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擁著北武的軍心,即便是這般樣貌,然而一個人的樣貌并不能決定什么,她戴上那面具,遮住那些痕跡的時候,外邊的人就說她是美女,是孤芳的花兒,有人也說她是寒梅,總之贊譽之聲不斷,那面具為她帶足了神秘感,以前有人想摘下來,薛映那時并不在意這些,誰料摘下之后,那人第二日竟,瘋了!
唯有在北武,她目視這周邊風(fēng)景,一時也覺得今日雪景美不勝收,腦海里不知怎的就閃過“無邊光景一時新”這樣一句話,于是便徹底撕下面具,
跟在最熟悉的兄弟面前,她就是那個薛映,那個有血有肉的薛映,
不!
即便戴著面具,她也是那個有血有肉的人。
一個人的樣貌決定不了什么,再美的人也可能是個帶刺的玫瑰,而再丑陋的人也許就是那個能救人于水火的天神,為何要單以美丑定善惡呢?
然而如此,卻是世人最常愛做的。
孫由寧門口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這陣風(fēng)還刮進了皇帝耳朵里,
版本變來變?nèi)ィD(zhuǎn)在他耳里成了風(fēng)流韻事,尤其是身旁的小太監(jiān)給他講的是繪聲繪色,皇帝腦海里都有那個畫面了,
于是上朝時,皇帝還特地慰問了孫由寧,本來秉著吃瓜之心的皇帝侃到開心處,竟一瞥到身邊站的板正的顧昭,見他嘴角彎起,竟帶著笑,一時覺得有些驚悚,他表情來不及變換,還有調(diào)侃完由寧的愉悅,差點就這樣給群臣當(dāng)場來個變臉秀,
他故作掩飾的“咳”了一聲,瞬時收了玩笑的心思,威嚴道“孫卿受驚了,之前京中防務(wù)是誰負責(zé)的?”
皇帝余光里是顧昭那張臉,他腳下的大臣有刻苦的,自然也就有諂媚的,那揣摩上意的本事爐火純青,雖然大多時候都是皇帝刻意讓他們猜中的,不過這也不并妨礙他們高傲起來。
這群大臣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對一句話就能拆解出許多意思,還有對皇帝這一個眼神的解讀,
眾人皆知皇帝不滿于顧昭與青熒二人的滿城風(fēng)雨,又瞧見方才那張臉的神色,
于是某大人順勢往前一撲,膝蓋磕的十分實誠,走出之前他還特意清了清嗓子,是以嗓音額外清亮“回皇上,是王爺。”
顧昭并無封號,且這整個大順立國以來,僅就這一個王爺,因此他一開口,許多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轉(zhuǎn)向顧昭了,
不過大多人持的是看戲的態(tài)度,火不燒身不出聲,吃瓜看戲要默默,這些天,顧昭確實表現(xiàn)的已失上心,他那還遠在路上的兄長黨竟連落井下石都不屑了,樂的看他為難。
一個只娶一人,還是個平民丫頭的豬腦子,竟然還敢在公眾場合大放“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這種可笑臺詞,又于陛下面前多次頂撞,因一人對峙了大半朝臣,還隱隱有隱居之志的被人踢壞了腦子的王爺,頂多交好了一個仙子孫由寧,正好仙風(fēng)傲骨,
大家巴不得他給染上隱士之風(fēng),立馬遁地消失。
‘被踢了腦子’的顧昭卻覺得自己這些日子過得如春風(fēng)拂面,他依舊端的是之前的架子,微微矮了身,對著皇帝不卑不亢道“這位大人說的是,是臣。”
不知怎的,皇帝竟從他這話音中,聽出了幾分人氣來。
這王大人諂媚過頭,早在京中傳遍,他身邊有個嘰嘰喳喳的侍衛(wèi)肖仞為他實時傳遞著各種市坊間的八卦,自然也有那王大人的,對于拍馬屁的造詣,一句話傾家蕩產(chǎn)脫褲子還笑呵呵的王大人,在京城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那河邊洗衣婦閑談都能扯到他,
不過王大人向來以出名為榮,才不管什么羞恥不羞恥。
所以說,顧昭不可能不知道他,這時這樣說,只能是故意的,這小孩脾氣……
他好像很久都沒有了,皇帝記憶里,小顧昭根本從來沒在他這里求過什么,唯一要的,似乎還是那幼不更事時,從他手中搶過的一塊糖,
不過這些事情都太瑣碎了,裝了這些年天下的君王早就不太記得以前那些瑣碎事了,只是有個模糊映像就足夠了,
是以他也只是微微嘆息。
嘆息歸嘆息,不代表他更改自己的態(tài)度,青熒可以留,不過顧昭不能任性,他巴不得二人早點分開,因此沉聲給他安排“你去查查那狼如何進來的,是哪里的,朕聽說孫卿這幾日家中無人,這幾日他的防衛(wèi)就交給你了。”
這事兒推不了,雖然有些占時間,不過也不妨事,不過那群大臣就不這樣想了,覺得皇上讓一個王爺給由寧當(dāng)侍衛(wèi),實在是對他失望又失望,便抿唇笑了出來,顧昭并不在意這些,他俯身恭敬稱“是”。
下朝后,倒是孫由寧先過意不去了,他刻意在外面等了等顧昭,兩個人落到了最后“我無大事,王爺不必多費時間?!?p> 顧昭既然應(yīng)了下來,便不會馬虎行事“分內(nèi)之事,一會兒我便去看。”
孫由寧一愣,側(cè)身看見顧昭那滿臉認真的模樣,心下一滯,顧昭沒有理會,自顧自地說“我聽說當(dāng)日是北武的薛將軍親自出手?”
孫由寧還沒回神,跟著他的話說“是,幸得薛將軍相助,否則以我文弱之軀,定是處理不了的?!?p> 顧昭沉吟“周圍巡軍呢?”
“沒,沒叫到?!?p> “我看是他們安穩(wěn)日子過慣了,有些膨脹了?!?p> 孫由寧抬頭看他“???”
只見年輕地王爺威嚴如初,目色認真,倒是有幾分從前的意味,他聽人說要重整巡軍,這才徹底反應(yīng)過來,
顧昭無論深陷情場,都是他個人的事情,他們這些人自以為他從此沉溺其中,卻未料,
他是顧昭,無論怎樣,他是顧昭?。?p> 孫由寧微微露出些真摯地笑意,順從道“那便多謝王爺了?!?p> 今日由寧是乘了馬車的,二人分開后,顧昭先是去了巡軍總處巡視了一番,繼而又回來府一趟,順便叫肖仞去細細查了當(dāng)日情形。
是以孫府有訪客來的時候,他府中仆人未歸,只余了一個小廝,而小廝也被派去照顧姑娘了,孫由寧只能親自開門,
顧昭與青熒站在門外,
一個挑著他那雙薄情眼,一個微微對著他笑著,
孫由寧先是一愣,繼而爽朗地笑聲傳出來“我還當(dāng)王爺要與付姑娘暫別幾日了,原來一起來了由寧這里,王爺這一手以權(quán)謀私謀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