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宮里來的大人
“白天不是洗過澡了嗎?還洗了三遍!現(xiàn)在怎的還要洗?”
街逛了,衣裳買了,首飾買了,臉露了,天黑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惶欤瑢⒊侵靼才诺氖虑樵撟龅亩甲隽恕?p> 本覺著是功德圓滿,能和云仙一道回去了。工具人馬如珠轉(zhuǎn)身想走,衣服后領(lǐng)卻被獨孤心月一只手給揪住了。
他道:“從今日起,住在城主府里?!?p> 馬如珠露了臉,在云仙處已不安全。在她那手筋尚未完全長好之前,她會由獨孤心月好好保護起來。
在成為獨孤心月最好的工具之前。
不情不愿的邁進泡著藥材的浴桶之中,馬如珠將嘴撅得如同那茶壺般翹?!拔疫@層皮,哪里禁得起這折磨?”
今日,已洗第四回了。
伺候她的小姑娘小葉子是新被指給馬如珠的粗使丫頭,心思單純,此刻也看不出來馬如珠是自言自語,倒是無比認真的看看馬如珠的皮膚,憨厚的答道:“夫人想多了,您這皮膚禁得住的,禁得住的?!?p> 是禁得住,畢竟馬如珠是個皮糙肉厚的。
她掃一眼小葉子,本想指點一下小葉子在這城主府那般憨直說話以后定然會吃苦頭。但是她想想自己就是個假城主夫人,她自己的處境也并沒有比人家好到哪里去,遂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伸手捉了浴湯里漂浮著的藥材,打趣道:“在我的老家,就是用香料將獵物腌入味。風(fēng)干之后,直接就能片肉來吃。這桶子藥材,怕是也要將我腌進味了,然后送去給那獨孤心月生吃?!?p> 她這話說的是真,可是小葉子哪里會知道她二人之間的交易,算計。
小丫頭聽了那前面的話先是驚訝,她只道驚奇,不知道還有生吃肉的做法。聽了馬如珠后邊的話,又是惶恐不已,嚇得白了一張小臉。
“夫人誤會了,這是城主特意交代的藥浴,說對夫人身體好,才命人備下的?!?p> 馬如珠神色微轉(zhuǎn),笑道。“城主選我做城主夫人,自是十分喜歡我,想將我吃進去,我也愿意啊……”
她語調(diào)曖昧,可偏偏小葉子聽不懂這等話,小臉白著,內(nèi)心惶恐的想著這些人玩的太過刺激,除此之外卻是再不敢接馬如珠的話了。
馬如珠沒聽見小葉子說話,自以為她聽懂了自己的話。她也不再言語,閉上眼睛細細將近來發(fā)生的事情捋了捋。
馬如珠是匪,匪性依舊。她不僅心狠,如今因為徐衍落,心中更有了對人的猜忌?,F(xiàn)在對于她來說,除了自己人以外的人她都會報以懷疑的態(tài)度,充滿了戒心。
但如今,她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了自己人。
她不可能在不知道獨孤心月讓自己做什么的情況下為他賣命,他長得再好看,也不過一張皮。剩下的,全是利用自己的心。
那徐衍落,也是個長得好看的,虧自己那時候如此鬼迷了心竅覺得他會和自己好好過日子......他無視自己對他的心意,腹黑隱忍,是存著殺光自己全寨的心。多么狠毒啊......
再來一個更加漂亮的獨孤心月,他步步算計,讓自己為他驅(qū)使,自己背負血海深仇,怎么可能不長點心眼?
這世上的男人,越是好看的,越是可怕。就像色彩越鮮艷漂亮的,便是最毒的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個教訓(xùn)實在夠狠。
馬如珠唇角浮出一絲苦澀,手指施力,一記水花從指尖彈出,撞在浴桶木壁上,“咚”的一響。
小葉子守在浴桶旁邊被那“咕咚”一聲驚了瞌睡,她茫然的望望馬如珠,望望四周,看了一圈未能找出來是哪里發(fā)生的聲音,又未見馬如珠有何吩咐,這才放心下來繼續(xù)打起了瞌睡。
浴桶內(nèi)的馬如珠緩緩睜開雙眸,眼底光芒微微閃現(xiàn)。
今夜,想來走一趟自己那夫君的房間,應(yīng)該是一件很有情趣的事情吧!
……
夜是個有意思的詞,古來本是不見光亮,無法耕作,因此作為日落而息的一個信號??捎腥似獙⒛且拱就?,也沒有一絲睡意。
勾欄里,夜夜笙歌艷舞;酒館里,觥籌交錯傳響。再有道是夜黑風(fēng)高殺人夜,在這個明月高懸的夜晚,有些人自然是不甘寂寞的。
“今日她初露面,今夜注定不是個安靜的夜晚?!弊约旱淖笥沂?,自己到底是會珍惜。獨孤心月手掌輕拂?!皶r高,你去保護看著她的院子?!?p> 他可不信所有人都能被馬如珠三言兩語說服,也不打算放過那些不懂事的,想往槍口上撞的。
時高頷首應(yīng)下,他從不質(zhì)疑公子決定。公子有此安排,便是做好了安排。
他珍惜公子,卻不怕有人會闖入公子的樓閣,因為,能闖入那樓閣,還能留下命的,迄今為止,還只有馬如珠一個人啊.......
這個時候的時高還不知道,這個記錄即將被刷新。
就在時高受命守著馬如珠房間,留心四周動靜的時候。卻聽窗柩之處傳來一聲吱呀呻吟,眼睜睜看著穿著一身夜行衣的圓滾滾身軀從窗口跳了出來。
順帶,將那窗柩擠爛了邊框。那身影低罵一聲,看了看四周,墊著腳越上了屋脊。
時高撇了撇唇,略有些忍俊不禁。
就她那體型還何必穿夜行衣?她以為她穿個夜行衣蒙個面,就沒人能認出來了?
時高心中一邊吐槽,一邊小心跟上前面的圓潤黑影,然后眼睜睜看著那胖子幾個閃避,躲開城中巡邏的護衛(wèi),輕輕幾個跳躍,站上了獨孤心月的三層樓閣。
他曾聽公子說過馬如珠是從天而降輕功了得,當(dāng)時看著公子房頂上的破洞他不太信,以為她定然是用了勾爪一類工具。如今一看,確是不得不信不得不服了。
胖成那樣還有那般輕功,若是瘦了,那會是何等威勢?
時高再次在心中贊嘆公子機智,唇角浮笑,卻沒再追。
她只要站上去那座樓臺,公子便能知道。
這邊馬如珠站在樓頂之上,正感慨著城主府的瓦匠木工做工精細,之前她跳下去將這樓頂豁出大洞的痕跡居然一絲都看不見的時候,獨孤心月卻沒有發(fā)現(xiàn)。
因為他正在和人說話,心神合一。而面前那人,又是他需要全神貫注對待之人,分不得一點心。
“內(nèi)子失儀,讓大人笑話了?!?p> 瞧這口氣,這是已經(jīng)就白天主街之上發(fā)生的的事情寒暄完了。
樓頂上一片瓦礫豁出了一處,一只圓溜溜的眼睛正悄然x出現(xiàn)在了那處空洞之中。
內(nèi)子失儀,看來說的是自己。
馬如珠眉頭一皺。自己哪里失儀了?方才主街之上他不是還覺得自己表現(xiàn)良好嗎?
“城主這聲內(nèi)子,似乎叫得早了些?!闭f話的中年男子衣著考究,雖是一身直裾長袍常服式樣,但是衣料卻是貴氣的絲綢。一撇小胡子,將嚴峻緊繃的五官襯得幾分滑稽,但擋不住一身不怒自威的霸氣,又隱隱令人覺得敬畏。
這人說了話,雖不見獨孤心月回答,倒是絲毫不介意,反而接著說道。
“城主前些日子稱重病在床,恰逢天上城中秋月,圣上便著本宮前來相助城主一二??沙侵骷仁遣≈?,這些日子便又要娶妻。不會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靈需要沖喜吧?且本官略略一看,那女子實乃無鹽之女,城主即便是要沖喜,也大可找那些傾國傾城的美女,何必如此作踐自己娶一個又胖又丑的丑婦呢?城主此舉未免兒戲,不免讓本官猜測是為了和圣上置氣才是啊.......”
這話前面夾槍帶棒十分陰陽怪氣,后面聽著卻是有著幾分曖昧似的。
馬如珠聽著那人說自己無鹽之女,還又丑又胖,自然是滿不樂意,極想跳下去將那人拳拳打死。可不滿意歸不滿意,她是知道打草驚蛇,萬萬不可沖動的道理的。她壓下心中火氣,心思卻是抓到了重點之上。她最近心思轉(zhuǎn)得飛快,心中瞬間有了一個大膽且荒唐的猜測。
獨孤心月臉上沒什么表情,一張俊臉冷的幾乎能冒寒氣。“在下敬佩孤然大人有話直說,心無雜念的性子。但是孤然大人此話卻是錯了?!?p> 心無雜念,有話直說。這是暗罵自己沒腦子,說話不經(jīng)大腦呢!豎子!會咬文嚼字的好了不起?真當(dāng)自己武將出身聽不出來不成?
獨孤心月看不到孤然豪的表情,但是卻聽得見他鼻間呼哧呼哧加重的喘氣?!皟?nèi)子為妻,娶妻取賢,納妾納顏。內(nèi)子性子,正是在下所喜的。在下斷然不會以貌取人,那般膚淺?!?p> 看看!看看!多會說話,這嘴多甜!馬如珠心中大喜,忍不住直想給獨孤心月豎大拇指。自己說的沒錯,他雖然瞎,但是是真有眼光,慧眼如炬啊!
獨孤心月話拿捏的有分寸,然孤然豪也不是來這里和獨孤心月爭論那個胖子長相來的,說得過多,倒顯得長舌婦一樣。他飲盡面前的香茗,卻是哈哈兩聲笑了。
“那本官問你,這京城之邀,城主是去,還是不去啊?”
眼底危險,如同惡狼看到小羊羔一般驀現(xiàn)。
前些日子為了來試探自己病情,派出了十一個暗衛(wèi)。今日知道自己即將娶妻,親自登門造訪,目的無非都是逼自己一把。
獨孤心月唇邊浮出點點冷笑。“待在下成了親,偕同夫人一起上京,面見圣上?!?p> 馬如珠額上一滴冷汗已滑落腮畔,她突然明白了獨孤心月為什么要讓自己和他成親,為的是,讓自己成為他和皇帝之間的沙包呀!
孤然豪得到了最為滿意的答案,他長笑一聲,將衣袖豪爽一振?!叭绱耍侵鞒捎H之日,本宮定然備上厚禮前來相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