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屋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細(xì)細(xì)的雨珠。
數(shù)以萬千。
溫嫻站在窗前,看著院子里那些不經(jīng)人打整的落敗景象,心底亦是有些蒼涼無法言說。
雨滴漸漸變大,淅淅瀝瀝下來,砸的院中石板噼里啪啦作響。
溫嫻輕輕嘆了口氣,最終什么都沒再說出來。
他既然不愿,自己是斷然不會逼他的。
不過就是從今以后,兩方陌路罷了。
原本提著的一顆心,在此刻得到了答案,溫嫻反倒是渾身輕松了許多,因為此后,她便不再有任何顧及了。
林時感受到那女子已經(jīng)悄然離開,便聽起窗外的雨聲來,吹進來的風(fēng)竟有讓他覺得有些涼。
一場秋雨一場寒,云都果真是要變天了。
他腦子里回響著剛才那女子的話,抬手將束著眼睛的紗布一舉拿下,終于展現(xiàn)出那完整的一張絕艷面容來。
遠(yuǎn)山似的眉眼空洞無神,算起來,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聽到過那人的事跡了,沒想到這世間,除了他竟還有人能記得。
任憑前路皆是烈焰,時至今日,還是有人愿意為她前仆后繼。
感覺到臉上有絲絲涼意,他輕輕抬手拂去。
“公子,吃點早膳吧,我家主人說了,您這段時間安心休養(yǎng)在此,過幾日便會有人來替您整治眼睛?!奔鞠壬酥斜P進來。
早膳準(zhǔn)備的是一碗小米粥兩個雞蛋外加一疊子小菜點心等等,品類十分豐富。
“多謝?!绷謺r微微點頭,朝著季先生的方向道了謝。
他接下季先生撥好的雞蛋,指尖一顫很快恢復(fù)原狀,自然的將蛋白送入口中。
與此同時,云都大牢已經(jīng)亂作一團。
四匹純白色的健壯大馬拉著一輛金貴豪華的馬車。
那馬車華麗地就像像一座小型的宮殿,有檐又角,四個角紛紛垂掛著各種珍惜的寶珠,車壁亦是金光燦燦,雕龍畫鳳好叫一個張狂。
馬車前后左右各有侍衛(wèi)守護,個個身穿黑色斗篷腰持長劍,裸露出的一雙眼眸警惕地掃視周圍。
一行隊伍,黑壓壓的停在雨幕之下,氣場十足。
小雨噼里啪啦的打在馬車頂部,車內(nèi)鋪滿了柔軟無比的獸皮跟軟毯,一雙修長白皙的長腿搭在一旁的案幾上,車內(nèi)掛滿了金貴的紗綢裝飾,偌大的馬車,只空出個一人坐的位置。
那軟的仿若要陷進去的軟包上,坐了個衣著華貴的明艷少女。
厚重的妝發(fā)無一不在散發(fā)著與眾不同的高貴氣質(zhì),那頭上戴著的金釵皆出自皇室特供,若非身份高貴,尚且不配穿戴。
女子柳眉含春,皮膚細(xì)潤如溫玉,額間垂掛一寶藍(lán)色的絕美寶石,細(xì)看方可知曉那是無價之寶,做工精細(xì)無法復(fù)刻。
梁景瑤皺著眉頭聽著窗外來人稟報,猛地睜開了一雙明眸。
“沒用的東西!”溫怒的聲音響起,梁景瑤拔出腿邊藏匿的短劍伸手快速朝著那人的喉間刺去。
“噗嗤~”
鮮血混雜著雨水流了她一手。
立馬有兩個侍衛(wèi)撐著雨傘走近,恭敬地遞上絲巾供她擦拭。那尸體尚未倒地就已經(jīng)被人抬走以免礙了她的眼。
梁景瑤一把將東西悉數(shù)翻倒在地,名貴的綢布立刻沾染上地上的鮮血污垢,飽含怒意的聲音響徹四周,“都給本公主去找!便是將整個云都翻過來,也要將人給我找出來,否則,就提頭來見?!?p> “是!”
黑壓壓一群侍衛(wèi)聞聲推手行禮,各自架著馬匹遠(yuǎn)去。
一時間街上靜謐無聲,臨近的百姓無膽開門偷看,唯恐避之不及。
坐在家中,溫嫻正書寫著書信,季先生便著急忙慌的沖了進來,“主人,那德純公主下令排查云都大小府邸,眼看馬上就要到柳巷了?!?p> 德純公主兇戾的大名在云都很是響亮。
都中貴族無一敢去招惹,她暴虐無道,手下不知死了多少人。皇上偏偏很是寵愛于她,故沒有人能在她的手里討去便宜。
她養(yǎng)出來的那群影衛(wèi)個個身手不凡,為她不尊。
林時消失她說要將整個云都翻一遍,那是真的要徹徹底底翻一遍。
云奕很快閃身出現(xiàn)在季先生身后,心想這個項云舒果真是個惹事精。
溫嫻不急不躁,將信紙撿起來輕輕吹了吹。
見她這泰然自若的神態(tài),下面兩人火急火燎,“不如,將林公子藏一藏?”
“藏?”溫嫻抬眼看向季先生,冷聲問道,“要藏去何處?能藏多久?那梁景瑤一日找不到便要日日找,你能受得幾次折騰?”
云奕聞言將手搭在劍柄上,也總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吧?
聽得溫嫻繼續(xù)道,“咱們的人還有幾日到?”
“最快還需兩日?!?p> 聞言,溫嫻將干透了的信紙對折塞進信封,動作頓了頓挑眉看著兩人,“兩日?明晚務(wù)必趕來!”
那梁景瑤來勢洶洶,大有一種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堅定,沒有完全準(zhǔn)備,溫嫻不打算跟她硬鋼。
影衛(wèi)?
倒是一個好時機,正好挫挫她的銳氣。
云奕領(lǐng)命很快消失去傳令,季先生拱著手,“主人可是有什么對策?”
溫嫻將信封拍在桌上站起身來,盯著右側(cè)那副掛畫良久,“叫云舒過來?!?p> 原本還在小柴房里打鼾的項云舒被季先生一個巴掌拍醒,正要發(fā)作便被來人揪出門去,“你啊你啊,你看看你惹了多大的事端?!?p> 一路上聽得形勢緊急,項云舒心中也越發(fā)不安起來,“那那那那,主人叫我去作甚?”
“去了你就知道了。”
等兩人進屋,便能聽到院外有人群嘈雜。
其間夾帶著一些女子的驚叫聲及重物落地的悶聲。
“這么快?”季先生皺眉將眼神看向溫嫻,只見她依舊一幅淡淡的樣子,好似成竹在胸。
“主人。”項云舒有些自責(zé)地瞅了一眼人,快速收回目光。
“去備馬?!睖貗刮⑽⒁恍?,率先朝著前院走去,“同這群小雞玩?zhèn)€小游戲。”
廷楓站在屋內(nèi)守著林時,見溫嫻過來,立即恭敬地讓開位置。
“林公子,現(xiàn)如今滿云都在尋你,為了護你周全,恐怕要叫你吃些苦頭了?!睖貗拐f罷朝著廷楓點點頭,后者便將林時背了起來。
“玩?zhèn)€游戲主人何必親自動手,叫他們?nèi)チT了。”季先生擔(dān)心溫嫻的安危。
接收到自家主人投遞過來冷冽的目光,季先生識相的閉上了嘴。
屋外項云舒牽了兩匹馬過來,身上已然穿戴好了斗笠。
“你先同廷楓去,我很快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