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代寫檢討書
?。?985)十一月二十九號星期五陰
語文課閉書做練習,我心有余悸,上次的教訓還記憶猶新;為了防止重蹈覆轍,我把書放進了抽屜。
部分同學在偷偷地看書,我則默頭做完,首先交了上去,張老師對我露出了一絲久違的微笑。
下第二節(jié)晚自習時,我告訴湯卓和劉少平明天早上Z府食堂有肉包子。
劉少平要我?guī)齻€,然后走到自己座位上去了;湯卓給我5角錢,告訴我買一盒洗臉粉,帶三個包子。
我接過錢,對湯卓嘟噥道:“我給少平連續(xù)帶了幾周,這次再不給錢不帶了。”
湯卓以為我是玩笑話,忙跑過去告訴劉少平。
劉少平轉過身來紅了臉,指著湯卓說湯卓替他出;湯卓裝著沒聽見的樣子,走到我身邊捂著嘴笑了笑。
虛榮心真是害死人,如果當初不炫耀式講出來,他們又怎么會要我?guī)兀棵魈煊忠蕴潕酌X了。
(1985)十一月三十號星期六晴
晨跑到磚廠,工棚已經亮了燈。
我走到前不久垮塌的磚窯上,發(fā)現(xiàn)已經修好了,而且里面上滿了新磚。
二哥出來洗漱,我問他昨天捎信的老鄉(xiāng)把Z府總務室有調來的,比市場便宜的多余柑橘可以買的消息告知他了沒有,二哥說知道了,但身上只有今天回去的車費,所以沒有過來買。
二哥要搭早班車回去,我迅速返回住處,把昨天買的便宜柑橘分裝到兩個塑料袋,然后騎車帶到車站交給二哥。
我告訴二哥給母親一袋,他家里的兩個兒子一袋。
?。?985)十二月一號星期日晴
補課結束,我邀湯卓去看法國故事片《總統(tǒng)軼聞》;湯卓和我一樣,開始對外國影片感起了興趣。
當然不是出于崇洋媚外,而是這些通過篩選引進的影片,思想藝術性都比較上乘高雅;演員自然真實,少有故意做作;而且對話幽默風趣,情節(jié)緊湊,政治性不強。
法國總統(tǒng)府內,豪華的裝飾,迷人的女郎,精美的食物,讓我這個如今連大學都考不上的底層(農村)人艷羨不已。
我甚至幻想:如果能夠過上這樣的生活就不算白來人世間一趟了!
晚飯,龔師傅給我打的飯菜比平常都多,我知道是我代他寫的那份檢討起的作用。
龔師傅是半邊戶,妻子在農村;第一胎是一個女兒,她想要一個兒子,不惜違反政策規(guī)定,卻又生下來一個女兒。
東窗事發(fā),Z府領導嚴厲批評了他,并要他寫一份深刻的檢討。
這就讓小學都沒讀完的龔師傅犯了難,最后他想到我。
沒得說的,我肯定全力以赴,從小學到高中,檢討沒少寫,有足夠經驗,純屬小菜一碟。
檢討原稿出來后,龔師傅照我的抄寫一遍就交了上去。
Z府管后勤的領導看了后露出懷疑的眼光,不大相信龔師傅有如此文筆,盡管這樣,也沒有深究,還是讓他順利過關了。
想不到寫檢討也能得到好處,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985)十二月二號星期一晴
學校山頂?shù)牟賵錾希髅娜珀柎喝?,難得初冬的陽光大把大把沒遮攔地灑向我們。
龍老師宣布體育課是1000米達標跑,不超過4分6秒才算及格;一個圈有250米,總共4個圈。
我分在第一組,最先進行。
我試穿了幾個相熟同學的運動鞋,都不合腳,只好用自己的布鞋將就。
湯卓和我分在一組,跑了一個半圈就臨陣脫逃。
我因為人矮腳短,本來就不占優(yōu)勢,加上布鞋后跟又釘了皮子,鞋底不平,跑起來不舒服,起初兩圈一直被拉在后面。
到了第三圈,我適應了布鞋,迅速疾跑突擊,超越了幾個人到達終點,還好,3分58秒,及格!
這得歸功晨跑,如果有一雙好運動鞋,我應該會更快!
體育課后,我拖著沉重的腳步經過縣委大院臨街大門,看到外墻上張貼的征稿通知。
內容是反映“五講四美三熱愛”活動的詩歌,不超過30行,可以投寄到縣文化館,凡被采納的分一二三等獎,并在縣刊《武水》上發(fā)表。
還是有點吸引力的,我寫不寫呢?想了想,還是放棄,時機未到,不能分心。
?。?985)十二月三號星期二陰
出于保護視力,每隔一段時間,張老師就會調整我們的座位。
上周調到我左鄰的是一個叫楊照宗(現(xiàn)職**縣鄉(xiāng)鎮(zhèn)中學)的應屆生;他看到我經常帶各類書刊到校,就老是問我借。
楊照宗的前座是一個應屆女生,身形稍胖,臉色紅潤,且善言談。
這一屆應屆生的男女同學交談都很隨意,不像我們原來的班,除了城里的男女同學有時交言,我們農村來的男女同學幾乎從不交談。
這樣的傳統(tǒng),我們幾個復讀生還保持著;所以,當楊照宗前面的女同學發(fā)現(xiàn)楊照宗借的書都是我的時,盡管很想向我借,卻礙于平常的生疏,沒有貿然開口。
但自此以后,我和楊照宗交談,她會時不時插一些話進來,漸漸地就彼此熟絡了。
她叫陽月玲(現(xiàn)職不詳),父親是**局副局長,母親是城郊五里洲農民,所以陽月玲也是農村戶口。
上午第三節(jié)課間休息,陽月玲終于開口向我借了一本《小說選刊》,并問我為什么有那么多課外書。
我便模仿平常張老師上課的腔調裝模作樣地用滑稽手勢回答:“多乎哉?不多也不多也!”一下子就弄得周邊女生哄堂大笑。
我的舉動引起了后排以湯卓為首的復讀生的反感,他們的表情異樣起來,甚至于我還似乎聽到湯卓“哼”了一聲。
這有什么不對呢?我們都是18歲以上的男青年了,誰的心里不希望同女生打交道呢?只不過是假裝罷了!
下午,陽月玲前座一個叫金小蕓(現(xiàn)就職**縣直機關)的女同學裝作來找楊照宗借書,實際上眼睛卻一直往我的抽屜里瞄。
金小蕓身材比較勻稱,一雙黑而明亮的大眼睛,橢圓形臉蛋,頰上一對酒靨,外加女式男發(fā)的干練,沒有一點矯飾的痕跡,給人一種難以言表的美感。
當我轉臉過來時,她乘機大膽地對我說:“你桌子里好像沒看到幾本書?”
我和金小蕓從來沒有交談過,她這么突然地一問,我只覺得心里頭小鹿兒亂撞,稍一停頓后得意地回答她:“我買的書那么多,豈是這桌子裝得下的?”
金小蕓繼續(xù)問道:“那你明天能否帶兩本來?”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可以呀!”
終于拉開了和女同學打交道的序幕,如果今天晚上做夢,我確信一定會是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