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容
耳機中,所長沉穩(wěn)的聲音傳來。
“你是說,朱賀權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他記錄下了炸彈客的線索?”
段飛“嗯”了一聲,快速說道:
“沒錯,從種種跡象來看,朱賀權的死因,一定是因為他威脅到了炸彈客。”
“那萬一,他是個以殺人為樂的精神變態(tài)呢?”所長問到。
段飛沒有說話,他望著鏡中的自己,讓自己陷入到演員的狀態(tài)當中。
他在調整自己的情緒,來把自己想象成一個精神變態(tài)。
如果我是一個變態(tài),我會這樣做嗎?
“不,他不是一個變態(tài)。”
段飛堅定地說到。
“如果我是一個變態(tài),不管是人體爆炸,還是人群發(fā)瘋,我一定會在現(xiàn)場,觀賞我的杰作?!?p> “但第四起人體爆炸,與人群發(fā)瘋的時間間隔太短了,炸彈客不可能同時處于兩個現(xiàn)場?!?p> 這個理由沒有證據(jù)支撐,但耳機那邊的所長沉吟一聲后,表示了同意,隨后發(fā)問:
“那你覺得,朱賀權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段飛回憶著葬禮上,朱賀權的一舉一動。
如果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那么一定是在那個時候。
因為葬禮上的所有人都被植入了炸彈,說明炸彈客當時,很可能就在那里。
朱賀權、手機、電腦……
是什么舉動呢?
難道是……
“所長,我想起來了,朱賀權從靈堂出來的時候,正在舉著手機拍攝?!?p> “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拍攝到了炸彈客,才引發(fā)了殺身之禍?!?p> “所以,炸彈客才會在殺人后,拿走手機,并且炸毀電腦,來摧毀所有的記錄設備。”
這個發(fā)現(xiàn)不可謂不驚人,但所長那邊卻沒什么反應,過了一會才說道:
“人死了,東西也沒了,那這條線索,已經被炸彈客給抹消掉了吧?!?p> 段飛則堅定地搖了搖頭,即便這個動作耳機那邊并不能看到。
“不,干我們這一行的,最怕的事情,就是素材丟失,所以拍攝到的材料,一定會進行備份,比如自動上傳云端?!?p> “而朱賀權……相信我,他是專業(yè)的?!?p> ……
十幾分鐘后。
段飛的手機里面,收到了一段視頻,還有耳機那邊所長的介紹。
朱賀權在葬禮上錄制了一段視頻后,開啟了視頻直播。
直播內容基本全是各路明星參加葬禮的畫面,沒什么特別之處,但是這段視頻,就不一樣了。
視頻很短,也就十幾秒,是靈堂內部的畫面。
但段飛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畫面角落的陰影處,有一個戴著口罩的男子站在那里。
一開始,男子是在低聲咳嗽。
但很快,咳嗽越來越劇烈,到最后,他不得不摘下口罩,掏出手帕來捂住口中咳出來的鮮血。
也就是這個瞬間,他的面容,被視頻拍攝下來了。
那是一個年輕但憔悴的男子,長相文質彬彬,甚至可以說是親切。
段飛不認識他。
但自己的葬禮上,出現(xiàn)一個不認識的人,那才奇怪吧。
他就是炸彈客。
段飛如此想到。
……
好餓??!
安妮側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用下巴抵住椅背,雙眼望向海宴酒店的頂層位置。
那個男人怎么還不出來啊,他的信號一直停留在頂層,就沒移動過。
太可惡了!
安妮暗暗發(fā)誓,等到她找到那個男人,不管對方再怎么吸引自己,她也要……
也要……
給他起個難聽的綽號!
咕嚕咕嚕……
肚子又叫喚了。
從小到大,從沒挨過餓的安妮,此時卻并沒有太多不滿的情緒,她只是疑惑,為什么這個地方做什么都要收錢?
竟然連吃飯都要錢,太不可思議了!
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
如果是在總部,自己現(xiàn)在一定已經在吃完藥后,陷入沉睡了吧。
但奇怪的是,她現(xiàn)在竟然一點也不困,是因為沒有吃藥嗎?
有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晚上沒吃藥。
就在這時。
四周響起了一大批腳步聲,隨之而來的,還有兩個人的對話。
“你確定就是這里嗎?”
“對對對,我就把那姑娘送到海宴酒店這里,而且她還沒付錢。”
后者是下午那個司機的聲音。
而前者的聲音,安妮更加熟悉了,因為那是專門保護她的守衛(wèi)的聲音。
糟了!
他們發(fā)現(xiàn)我出來玩兒了,怎么辦?
安妮左顧右盼,這個時間點,公園里除了幽會的小情侶,就只有她一個人,她一定會被守衛(wèi)們逮到的。
公園里的燈光很昏暗,安妮像一只貓一樣,縮在長椅中,心中默念:
看不到我!
看不到我!
緊接著,就是一束強光,照在了屁股朝外的安妮身上。
“報告!發(fā)現(xiàn)目標,目標躲在長椅上?!?p> 滋啦一聲,對講機那邊傳來了話語:
“將目標包圍,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靠近目標,重復,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準靠近目標!”
不過幾秒鐘,安妮所在的長椅處,就被數(shù)十名全副武裝的戰(zhàn)斗人員包圍,他們小心翼翼地以戰(zhàn)術隊形圍在十幾米外,數(shù)道強光從槍械手電筒中照射在安妮身上。
而她,依然面朝椅背,縮成一團,不住地向著四周偷瞄。
很快,一名佩戴肩章,應該是隊長的戰(zhàn)斗人員,與一名身穿白大褂的老者,并肩走向安妮。
他們兩個走的很慢,很小心。
然后,在離她好幾個身位外停下。
隊長干咳一聲,似乎想要引起安妮的注意,但她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在與隊長的目光接觸之后,就迅速低頭,繼續(xù)裝起了鴕鳥。
“小姐,你今天晚上……”
聲音很輕。
“該吃藥了?!?p> 穿白大褂的老者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玻璃瓶,里面只有一粒膠囊。
現(xiàn)場沒有任何反應,話雖然說出了口,但似乎沒人敢把藥遞給安妮。
“我……我就是想出來玩兒?!?p>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是安妮在小聲說話。
“我拉響了基地里的警報,我知道錯了?!?p> “我坐車還沒給錢,把別人車門都弄壞了?!?p> “我……我想吃飯。”
老者把藥瓶遞給旁邊的隊長,然后用盡量慈祥的語氣說道:
“沒關系,小姐,等你吃完藥以后,咱們就去吃飯,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p> 安妮突然抬頭,看向老者。
這個動作似乎刺激到了在場的所有人員,全部槍械在這一刻都瞄準了安妮。
隊長緊急打了個握拳的手勢。
“可是,等我吃完藥以后就要睡覺了,那就吃不到飯了?!?p> 老者臉上的冷汗都下來了,偏偏他還要裝作最和藹的樣子說道:
“明天早上吃也一樣嘛?!?p> 安妮搖了搖頭。
“你們能和媽媽說一下,我今天晚上不吃藥可以嗎?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辦,我不想睡覺,也不想回去?!?p> 老者急忙擺手。
“那可不行,主管剛才特意吩咐了……”
話還沒說完,安妮“噌”的一聲站了起來。
現(xiàn)場所有人,包括隊長,都被這個動作嚇得后退一步。
安妮一副要哭的表情,指著老者說道:
“完了完了,你們果然告訴了媽媽?!?p> 說完,她忍不住開始抽泣。
壞了!
老者心一下子沉入了個谷底。
他一邊緩慢退后,一邊用最誠懇的語氣說道:
“小姐,你冷靜一下,千萬不要激動?!?p> 隊長望著手里的玻璃瓶,咬了咬牙,拿出膠囊后快步沖向安妮。
可等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安妮位置時,那里……
已經空無一物了。
安妮,憑空消失。
只剩下一滴眼淚,從空中落下,滴落在椅面。
隊長姿勢僵硬地轉過頭,與老者對視一眼。
他此刻已經明白,最壞的情況,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