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什么時候來的呀!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老薛一臉慈祥的抱著古箏拎著琵琶:“答應(yīng)婷婷了,我怎么可能不來,師父早就到了?!?p> 最后一個節(jié)目結(jié)束之后,還有一個抽獎的活動。大家面對面建群,隨機(jī)抽座位號和演員的順序。
一共五個獎品,四個被陌生人抽走了,還有一個是龍虎。并不是什么貴重的禮物,只是一個圣誕帽。不過龍虎的大腦袋根本戴不上,最后演員合照的時候,那個帽子被扣在了黎希雅的頭上。
結(jié)束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多,并不算晚。也許也是為了讓大家好好過圣誕吧,開始的時間是下午,不用早起,結(jié)束的時間也是天將暗未暗,大家還有時間去約會。
只不過我成了孤家寡人,幾個人成雙成對的去玩了。虞雯被同學(xué)們叫去慶功了,姑姑也被老薛叫走了,說帶她去見一個師兄。
大家都有事要做,暫時只有家里嗷嗷待哺的寵物們陪我了。虞雯雖然也邀請我去了,不過虞雯也知道我不太會應(yīng)付這種場合,也沒強(qiáng)求。反而答應(yīng)我盡快回來,陪我過圣誕。
家里被伊娃收拾的干干凈凈,伊娃也戴了個圣誕帽和小胡子,是姑姑和謠謠姐早上給打扮的。圣誕版阿墨一如既往的翻著冰箱,沒見過這么愛吃的蛇。
翻了翻朋友圈,大家都過的很開心的樣子。陽哥發(fā)了朋友圈,本想問問陽哥到底干嘛去了。但是看著照片里,蛋糕旁邊露出了一小節(jié)胳膊,看起來像是女孩子的,我就沒好意思打擾。
意料之外的是姑姑也發(fā)了朋友圈,照片里一個是老薛,一個不認(rèn)識,想來就是那個師兄了。
姜婉凝此時開心的不行,不過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開心,但就是開心。直到好多好多年以后,她才明白,難以復(fù)制的相聚是多么珍貴,因為難得所有開心。
這個師兄年紀(jì)雖然很大,但是很好相處。師兄師妹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小師妹厲害呀!才學(xué)這么幾天,脈摸得這么準(zhǔn)!”
老薛并不覺得輩分多重要,達(dá)者為師:“我的醫(yī)術(shù),你師妹是學(xué)了個十成十。不像你,認(rèn)藥就認(rèn)了四年?!?p> 呂塵其實并不笨,在一般人里算是有天賦的了,但對老薛來說,自然算得上是蠢徒了。
呂塵也不羞,和師父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在他面前自己本來就沒什么面子。小師妹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兩人很合得來,算得上一家人。
“師妹聰明,我臉上也沾光。師父的東西傳下來就好,不必非要是我。”
幾人此時在一個飯館里吃著飯,氛圍還算輕松。呂塵想念師父的手藝,想吃師父親手做的。老薛念叨是念叨了兩句,但還是去了后廚。飯錢照給,只用點食材,店家樂不得。
幾人正吃著,就見一老頭被幾個孩子們簇?fù)碇M(jìn)來:“你說你們孩子一起過節(jié)就好了,非帶上我這個老頭子干嘛?”
幾個學(xué)生們嘰嘰喳喳的也聽不清說的是什么,反正是給老頭按座位上。
“姜老師!雯雯!大家!”
幾人回頭一看,就見姜婉凝坐在兩個老頭中間。一個穿的破破爛爛,但是仙風(fēng)道骨的。還有一個看著很好笑,倒不是說長得丑,就是看著就感覺是個幽默的有趣老頭。
姜老師很客氣,問向姜婉凝看向薛戟天:“姜同學(xué),這位是?”
姜婉凝很喜歡姜老師,總會夸自己的畫不說,說話還總是很溫柔,沒事還給自己塞點水果糖塊。師父對自己說話也很溫柔,但是不一樣。
師父的語氣像家人的話,姜老師更像一個寵孩子的長輩,有些距離感,但不影響他對你好。
姜婉凝很愿意讓兩個人認(rèn)識:“這個是我?guī)煾?!師父,他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畫畫像照片一樣的老師!還有這個是...”
“我是她大爺!”呂塵趕緊堵住師妹的話,師父和徒弟看著差三五十歲好解釋,師兄和師妹也看著差三五十歲就很不好解釋了。
姜老師說話很客氣:“不知道方不方便讓我拼個桌?都是半大的孩子,我自己也沒個伴。”
薛戟天摸了摸姜婉凝的頭:“和朋友們?nèi)ネ姘?,正好我和你老師喝兩杯?!崩涎σ贿呎f著,一邊把姜婉凝愛吃的菜撿起來,讓她端走。
虞雯很有眼力見的去端菜,視線和老薛碰上的時候禮貌的點了下頭。老薛大概看了虞雯一眼,也點點頭:“好孩子是個晚福的面相,苦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好日子還在后面呢,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p> 虞雯知道這個人是婷婷的師父,所以態(tài)度很尊敬。而且薛師父簡單的一句話,就把自己的前半生總結(jié)了,虞雯感激的點點頭:“謝謝薛爺爺。”
看著兩個孩子回到孩子那桌,幾人才聊起來。
幾個老頭湊到一起,不像年輕人一樣聊什么雄心壯志。無非就是年輕時遇到的一些趣事,聊聊自家孩子,聊聊姜婉凝。
幾個老頭幾杯白酒下肚,氣氛就已經(jīng)像認(rèn)識了多年的好友了。
“老薛,剛剛你和虞雯那孩子說的話,你是會看面相嗎?”姜老師對老薛的稱呼,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薛師父,到后面的薛先生,再到現(xiàn)在的老薛了。
“略懂一些,老姜,你這是想找我看看?”
老姜是個文化分子,自然是個唯物主義,但他對這種事情還是抱著敬畏之心的:“方便嗎?”
老薛伸手摘下了老姜的第一顆扣子:“算卦最忌諱白算,這顆扣子就當(dāng)你的卦金了。”
卦金都收了,老姜坐直身體,面對著老薛。
老薛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有了結(jié)論:“年幼的時候家境貧寒,好在你幾分天賦,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料。不過年輕的時候命途坎坷,落榜過一次吧?”
老姜一愣,點了點頭:“確實是復(fù)讀了一年,家里當(dāng)時窮,差點就打算回家種地了?!?p> 老薛再次開口:“你這輩子有兩個貴人,一個是你媽,還有一個是你師父。當(dāng)時沒回家種地,多半是你媽勸的你,你師父也暗中幫了你不少吧?”
老姜和母親和師父已經(jīng)都過世了,當(dāng)初也確實是母親勸自己繼續(xù)讀下去,頂住了爸爸的壓力。師父幫沒幫自己,自己也不知道,師父至死也沒提過。
老姜有些說不出話,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老薛嘆了口氣繼續(xù)說:“你晚婚,孩子也來的晚,但子女宮不好,孩子有早夭之象。你兒子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老薛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而從老姜的反應(yīng)可以看出,老薛算的是對的。呂塵的孫子都要出來了,實在是有點難以共情。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只是拍了拍老姜的肩膀。
老薛也拍了拍老姜的肩膀,師徒二人無聲的安慰著這個新認(rèn)識的老朋友。
“說完過去再說說你的將來,將來沒什么大事,夫妻和睦,也沒什么煩心事。不過過兩年,最好帶你老婆去看看子女宮。你也得看看肺,放心,都不是什么大事?!?p> 知道余生沒什么大事,老姜也知足了。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平安就好。
老薛又給兩人添上酒,老呂屬實有點受寵若驚:“說回你的子女宮,你命中只有一子,但你兒子命里有手足。晚年不用擔(dān)心,自然是兒女繞膝,安享晚年?!?p> 老姜只當(dāng)是老薛在安慰自己,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學(xué)生們給我看了姜同學(xué)的彈的古箏,老薛你的琵琶也厲害,真是名師出高徒。”
老薛也看過姜婉凝畫的素描、油畫,雖然他不懂西洋畫,但畫的很像,老薛已經(jīng)打算用自己徒弟給自己畫的肖像畫當(dāng)遺像了。
“婷婷畫的畫我也看了,雖然我不懂西洋畫,但是畫確實像?!边@也算變相的夸了老姜。
老姜不是個愛邀功的人,老姜也跟著老薛叫婷婷:“婷婷有靈性,基本上都是她自己摸索的,我也沒教什么東西?!?p> 老薛并不認(rèn)可他的話:“師父領(lǐng)進(jìn)門,修行在個人。婷婷學(xué)什么都快,我教她的山水花鳥,也是一點就透?!?p> 呂塵感覺,師父說‘修行在個人的時候’,好像在看自己,有些心虛的抿了口酒。
“老呂別自己喝??!”姜老師一邊說著,一邊提起酒杯,三個老頭又一起喝了口酒。
放下酒杯,回到了剛剛的話題:“我對國畫也很感興趣,可惜沒這方面天賦,方不方便給我看看墨寶?!?p> 老薛吃了口菜:“我用不慣現(xiàn)在的手機(jī),手里還真沒有照片。”
老姜有些遺憾:“那可惜了,改天我親自去看吧?!?p> 老薛擺擺手:“擇日不如撞日,等什么改天。老板!借你窗簾一用,算到飯錢里!”
也不等老板答應(yīng),老薛撿起盤子里最后一只蝦。帶殼吃完,一手端著空盤,一手提著蝦頭。
學(xué)生們坐的不遠(yuǎn),聽見聲音也不聊天了,回頭看看老師這邊要干什么。
老板聞聲看來,客人們也好信,轉(zhuǎn)頭看過來,老姜和老呂也坐在位置上回頭看老薛。
只見老薛伸腿一踢,窗簾就很聽話的展開了。老薛就舉著蝦頭,蘸著盤里的蝦油和菜湯,踩在椅子上畫了起來。
老薛畫的很快,偌大的窗簾上畫滿了山水。古香古色的山水里,畫了十四個人,有男有女,但都沒有畫臉。但這并不影響畫中人的氣質(zhì),有的看起來張揚(yáng),有的看起來憨傻。
站在c位的是一個女子,手里提著劍,但并沒有殺氣,一身白衣,冷冷清清。即使沒畫臉,也不影響她是個美人,或許這就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吧。
畫完,老薛把蝦頭往盤子里一扔,用手指上剩下的那點菜湯寫了個天字。
飯店里立馬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老薛并不在意,回到座位上:“一會走的時候你拿走?!?p> 這些人呂塵算是見過,在老薛的一個箱子里。這些人是他的師兄師姐們,不過聽說貌似都死了。
學(xué)生們沒有打擾老師們聊天,但忍不住圍著老薛的畫照相。
學(xué)生們吃完飯,就要去下一場了。大家和姜老師他們打了招呼才出門,姜婉凝想留下了,師父說還和朋友們有話說,姜婉凝就沒再停留,跟著大家一起走了。
下一場要去唱歌,虞雯著急回家陪姜然。姜婉凝見虞雯走了,原本也想一起走的。但又想到兩個人需要獨處的空間,最后跟著同學(xué)們一起去唱歌了。
見只有虞雯一個人回來的時候,我還有些意外。兩個人好的都不分你我了,這個情況實在是有點罕見。
兩人就出去了不到兩個小時,現(xiàn)在時間還早。
虞雯進(jìn)屋脫了羽絨服,就鉆進(jìn)了我躺的沙發(fā)里。冰涼的小手小腳伸進(jìn)我衣服里的時候,我被凍得一激靈。
“一會干什么去?”
理論上來說,這應(yīng)該算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所以我提前做了很多功課。再加上虞雯說雙休日有空,我們有兩天半的時間去玩,再算上這個圣誕節(jié)的半天,我做好了三天的計劃。
我掏出備忘錄:“我做的功課,虞老師過目?!?p> 虞雯并沒有接手機(jī),而是歪頭把腦袋貼在我身上看內(nèi)容:“不錯~不錯~,不過這個時間水族館什么的都關(guān)門了吧?不行就先去看個電影,雙休日再,阿嚏!”
我眼疾手快的接住從虞雯鼻子里流出來的兩行鼻涕,抽紙給她擦干凈。
虞雯臉有些紅,用威脅的語氣警告我:“你要是敢告訴別人我就和你同歸于盡?!?p> 我只覺得好笑:“這事我爛肚子里?!?p> 這么丟人的樣子被我看見,虞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襪子隨手一丟,就把腳往我懷里塞:“給我暖腳,不許嫌臭!”
這么冷的天,腳也出不了幾滴汗,臭能臭哪去。不臭是不臭,但是是真涼:“給你買的暖貼怎么不用?”
虞雯有些發(fā)抖:“就在外面待那么一會,用暖貼太浪費了?!?p> 聽出虞雯的聲音好像帶點鼻音:“喝不喝蜂蜜水?感覺你好像要感冒了似的呢?!?p> 虞雯把冰涼的小臉在我身上蹭了蹭:“等會再喝,先讓我暖和暖和?!?p> 虞雯還是時不時發(fā)抖,癥狀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很涼,摸不出來。
虞雯好像確實有點不舒服了,鼻音都更重了點:“我發(fā)燒的話,額頭摸不出來,藥箱在床底。”
把溫度計給虞雯夾上,我起身去給她燒水。
端了杯蜂蜜紅糖水遞給她,她把溫度計遞給我:“我不會看?!?p> 我舉起溫度計看了看:“37°8,低燒,我去給你沖感冒藥?!?p> 虞雯搖搖頭:“不用,明天就好了,走吧!看電影去!”虞雯其實已經(jīng)很不舒服了,但是兩人第一次圣誕節(jié),她不想就這樣在家躺著。
或許是虞雯比較悲觀,她沒辦法確定這是兩人第一個圣誕節(jié)還是最后一個,所以她想珍惜當(dāng)下的每一天。
我去給虞雯打盆洗腳水,好暖一暖:“在家看也是一樣的?!?p> 虞雯也沒再堅持,因為確實是不太舒服??匆娢叶肆伺柘茨_水出來,虞雯有些意外。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人給自己洗腳了,有些感動,但又有點不愿意。
要說為什么的話,當(dāng)然是因為不好意思。不過看我已經(jīng)坐在小板凳上了,又不想掃興,猶猶豫豫的還是把腳丫從被窩里伸了出來。
“水溫怎么樣?”
“再加點熱水吧?!?p> 拎著水壺過來,順便沖了杯感冒靈。虞雯喝完感冒靈,捧著蜂蜜水看著我。我也是第一次給女孩子洗腳,這個體驗還算新奇。
虞雯的腳很小,肉嘟嘟的手感很好。挽起她的褲腿,用手捧起熱水打濕她的小腿。
“謝謝?!?p> 我莫名就get到她不是在謝我給她洗腳,并沒有接話,只是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腳:“想看什么?”
電影院新上的電影肯定是看不了的,虞雯想了想:“這個殺手不太冷。”
倒了洗腳水,虞雯開口:“幫我把我睡衣拿過來,應(yīng)該是在凳子上搭著?!?p> 等我回來,虞雯已經(jīng)把沙發(fā)打開,鋪好了被子。
之前的沙發(fā)被我們抬到了姑姑他們房間后,牧歆葉買了個折疊沙發(fā),這樣陽哥回來了可以把沙發(fā)打開變成床。
虞雯接過睡衣,有些不好意思:“你轉(zhuǎn)過去,我要換衣服了?!?p> 背過身,身后傳來細(xì)細(xì)簌簌布料摩擦的聲音,一直到虞雯讓我回頭為止。
此時虞雯穿的是十一假期的時候,奶奶買的那件,而我也剛巧穿的是那一身。我們兩個穿著同款睡衣躺在沙發(fā)上,虞雯依偎在我懷里,電視上放著電影。
我們兩個縮在沙發(fā)里,能感覺的出來虞雯確實不是很舒服。呼吸的聲音有些重,呼出來的氣也很燙,時不時還要擤個鼻涕。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被窩里她的小腳搭在我的腿上蹭著。
電影只放到一半,虞雯保持著這個姿勢睡著了。手搭在我身上,手指一動一動的,貌似已經(jīng)在做夢了。
我聞著虞雯發(fā)絲上的香氣,也不知不覺睡著了。隱約間聽見了隔壁關(guān)門的聲音,不知道是岳瑤他們回來了,還是姑姑回來了。
但是實在是太困了,我又睡熟了,感覺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但是醒來之后又什么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