板子我也認(rèn)了，徐竹竿兒你也知道，若是讓我姐知道夫子來揪我回書院讀書，天知道她會哭成什么樣子，我可是最怕他老人家掉眼淚了！”
“不過現(xiàn)在暫且還不能回去，不然撞上柳夫子就死定了?！毙挠杏嗉赂缎∧憙洪L舒口氣，人小鬼大做了個撫摸心靈動作。
“哞哞”兩聲牛叫傳來。
那只被取名叫阿黃的黃牛，三兩步走到小膽兒身邊，極為親昵蹭了蹭對方身體。
瞇起眼睛徐長生仔仔細(xì)細(xì)盯著那頭土黃色小牛犢看去，雖然牛犢渾身上下被涂滿了泥巴，但還是可以通過其中泥巴縫隙看到，原本應(yīng)該是土黃色的皮毛，卻是呈現(xiàn)出光燦燦的金黃顏色。
這只最多有半年大小小牛犢，在徐長生和劉幾近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除了青色牛角外，通體遍布著金燦燦顏色，渾身上下找不出一丁點其他雜毛。
按照小膽兒的說辭，當(dāng)時他正在遠(yuǎn)離葫蘆街北面田壟玩耍，這頭不知道從那冒出的金黃色小牛犢，就一直跟在他身邊，付小膽兒瞧著這頭金黃色牛犢，還以為是別人家在田間干活老黃牛孩子，并沒有過多在意。
但一直等到天黑，那頭金黃色小牛犢還是一直跟著他，而且沒有絲毫要離開的跡象。
當(dāng)時還怕是別人家跑出來牛犢，搖擺不定要不要收養(yǎng)黃牛的付小膽兒，等了好幾天也沒見人來尋找。
用劉二狗的話來說，說小膽兒絕對是走了狗屎運，不然絕對不會撿到這么個價值連城寶貝。你想啊，把黃牛養(yǎng)大了之后，先不說其他的，單單就只是這一身金燦燦皮毛，就絕對可以賣出一個天價來。
而且牛犢子沒有鼻環(huán)，絕對不是有主之物，所以就叫小膽兒放心收著就行了。接著劉二狗便取笑對方說道，等他什么時候給牛穿上鼻環(huán)了，這個就是徹底屬于他的了，不然等走丟了就要和別人一個姓嘍！
瘦弱少年付小膽兒只是冷哼一生，撫摸黃牛后背，嘴里說著阿黃可是很聽話的。
接著便刺激對方說：“要給你劉二狗穿個鼻環(huán)，你是不是也會很聽話！”
聽的當(dāng)時徐長生和小膽兒哈哈大笑，就連那只黃牛也是應(yīng)聲哞叫幾聲。
聽完這話的劉二狗瞬間暴怒，摩肩擦掌就要給稚童少年腦袋上暴打一頓板栗，
當(dāng)時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的付小膽兒，大聲喊叫了聲，姐姐你怎么來了，難道是做好飯了，說完不等還沒反應(yīng)過來劉二狗，就直接跑開了。
緊隨其后黃牛一直跟著小膽兒跑回葫蘆街小巷家中。
不管怎么說，知道自己撿到寶貝的小膽兒，剛開始那幾天里，帶著黃?；丶腋缎∧憙?，早出晚歸唯恐引起其他有心人的注意，甚至還將黃牛全身上下涂滿臟兮兮泥巴，以來遮掩那惹人目光之極的顏色。
好在平日里不夠顯眼的陋巷姐弟二人，并未因為這頭多出的黃牛，而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地面圍繞付小膽兒轉(zhuǎn)了幾圈的黃牛，極為人性化的抬頭瞧了瞧徐長生后，眸光里像是存在著害怕與謹(jǐn)慎，又開始低頭蹭小膽兒的腳踝。
瘦弱少年有點想不明白，為何這頭黃牛如此害怕自己，難道就是因為上次和劉幾近在一起時候，對方惦記著要把它養(yǎng)大后剝皮抽筋，不浪費任何一點的價值。
但這未免也太記仇了吧！
想不明白徐長生準(zhǔn)備就此打住，抬手將竹竿遞給旁邊少年，嘴里隨意囑咐著對方，讓小膽兒別玩太長時間早點回家，他還有事情要趕緊去山上。
臟兮兮的鼻涕蟲少年望著那個離去背影少年，嘴里忍不住高聲喊著：“徐長生，晚上和劉二狗在我家吃飯，我讓我姐姐給咱們頓魚湯喝！”
那位頭也不回只剩下背影瘦弱少年，只是擺擺手，并沒有說任何話語。
臟兮兮的鼻涕蟲少年，知道對方已經(jīng)看破他那點小心思。
少年還是害怕事情敗露，到時候她姐姐回家收拾他，想讓徐長生跟他一起回去。
臟兮兮的鼻涕蟲少年想著這些，嘴里還是自言自語低聲說著：“其實，我是想吃你烤的紅薯了！”
地面那發(fā)出低沉哞叫聲音黃牛仍舊在低頭吃草，只不過原本平淡無奇的水霧眸子中，眼神深處慢慢顯現(xiàn)而出一絲金黃之色！
口鼻間更是伴隨黃牛低沉嘶吼，呼出一團(tuán)團(tuán)淡淡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