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這一長段話里的意思,桌子上除了三個小男孩和周老三聽懵了以外,別人是都聽了個明明白白,周二嬸第一個不樂意了,她本來就是火爆性子,猛地站起來,瞪著眼睛跟周三嬸說:“好你個吳大妮!原來你早就惦記上這管家的活兒了,今天才借著這個機會說出來的是不是?好,老娘這么多年盡心盡力,如今還要讓你這么揣測我,你要老娘就給你!免得你出去跟人家說老娘眛了你的錢財!”隨著話音落地,周二嬸從腰間拽出一把小鎖匙仍在桌子上,“啪”的一聲,格外清脆。
隨著鎖匙落在桌子上的聲音,整個屋子安靜了下來,周三嬸雖然對于周二嬸把錢這件事一直心懷不滿,但是她剛才的話就是過過嘴癮,也沒想現(xiàn)在就能把這錢箱子的鎖匙拿到手,如今在這樣的場景下,她要是真的拿到手了,她豈不是成了罪人?可是看著那鎖匙就那般安安靜靜的躺在桌子上,周三嬸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強忍著才沒有把這個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東西攥到自己手里。
“怎么著?這回消停了?”周老太太打破沉寂,輕聲說,“我倒是真沒想到,老三媳婦,原來你對大家都這么不滿?!?p> 周三嬸低著頭不說話,周二嬸眼眶發(fā)紅,似乎在死死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周老太太嘆了口氣,“當(dāng)年這鎖匙是我親手交給老二媳婦的,本來以為都是一家人,沒有人會計較什么,倒是沒想到,戳了你的肺管子。我今天話就放在這兒,你們說我偏心也好,怎么也好,這鎖匙就是要放在老二媳婦那的,你們有誰不滿,就直說,咱們分了家去,也好日后省心。”
周老三雖然是個沉悶的性子,但是他向來是最在乎尊卑等級的,爹娘就是爹娘,做兒子的一點反駁的心思都不能有,兄長就是兄長,做弟弟的就應(yīng)該以兄長為榜樣,認認真真聽兄長的吩咐。
如果說他本來沒聽出來自己媳婦噼里啪啦說的那一堆話是什么意思,周老太太都說到這兒了,在加上周二嬸的反應(yīng),周老三就是個傻子也明白過來了,自己的媳婦這是對家里的女人都有怨氣呢。
周老三臉黑了黑,沉聲道:“玉杭娘,給大嫂,二嫂和娘賠禮道歉。”
周三嬸被自己男人的黑臉有點嚇到了,這周老三看著老實,腦子里可是一根筋,以前還沒有玉尚的時候,有一次她就和自己的婆婆因為瑣事吵了起來,當(dāng)時老三一回家,瞬間原地爆炸,不由分說的給自己攆回了娘家,要不是周夫子勸著,只怕自己那一次就被休了。
想到這兒,周三嬸有點后怕,心里一萬個后悔自己一時嘴快,說出這樣的話來,連忙換了副表情,賠笑道:“娘,二嫂,你看你們怎么就生氣了呢?我哪里有說你們,我那就是順嘴胡說,我哪有那指桑罵槐的腦子,快別生氣了,我真沒別的意思?!?p> 說著,周三嬸站起來把那把扔在桌子上的鎖匙拿了起來,往周二嬸身邊走去,手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來回摸了摸這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東西,臉上卻是一片笑意,拉著周二嬸的手說:“二嫂莫氣,快收起來吧,弟妹不懂事,您別跟我計較。”
周二嬸可沒她情緒轉(zhuǎn)變的這么快,她心里的氣一點還沒消呢,直接把那鎖匙扔在了地上,眼睛看都不看周三嬸一眼,嘴里也不說話,只是紅著眼眶看向別的地方。
“二嫂,你……”
周三嬸心里氣的不行,自己都過來示好了,她還這般拿喬,她真把自己當(dāng)成了個人物不成?可偏偏一大家子人都看著,讓她罵無可罵,一時之間到不知道說什么了。
玉芙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顛顛的跑到二人身邊,蹲在地上撿起了鎖匙,拿著它硬塞在周二嬸的手里,周二嬸可以推周三嬸,但是哪里舍得推眼前這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呢?只好無奈的順著玉芙的手,把鎖匙虛虛的抓在手里。
“二嬸,你要乖,聽祖母的話,收收好?!庇褴窖鲋∧?,一臉乖巧地說。
自己身為小孩子,那自然是要緩和氣氛攪渾水的。
周老太太見狀一臉滿意的笑,“看看,還是咱家芙芙招人疼,老二家的,你就不理誰,也不能不給芙芙面子不是?”
周老太太也遞過了臺階,周二嬸這才順著臺階下了,把鎖匙又別到腰間,不忘用話刺激周三嬸,“弟妹,你可要想好,這再帶上,可就不那么容易取下來了?!?p> 周三嬸這時哪還敢再生氣,連連賠笑,小心翼翼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玉芙夠著鉆到了周二嬸的懷里,吵著要二嬸喂她吃,在玉芙炸炸呼呼的胡攪蠻纏下,剛才的緊張氣氛不復(fù)存在,屋里又輕松起來。
吃過飯,玉芙坐在院子里看螞蟻,卻見周夫子拿著書端坐在院子里一動不動,心下有些奇怪,平日里周夫子用了飯就回急匆匆的走了,生怕耽誤了課時,今兒怎么還沒動彈?
沒容玉芙多想,玉芙娘就抱著布料,身后跟著玉杭玉尚兩兄弟,三個人都垂著頭不說話,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都準備好了?”周夫子看著喪氣的三人,搖搖頭說。
“嗯,都準備好了,只是,夫君……”玉芙娘有些猶豫,總覺得這事不用這么上綱上線的,小孩子家調(diào)皮,那孫嬸又不知道是他兄弟倆干的,何必多此一舉呢?
“毋需多言。做錯了就要認,小小年紀就這么蔫壞,那還得了?”周夫子擰著眉毛說。
“我沒錯?!敝苡裆械椭^,悶悶地說。
“玉尚,你說什么?”
周玉尚深吸了一口氣,抬起臉來,“大伯,我說我沒做錯。而且,孫安安錯了,她也沒認。她還當(dāng)著那么多人撒謊?!?p> “你還犟嘴?你跟孫安安能相比嗎?你是個男子漢,你與一個小女子怎能相提并論?”周夫子沉聲道,他這三個侄子,他是都當(dāng)自己家孩子一般教養(yǎng),周玉乾實在讀不來書,那也就罷了,可是三個孩子的的品性行事,他是一刻也不肯放松。
“怎么不能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