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舊人
“大清早的,到底是誰跑來拜見???覺都不讓人睡好,人家還得上朝呢!”
江尚書府夫妻倆可算是上京城里為數(shù)不多的官宦世家了,也是最有特點的一家,畢竟一男一女兩夫妻能夠手挽手一起去上早朝也不是哪個普通家庭做得到的。
實際上,江一塵不愿意拉扯她。
趙星兒也不愿意和他有多少瓜葛。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明明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卻會因為對方不小心看了自己一眼就能回去難受半天。
“夫人,那女子說有東西交給你?!?p> “女子?”
趙星兒眼睛咕嚕一轉,忽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打發(fā)了些人去查驗江一塵的黑幕,難不成,是現(xiàn)在有消息了?
然而,開門一看,她震驚了。
這個女人,竟然長得跟司徒翊有幾分相似。
本來司徒翊的死,她改嫁他人,就已經讓她愧疚得很,如今司徒盈的死訊再次傳來,她都不知道死后該如何去面對他們兄妹倆。
“咳咳咳,你是誰,有什么要給我的?”
司徒盈還記得初見趙星兒的時候,覺得她英姿颯爽,是一個妥妥地戰(zhàn)場美人,性格暴躁,可遠觀而不可近玩,可如今再看她,心中不免給她打上了“臨陣脫逃”烙印。
趙星兒是遠近聞名的女將,自然不會在戰(zhàn)場上臨陣脫逃,但她卻在和司徒翊的路途中臨陣脫逃了。
雖然她知道,這不是趙星兒的錯,但無論如何,以江尚書夫人的名義出來見她,怎么都覺得有些難受。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面不改色地遞上了哥哥的懷玉。
“你……你是從哪里得到的?!快說!司徒翊的東西,怎么會在你這里!”
“江夫人,我可以這么叫你吧?”
這一江夫人可算是叫的她心里發(fā)毛,事實上,她自己也沒有認同這個江夫人的稱號。
“這玉我送到了,還請好好保管,不必問我是誰,如何得到這塊玉,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這玉本來就應該是你的,而我,并沒有惡意,希望你今后好好生活?!?p> 她淺淺一笑,戴上了斗笠,遠遠走去。
回想曾經郡王府的日子,她扒在門后面悄悄偷看自己哥哥坐在圍欄上,一個人看著這玉傻笑,而那玉上面的“心意相通”四個字,是司徒翊親手刻上去的。
這東西,載著哥哥的太多情思,或許在出征以前,趙星兒拒絕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傷心過了,可如果他還在世,親眼看到趙星兒出嫁,恐怕也會抱憾終身吧。
星兒姐姐,這是哥哥的最后期望了,你收了他,請一定要記得他,記得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個這么愛你的人。
此時是凌晨,空中淡淡的一層薄霧還沒被吹散,趙星兒手里握著那懷玉,指尖摩擦著“心意相通”四個字,不覺兩行清淚流下來,她多少次假裝司徒翊還活在世上,只是自己拒絕他,本就改永遠不見的,現(xiàn)在生活里漸漸沒了他,也算是順了本意。
可這一塊懷玉,算是徹徹底底把她拉了回來。
事實無法改變。
“夫人,要不要再去睡一會兒?”
“不了,為我梳洗一下,宮門外候著吧。”
人間四月芳菲盡,宮中百花皆待發(fā),若是在曾經,三歲的小丫頭在這御花園里,任何一朵花都可以被她摘下來戴頭上,如今,她隱姓埋名混進宮里再次在這里徘徊,卻不由得傷感。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看盡百花開放,不應該是一朝春景心中暖嗎?為何還在這里傷春悲秋了?”
循聲而去,她猛地回頭,這熟悉的聲音果然是他。
不過,她此刻的身份是一個新進宮的小宮女,戴著個面紗,只露出一雙杏眼和一對柳葉眉,發(fā)髻梳成了堂堂正正的宮女發(fā)型。
只是這身形難掩姿色。
“我是國子監(jiān)的學究,我姓傅,不知道姑娘有何傷感之處,竟然在里流淚?!?p> 她行了一禮,道:“我只是被責罰了而已,恰巧路過這里,傅學究好雅興,也會跟我這沒名沒姓的小宮女寒暄。”
說實話,她是不喜歡傅學究這個人的,不為別的,只為他三番五次家訪她,而且還喜歡告狀,不分青紅皂白冤枉她,表面上看著溫文爾雅,實際上,偽君子罷了。
“真的宮女可不會這么跟我頂嘴?!?p> 她一愣,難道,被他認出來了?
哼,發(fā)現(xiàn)了又怎么樣?不過一個凡夫俗子,那里抵得過她這一身好功夫?還不是兩三下就給打趴下!
“……不用這么看著我,我只是猜測而已,看你這模樣,:不應該只是個宮女那么簡單,若是我不認識的宮中貴人,還請見諒?!?p> 她終于舒了口氣,攥緊的拳頭如同一朵菊花似的打開,目送著傅學究的離去。
現(xiàn)在御花園又只有她一個人,誰知,還沒過多久,便聽到池塘邊大聲的呼救。
這聲音……又是很熟悉的!
雨兒姑姑!
只見她想都沒想,至今鉆進水里,把那個落水的孩子撈了起來。此刻,她懷里抱著司徒雨,不由得兩行清淚滑落而下,她的小臉竟然是如此憔悴。
在宮里,就這樣被欺負了嗎?
“盈盈……盈盈……”
看著她虛了虛眼睛,像一只小貓兒一樣叫喚了幾聲,便又閉上了眼睛,一瞬間她的心都懸起來,難道,孩子可以看清真身嗎?
也真還傻,不過是她的囈語罷了,還這么當真。
只是,原來,雨兒姑姑,居然這么想我。
雨兒的宮殿中,左看看又看看,也只看到一個在墻邊斗蛐蛐兒的宮女。
“姐姐,還請勞煩請?zhí)t(yī)來,雨公主剛才落水了,順便也稟報一下陛下吧。”她自認為自己已經很禮貌了,要不是因為她并沒有身份不能隨意走動,不然也萬萬不會勞煩她的。
誰知,那宮女見來人雖然遮著臉,但這身形卻是極佳的,心中的妒忌之心瞬間沖昏了頭,再者,這雨公主本就不受寵,她不去欺負她就已經算是良心了,竟然還敢勞煩她做什么。
“你誰呀你,竟然管我們宮里的事兒!哪里來的就滾哪兒去!”
“姐姐,現(xiàn)在是你們家主子落水生病了,你也要這么置若罔聞嗎?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你擔待得起嗎?”
“擔不擔待得起關你屁事!就她這副模樣,只不過當初是扒著那司徒盈得了些好處,如今司徒盈死了,她還有什么依靠?廢物一個!”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就打在宮女臉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