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抬頭看了他一眼,嘴里還塞著一個雞翅,嘴角流著油膩膩的肉汁,見有人搭訕,她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大力嚼了幾口咽下,好大的吞咽聲過后,她才開口:“我叫風熒,你呢?”
“沈連鳳,風熒,你當真是不小心落在那里的?”沈連鳳指著上方沈明樺的正前方。
“嗯,對啊。”風熒又繼續(xù)吃喝起來,滿滿的一壺酒倒是給她喝得差不多了。
“好吧!我且信你,不過這凈音山可不是人人能御空,你挺厲害哦?!鄙蜻B鳳又給她拿了一壺酒。
“呵呵,謝謝啊!”風熒接過酒,繼續(xù)說道:“那個——我哪會御空,那是烏鴉,我只是希望它載我一程而已,它不高興就把我丟下來了?!?p> “烏鴉?你竟是騎烏鴉來的?是你馴服的靈獸嗎?它在哪?”沈連鳳新奇地東張西望。
“嘿嘿,不是我的靈獸,只隨便路邊抓的一只,它現(xiàn)在大概跑遠了。”風熒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
“哇!真是太厲害了!真希望我也可以和這樣的靈獸交朋友!”
沈連鳳一臉的向往。
“我可不是是它們的朋友,它們見到我都跑呢!不說了,這位公子你要不要也喝一口酒?”
“好啊好啊,風熒姑娘,你快和我再說說,靈獸為什么見你就跑?它們怕你嗎?”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那你怕我嗎?”
“哈哈,你非但不可怕,還很可愛哩!”
“可愛?呵呵,我就當你在夸我吧!”
這下兩個人湊在一起,你一口我一言語地聊起來。
“嗝——”
風熒又打了一個飽嗝,臉上已泛起了嫣紅,仔細看來,還是個標致的姑娘,模樣天真可愛,說話聲音和柔溫順,惹得他人忍不住不多看一眼。這不,沒多久就有三三兩兩的年輕天師過來搭訕了。
“姑娘,在下北方余仙莊的謝溫嵐,不知姑娘芳姓,師從何處?”
“啊——謝大哥,來來!喝一杯,先喝口酒再說話!”風熒當真給謝溫嵐斟滿了酒。
“好好!”
“你也要問我姓名嗎?都先喝??!”
漸漸地,風熒與眾男子又拼完了三四壺酒,她卻是千杯不醉似的,只是臉上紅潤加深,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十足,而且在沈連鳳看來,她雖看著是來者不拒,但對一此不老實的毛手毛腳,她總是能巧妙地躲過。
沈明燁遠遠地看著她,對旁邊的弟子耳語了幾句。
不久,便有凈音派弟子過來,對著沈連鳳和圍在旁邊的數(shù)位男子作揖說道:“公子,各位大人,這位姑娘是凈音山的客人,許是喝多了,我且請她回客房休息吧。”
“好好!休息!待會再繼續(xù)?。 ?p> 風熒沒有拒絕,而是乖乖地跟著那弟子離開了。
“哎——我也要去!”
“公子,掌門有請。”
“哦?!?p> 靈臺閣偏殿的大堂內(nèi),等待風熒是一個身穿青衣的男子,挺直的背有些許的滄桑,披在身后的頭發(fā)也是黯淡無澤,正在摩挲著手上紅色梔子花的手在微微顫抖。
聽到來人的腳步聲,他轉(zhuǎn)過身,滿目的倦容,灼灼地盯著風熒,眼中有小心翼翼地驚喜,也有深深的疑慮。
“辛兒?”蘇澈上前抓住風熒的雙手,硬咽難鳴。
“這位大叔,你奇怪呢,什么心兒肝兒的!”風熒將他的手甩開,自行前前后后看了又看喃喃自語:“不是說有客房休息嗎?床呢,沒有床怎么休息?”
“你不是辛兒?”
“當然不是啦,我叫風熒,他們沒告訴你嗎?”
“不對!你身上明明有她的一縷魂魄!我找了那么久,你是最有可能是她轉(zhuǎn)生的人!”
“什么鬼!大叔,你傻了?我叫風熒,風熒!記住了嘛!”
“那么——風熒姑娘,請將你的真容現(xiàn)出來吧!”祈福會上,蘇澈早發(fā)現(xiàn)了她的易容術(shù),對于他來說,這世間很難有什么易容術(shù)能逃過他的眼睛。
“哇!你看出來了?”風熒眼睛一亮,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激動地叫起來:“你好厲害呢!你是不是一個非常非常厲害的天師,有火眼金星的那種?”
“快點!”
“快點什么?”
“收起你的易容術(shù)!”
“哎呀,行行!別激動嘛?!?p> 風熒嘟嘴轉(zhuǎn)了一圈,整個人果然變得完全不一樣了。盈盈的大眼,比原先更水靈,紅衣變成了月白,臉上酡顏微醺,比原先更是醉人的模樣。
“怎么樣,我好看嗎?”風熒笑嘻嘻地轉(zhuǎn)了個大圈,卻因酒勁上頭,腳下踉蹌,幸得蘇澈將她扶腰而立。
風熒回眸一笑,酒氣撲到蘇澈的臉上。
“大叔,謝謝你啦!改天我請你喝酒!不過我現(xiàn)在好想困??!好想睡了……”
說著,風熒搖晃了幾下,當真斜躺在旁邊的搖椅上,瞇眼睡了過去。
蘇澈就坐在她旁邊,他的手數(shù)抬起,欲要落回那如潤玉般的臉上,終究還是收回。
空靈山上南遙殿的書室門前,一個薄荷色長裙的女子,呆呆在坐在門檻上,眉宇間凝固著悲傷,手上拿的是一個白色梨花的香囊。
“葉姑娘,鬼帝還未回來?!?p> 前方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個子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恭敬地稟告道。
“是嗎?”葉然嘆息,手中輕輕一捏,那香囊立即化成一縷飛煙,很快消失。
“查清落月村奪取凈元珠的女子來歷了嗎?”葉然漫不輕心中透著一股寒氣。
“沒有,人鬼妖魔中查無此人,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不過——”
“不過什么?”
“主人,小的從萬淵深窟附近看門的小鬼口中得知近日有從萬淵深窟里出來的鬼王?!?p> “什么?萬淵深窟?”
萬淵深窟是聚集了三界所有污穢的地方,那里有著數(shù)不清的惡魂厲鬼,更有殘暴的妖魔,每日每夜數(shù)以萬計的鬼魂魔物相互讒食,能從那個地方生存并堂而皇之走出來的鬼王,連東岳大帝也要忌憚幾分吧,如真有此人,那三界該面臨何其的災(zāi)禍?
“是的,只是那小鬼也只是遠遠地看到一抹紅影,其余再未有人提過?!?p> “紅影?江那蓮口中的紅衣女?你是從萬淵深窟里出來的稀世鬼王,去搶凈元珠了?”
“有這個可能?!?p> “會是她嗎?”葉然看向遠處正怒放的梨花喃喃自語。
風幻辛,這個名字,葉然每每想起都還是嫉妒不已。
醒來已有百年了,為何她還不能水到渠成地和師父雙宿雙飛?師父對自己的態(tài)度為何還是沒有親近一些,反而越來越疏遠?她意識到了,他們之間,必有什么東西或人在隔著。
果然,葉然從大個子阿厭口中得知了那人的名字叫風幻辛,正是自己一縷生魂轉(zhuǎn)生之人,可師父愿意犧牲她來救自己,這不正說明師父對自己的感情蒼天可見嗎?
再后來,從各種途徑知道了他們的事,知道的越來對葉然來說越是難挨的恥辱與折磨,所以她把那個人關(guān)進了煉獄,后又丟進了萬淵深窟,當然,師父絕不會知道這些。
“姑娘是說那張榆林的小徒弟?”
葉然沒有說話,她憂傷地看向天空。
張榆林,葉然想起這個名字,她又生起了無盡的悲涼,他竟為她抵命了,他是誰??!堂堂人間至上天師,可觸天神的存在,竟為了一個小徒弟白白放棄了生命,真是可悲!
“姑娘,那個小女子實在不值得您擔心,她是絕不可能走出來的?!?p> 大個子阿厭眼看葉然憂心傷懷,心中不免也跟著難過,連忙柔聲安慰。
“可惜我這副身子,還不能親自去確認?!毙褋砗?,葉然的神力只恢復(fù)十分之一不到。
“都怪那小子!姑娘,上回您真該派我去取凈元珠,那小子實在太不靠譜,這不凈元珠沒拿到,連著他和江使娘都折了性命。”
“有辦法能通過冥鏡查到凈元珠的下落嗎?”
“不能,照小人推算,凈元珠已經(jīng)不存在了?!?p> “什么?”
“也就是凈元珠被毀了?!?p> “哦?那紅影目的是什么?”
“這得找到她本人問一問才知道了。”
“嗯,阿厭,你再去把江那蓮帶過來。”
“是!”
葉然站了起來,手中結(jié)印,一個靈印飛出,前方的梨花碎落了一地,風吹著,梨花香更濃,中間還夾著一絲絲醇香的酒氣。
飄散的落花中,蘇澈的青影憑空出現(xiàn),朝著葉然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