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后隔了兩日,蘇菀便由護衛(wèi)護送著,離開了王都,前往姜州。
皇帝賜婚的圣旨第二天便下來了,蘇菀沒有出門,自是不知道外面的流言,但從錦溪的表現(xiàn)來看,如今她應(yīng)當(dāng)風(fēng)評極差。
皇帝借她之口來為容郁賜婚,對外自然不會宣稱是自己的意思。
一直到離家時,蘇老將軍與蘇沐都沒有詢問她為何這么做,容郁并沒有來找她報仇,兩個暗衛(wèi)也沒有跑來質(zhì)問她,正是這樣的沉默,卻突然叫蘇菀覺得,她做了一件極其錯誤的事情。
是以,馬車駛離王都后,蘇菀卻突然松了一口氣。
或許年底回來時,一切就變好了吧!她僥幸地想。
小奶音見她不高興,連忙拿出獎品來慰問她:“宿主宿主,這次的獎品可是十分珍貴的赤玉笛呢!有了這個,你便可像反派一樣吹笛殺人了?!?p> 可她殺人干什么?她又不是反派,便隨手將笛子擱在了包袱里,讓它蒙灰去吧!
此去路途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至少也要半個月,是以錦溪為她準(zhǔn)備了許多路上用的東西。
小姑娘明明十分想跟著她,蘇沐卻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只一味地多派了幾個護衛(wèi)。
王都外的官道不好走,蘇菀晃了一路,等晚上下來時已渾身酸痛,跟散了架似的。
護衛(wèi)找了個客棧過夜,那老板十分熱情,將人請了進(jìn)去。
吃飽喝足,蘇菀進(jìn)了房間,將自己丟進(jìn)床里,強迫自己不去想離家的難過,伴著一身酸痛入睡。
長夜漫漫,她睡得深沉,還做了個夢。
夢里,她是一只小烏龜,許多人圍著她,想看她與自己養(yǎng)的那只兔子賽跑。
她打起精神,發(fā)誓不能給烏龜丟臉,槍聲一響,便快步朝終點爬去。
那兔子一蹦一跳跑在她前面,時不時還停下來看她,紅紅的眼睛睜得圓圓的。
蘇菀哂笑,正想嘲笑它的不自量力,那兔子卻突然跑來將她抱了起來,瘋狂地朝終點跑去。
狂風(fēng)呼嘯著吹過她的臉,刺得她的臉生疼,她強撐著睜眼一看,那兔子卻長著一張容郁的臉!
等等,什么兔子,這就是容郁!
此時應(yīng)該在客棧好好睡覺的她,此時卻被容郁抱在懷里,在樹林間穿梭。
月明星稀,秋日的夜晚里泛著寒涼,容郁移動的迅速,她也沒有穿外袍,此時半邊身子都沒了知覺。
察覺到懷中人的動作,容郁停下了動作,在一處粗壯的樹枝上站定,低頭看她。
“醒了?”
蘇菀瑟縮一下,距離地面太高,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王爺有事嗎?不如我們下去說?!?p> 容郁冷眼瞧著她,金色面具泛著寒光,深邃的眼里突然閃過一道光。
緊接著,他便將人從懷里拋了出去。
幾十米的高度,驟然而來的失重感,嚇得蘇菀大聲尖叫。
“啊......”
眼見就要落地,樹上站著的人卻又迅速飛身下來,將她拉進(jìn)懷里,又飛了上去。
她驚魂未定,以為他要再來一次,連忙緊緊抱住他,順便將臉埋進(jìn)了他的披風(fēng)里。
容郁冷哼一聲,隔著衣服拍拍她的后背,寒聲道:“知道得罪本王的下場了嗎?”
奇怪,見不到她的時候,他恨得牙癢癢,見到了,卻又下不去手。
蘇菀裝沒聽見,不答話。
他也沒想得到她的回答,再次運起內(nèi)力,在林間穿梭起來。
縮在他懷里,蘇菀雖然還冷,卻比之前好了很多。
猜不到容郁的心思,她便只能祈求那些護衛(wèi)不要睡得太死,能早點發(fā)現(xiàn)他們小姐被賊人擄走了。
可是直到容郁再一次落地,蘇菀都沒見到那些護衛(wèi)的影子。
她想伸出頭來看看,容郁卻按著她的腦袋:“別動?!?p> 而后,她就聽到了房門打開的聲音,里面似乎有一女子,半聲驚呼響起,周邊傳來哐啷一聲,便再沒了聲音。
容郁的聲音響起:“收拾了?!?p> 而后又抬腳抱著她走。
半晌,他又道:“你還想讓本王抱你多久?”
蘇菀伸出頭,他冷冷盯著她,身邊便是床鋪。
“抱......抱歉!”她一個轉(zhuǎn)身,就滾到了床上。
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陌生的房間里,房門大開,月色下,那桌布上有一大攤血跡。
蘇菀突然就緊張了起來,醫(yī)生的直覺讓她知道,方才那里定然是死了人的,是誰殺的,一目了然。
容郁看出了她的恐懼,面無表情地伸出右手掐住她的脖子,大拇指細(xì)細(xì)摩梭著,卻不施加力氣。
眼前的人一臉驚恐地盯著她,杏眼里蓄滿了淚水,烏發(fā)散亂,衣衫松散,看上去格外可憐。
達(dá)到了恐嚇的目的,他冷笑一聲松開手:“沒有本王的允許,不許出這個房間半步,否則,方才沒有做完的事,本王就把它做完。”
而后,他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蘇菀大口喘著氣,容郁的離開使得這個陌生的房間更顯詭異,尤其是方才死了一人,她或許還坐在那人的床上。
她翻下床,曲起雙膝蜷縮在床邊,月光灑在她身上,卻叫她愈加寒冷。
在疲憊與寒冷之中,她的腦袋一點一點,終于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
翌日,衛(wèi)瀾進(jìn)屋時,便見那女子蜷縮在地上,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眉頭緊皺著,凍得瑟瑟發(fā)抖,人卻沒有醒來。
事情耽誤不得,衛(wèi)瀾上前將人叫醒,拿起床上的被褥罩在她身上。
“姑娘,醒醒,我們要動身了?!?p> 蘇菀被搖醒,卻覺得頭重腳輕,眼皮沉重的掀不起來,喉嚨生疼。
“你是誰?”她強撐著問道。
衛(wèi)瀾回答:“我是王爺派來姑娘身邊的女侍衛(wèi)?!?p> 說著,將蘇菀扶了起來,催促著她去洗漱打扮。
蘇菀像上了發(fā)條的機器,衛(wèi)瀾讓她干嘛,她就干嘛。
如此一陣時間過去,她已打扮的端莊秀麗,美玉瑩光,穿著熨燙整齊的大紅衣裙,與昨夜的窘迫完全相反。
還未問清情況,衛(wèi)瀾便推著她要出門,動作間干脆利落,毫不猶豫。
臨出門,蘇菀回頭:“昨晚死的是什么人?”
衛(wèi)瀾身形未動,只寒聲說了句:“不過是一條狗罷了?!?p> 正欲詢問,蘇菀便被塞上了馬車。
只這馬車卻有所不同,里面空間甚大,中間擺著一張圓桌,上面擺了些點心茶水,靠里還有個小榻,可容一人躺下。
蘇菀覺得事有蹊蹺,不敢亂動,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兩邊,偷偷掀起一角車簾,卻見一隊人馬正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