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奕君同沈依嫙商量好對策后,便回到蘇府。
蘇府仆從見韓公子回來,急忙傳達老爺?shù)闹噶睿骸袄蠣斠踊馗热シA報。”
韓奕君早已料想到,等下自己將面臨什么,心中長嘆一聲,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快步走進前廳。
“大人,奕君前來稟報。”韓奕君拱手行禮,他看到蘇子丞正目光如炬地看向自己。
蘇子丞語氣隱隱透著涼意:“怎么今日便回來了?”
“回大人,奕君在那邊處理好了事情,便想著趕回來為大人分憂?!表n奕君聲音清脆,回答地不卑不亢。
“哦,”蘇子丞看向韓奕君,眼中透著些許嘲弄,“你一向能為我分憂?!?p> 這時嚴坤進來,向老爺稟報,他先是瞟了眼韓奕君,然后在老爺身邊耳語。
蘇子丞聽了眉頭一皺,利刃般的目光投向韓奕君。
韓奕君自然知曉此刻嚴坤進來,同蘇子丞說了些什么,便不等蘇子丞開口,自己先說:“大人,奕君有事稟報。”
“說?!碧K子丞聲音陰沉低緩。
“奕君無意間救下沈家秀女,行兇者是蘇府家丁,奕君便特來向大人稟告。”
韓奕君說完,對上蘇子丞的目光,眼中盡顯坦蕩。
“是有此事,”蘇子丞聲音冷冽,目光兇狠,“是我下的命令?!?p> 韓奕君面上露出驚異之色,裝作不明所以的樣子,“奕君斗膽請大人告知?!?p> 蘇子丞并不擔(dān)心韓奕君知曉此事,因為他根本就不把韓奕君放在眼里,他斜眼示意嚴坤,嚴坤會意,便將事情大概講述清楚。
韓奕君聽后,裝作如夢初醒般點頭,“大人此計甚妙?!?p> 又略作思索狀沉吟片刻,緩緩開口:“奕君也有一法相助?!?p> 蘇子丞眉心一動,“你且說來。”
“那位沈家秀女頭部受創(chuàng),蘇醒后全然不知,已然患上失憶之癥?!表n奕君邊說邊注意觀察蘇子丞的神情,發(fā)現(xiàn)一絲詫異,在他臉上稍縱即逝。
又繼續(xù)說道:“若按先前設(shè)想,表妹因病過世,不能與煊王成婚,不免令人生疑,圣上和王爺那里都不好蒙混過關(guān),若……”韓奕君故意停下,頓了頓語氣。
“繼續(xù)說?!碧K子丞示意他繼續(xù)。
“若讓沈家秀女,代替表妹嫁進王府,也可解了眼下這燃眉之急,日后再做打算。”
韓奕君說完,便將目光看向蘇子丞,想從他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蘇子丞沉聲問道:“你是說沈式已然失憶?”
“是?!表n奕君沉穩(wěn)回答。
得到韓奕君的再次確認后,蘇子丞稍作沉思,找人代替女兒嫁進王府,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人選。
再者也覺得沒有必要,只道女兒突染重病,不治身亡,到時在找個死人躺進棺木,便糊弄過去。
此時聽聞韓奕君帶來沈氏失憶的消息,不禁覺得天助我也。
沈知航是朝中重臣,深受圣上器重,其子領(lǐng)兵征戰(zhàn),建功立業(yè),沈家的勢力不容小覷,若能為己所用,必是如虎添翼。
蘇子丞心里想著,手上的玉扳指敲擊桌面,發(fā)出“鐺鐺”的聲響,他對韓奕君發(fā)問:“她人現(xiàn)在何處?”
韓奕君恭敬答道:“還在醫(yī)館?!?p> “嚴坤。”蘇子丞喚嚴坤來到身側(cè),對他耳語幾句。
嚴坤點頭會意,來到韓奕君身前一拱手,“韓公子,請帶路吧?!?p> 韓奕君同蘇子丞行禮后,便在前面為嚴坤引路,嚴坤還帶上了蘇府的孫大夫同去。
三人來到醫(yī)館,房內(nèi)沈依嫙倚靠在床邊,有人正在給她喂藥,醫(yī)館大夫見韓奕君回來,行禮道:“公子?!?p> 韓奕君回禮,問道:“這位小姐怎么樣了?”
“已喂下藥,精神好多了?!贝蠓蛘f完,起身讓開位置。
嚴坤上前,朝身旁的人指了指,介紹說:“這位孫大夫醫(yī)術(shù)很好,讓他也給小姐看看?!?p> 嚴坤說完,孫大夫便來到床邊,為沈依嫙診斷。
孫大夫先是查看沈依嫙頭上的傷口,觀了面色和瞳孔狀態(tài),又指摸脈象,同醫(yī)館大夫在旁交流幾句后,方才走到嚴坤身旁稟告。
嚴坤同孫大夫低聲耳語幾句后,便對韓奕君說:“韓公子,我去安排回府的馬車?!?p> 說完,嚴坤在前,孫大夫跟在后面,兩人一同出去。
一會兒工夫,嚴坤進來說:“公子,馬車已備好。”
韓奕君將沈依嫙扶起上了馬車,到了蘇府門口,蘇府侍女上前,將沈依嫙扶下馬車。
沈依嫙被攙扶著,跟在韓奕君后面,慢慢走入蘇府,蘇府雕梁畫棟,陳設(shè)擺飾盡顯富貴。
他們來到正廳,沈依嫙看到廳內(nèi)正中太師椅上,坐著個身子挺拔,威風(fēng)凜凜的中年男子,這便是當朝太師蘇子丞了,她心中默默想著。
韓奕君拱手行禮,“大人。”
沈依嫙緩緩抬頭,與上座的蘇子丞目光相對,她心中慌亂,眼神有些閃躲,急忙微低下頭。
只聽一句低沉的聲音傳來:“凌兒?!?p> 看來蘇子丞是在叫她,沈依嫙雖有些意外,面上卻不動聲色,她抬頭迎上蘇子丞的目光,眼神帶著疑惑,聲音虛弱地開口:“您,是在叫我?”
蘇子丞并未接話,他眼睛瞟向韓奕君。
韓奕君會意,替他答道:“表妹,你今日出府,在路上遇到賊人受傷,好在身體并無大礙?!?p> 沈依嫙輕搖著頭,說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
韓奕君出言安慰:“大夫說因傷在頭部,會有失憶的癥狀,不過表妹不用擔(dān)心,只要多加休息,便可痊愈,”他聲音加重了些,“大人對你很是關(guān)心,得知你受傷,便馬上派人把你接回府中療養(yǎng)。”
沈依嫙聽聞,抬眼看向蘇子丞,“讓您擔(dān)心了。”隱隱的不安,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更顯虛弱。
只聽蘇子丞緩緩開口:“你便回房好好休息,”說完又吩咐嚴坤,“讓小姐的侍女過來服侍?!?p> 雖是一句關(guān)心的話語,可沈依嫙卻從聲音中,聽不出一絲關(guān)心的意味。
嚴坤領(lǐng)命離開,對南霜交代了一些事宜后,南霜便隨他來到正廳,扶沈小姐回到小姐房中。
沈依嫙離開后,蘇子丞看向韓奕君說:“事情辦得不錯,此事便交由你來辦。”
韓奕君聽了心中暗喜,面上保持平靜,拱手領(lǐng)命:“是?!敝蟊阈卸Y退下。
蘇子丞側(cè)頭,嚴坤便來到老爺身邊等候指令:“讓府上的人都管好自己的嘴,不許多說一句?!?p> 蘇子丞眼睛一轉(zhuǎn),又說:“還有,此事雖交由他來辦,你還要多加留意。”
“是,小的明白,老爺放心?!眹览こ谅暣鸬馈?p> 沈依嫙走進蘇家小姐的閨房,花梨木的書桌上鋪著幾張宣紙,硯臺和毛筆整齊的擺放在旁邊,后面的架子上放著數(shù)卷畫軸和書帖,還有瓷瓶,玉器和珊瑚擺飾。
一把古琴立在架子一邊,縱觀整個房間,她覺得這個房間的主人,應(yīng)該是個嫻靜文雅的人。
沈依嫙由侍女扶著來到床邊,床邊掛著丁香色的紗幔,眼下房內(nèi)只有她和侍女二人,她便開口問身側(cè)的侍女:“你是?”
南霜剛才被嚴總管叫去,讓她服侍這位沈小姐,她便想看看自家小姐要代替的,這位真的沈家小姐究竟如何。
果然是個美人,這是她看了沈小姐的第一印象,見沈小姐問自己,忙回答說:“我是南霜。”
“真是討厭,我什么都記不得了,你是小姐的貼身侍女吧?”
沈依嫙看特意叫來這個侍女服侍自己,便猜到她的身份,想從她口中多了解一些蘇府的情況。
“是,進府以來我就一直服侍小姐?!蹦纤c頭回答。
沈依嫙接著問她:“那你是怎么來到蘇府的?”
南霜答道:“九歲的時候,夫人把我?guī)нM府中,要是沒有夫人,我可能早就在路邊餓死了?!?p> “夫人?你是說我母親?”沈依嫙不知蘇夫人的情況,韓奕君并沒有同她說起。
“是,夫人因病過世多年了?!蹦纤蛏蛐〗憬忉屨f。
此時說到夫人,她心里酸酸的,之前每次提起夫人,小姐都會傷心,她和春白便不再提。
原來是這樣,沈依嫙心里想著,又繼續(xù)追問:“那我和父親的關(guān)系如何?”
“老爺,”南霜咬了下嘴唇,“老爺自然是心疼小姐的,只是,只是老爺有許多朝中事務(wù)要處理……”
沈依嫙一聽便知曉個大概,一個不惜讓女兒假借他人身份入宮的人,會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嗎?
從小到大,父母都對她百般疼愛,想到這兒,她便對這位蘇小姐有些憐憫。
“小姐,”南霜看沈小姐沒有說話,她有些可憐這位失憶的沈小姐,“是頭疼嗎?小姐休息一下吧?!?p> “嗯,還好,”沈依嫙聽到南霜關(guān)切的聲音,這是她來到蘇府后,聽到的第一個出自真心的關(guān)懷,她伸手握住南霜的手,“謝謝?!?p> 南霜咧嘴一笑,“那南霜服侍小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