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大驚:“夫人,您怎么知道……”
蘇瀾突然住嘴。她上當了,說漏了嘴!還真是,這仇家人,無論男女老少,個個都是屬篩子的,渾身都是心眼!
“果然,我有了孫子!”仇四夫人又哭又笑,哽咽道,“縣主,求求您,跟我說說孩子的事情吧!”
對一個喪子喪夫的婦人,蘇瀾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來。沉吟半天道:“夫人應該知道,前知府陶敏的小姐未婚懷孕,她的父母、兄長先是準備灌藥落胎……”
仇四夫人聽了,猛地攥緊了拳頭,胸脯不斷起伏,眼神里既有驚慌也有痛惜,更多是仇恨。
“……我派人游說她的母親和兄長,若是殘害了孩子性命,老天必然將報應反噬到知府小姐雙胞胎哥哥的身上,而她這個哥哥,已經(jīng)中了舉人,是陶家的希望,他們斷然不想因為殘害胎兒而報應在自家兒子的身上!”
“阿彌陀佛!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仇四夫人長吁一口氣,可還是極度緊張地握著拳頭。
“……在那小姐生完孩子,陶家預備將孩子溺死的關鍵時刻,我的人搶了孩子就跑!為了毀滅證據(jù),陶家掐死了產(chǎn)婆!”
周圍死一般寂靜。
“可是,您怎么那么肯定,那孩子是我的孫子?”仇四夫人咬著牙道,“我聽說,那小姐很不安分!”
“呃,確實如此。不過,我敢打包票,那孩子絕對是你的孫子!因為和仇大當家、仇陽一樣,那孩子的下巴是……雙瓣!”她差點脫口而出“屁股下巴”幾個字!
“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仇四夫人雙眼圓瞪,渾身泄了氣,“通”地一聲,癱軟在地上,“果然是我們仇家的種!我苦命的乖孫孫!生下來就沒了父親,母親又是個混賬,還差點被落胎,被溺死……幸虧有縣主您這個活菩薩保佑!”說罷,泣不成聲。
過了好長時間,蘇瀾道:“孩子現(xiàn)在很好,但是,恕我不能把他交給您……”
“我知道,我知道!縣主是擔心,將來,我孫子又會成為危害一方的大海盜!不怪縣主擔心,就連我,每每想到孩子的前程,也是寢食難安!不用說,孩子一旦回到翡翠島,那些大伯、二叔、三哥們,能教會他什么?他今后必然會重走海盜這條絕路!”仇四夫人悲痛欲絕,卻又神思清明,“孩子好我就知足了!孩子在縣主這里,我一百個放心!我也不希望孩子回島上,不希望他將來也去做海盜,最后不明不白地丟了性命!我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娶妻生子,一生平順!這也是,我們大當家的遺愿!”說罷,雙手捂住嘴巴,眼淚從指掌間不斷落下。
聽了她的話,蘇瀾先是一愣,轉(zhuǎn)瞬已是恍然。仇四作為大海盜,一生作惡多端,報應不爽,唯一的兒子被人殺死,自己也多次死里逃生,最后又纏綿病榻,至死卻幡然醒悟,立地成佛,就是希望唯一的孫子能夠徹底改變海盜的宿命,一生平順,再也不過那刀口舔血的海盜生涯!
蘇瀾不由嘆道:“夫人眼界開闊,胸懷遠大!”
“縣主謬獎!我只有一顆愛孫的心!我所擔心的,他將來,不是成天謀劃殺人,就是成天躲避被人謀殺!”仇四夫人神色凄然,抽泣著,“一旦被官府抓住,那可是要千刀萬剮!我們夫妻,豈不是要死不瞑目、陰宅震蕩……”
“夫人盡可放心,孩子跟著我,將來不一定有多富貴,但是,一定能一生平順,娶妻生子,綿延后代!”
蘇瀾話未說完,仇四夫人再次叩首。
仇四夫人好不容易站起身,神色有些痛苦地道:“我本來不想告訴您一些煩心事,但考慮再三,不說不行,因為孩子在您這里,以后肯定會牽扯到您!”她苦笑道,“這么淺顯的道理,我們這般苦心,可惜,翡翠島上,跟我們唱反調(diào)、鬧對立的大有人在!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孩子的存在,還知道孩子在您這里,肯定會千方百計地來您這里搶奪孩子!”
蘇瀾一愣。呃,這是什么情況?
“……在我們翡翠島上,有個姑娘名叫沈瓊娘,比我們家陽兒略大一些。她的父親、叔伯跟著我們大當家的二十多年,出生入死,先后丟了性命。所以,我們將沈瓊娘從小定為我家仇陽的兒媳婦,既是對她父母、叔伯的交代,也是讓沈瓊娘有個好的歸宿??墒牵壹谊杻翰幌矚g她,不肯成親,硬是把瓊娘拖成二十多歲的老姑娘,以致于我們越發(fā)愧疚……”
蘇瀾自然知道那個“面如龜殼,壯如鯨魚,慘不忍睹”,被仇陽鄙視為“太丑了,下不了嘴”的,非要他父親仇四娶做小娘,并且要送到野雞島的海盜魚妹的沈瓊娘!
“……這也怪我們心太軟!陽兒被送回翡翠島后,沈瓊娘痛哭幾日,非要做望門寡,為仇陽守節(jié),侍奉我們老兩口終老!我們夫妻被她感動,又加上好些人鼓動,我們就同意了!”
蘇瀾一愣。咦,仇陽不是要父親娶沈瓊娘為小妾嗎?怎么成了仇陽的望門寡婦?不過,想想也是,沈瓊娘一直是被當成仇家媳婦的人選,海盜們應該是人盡皆知的。仇四不太可能自己娶做小娘,即使安排到野雞島上去,也不可能!
只是,仇陽死了,沈瓊娘年紀輕輕,卻甘做望門寡,與仇四夫人做一對奇葩婆媳,豈不是永無出頭之日?只怕是,這沈瓊娘的背后,有一些不懷好意的家伙!
果然,仇四夫人繼續(xù)道:“沈瓊娘有兩個兄弟,四個堂兄弟?!彼嘈Φ?,“他們的父輩,和他們這一輩可不是一路人!”
蘇瀾心一緊,大海盜仇家這是要被搶班奪權了!
“……臘月二十六日那天傍晚,我正在佛堂惶惶不安地祈福,求菩薩保佑陽兒早點脫離苦海;保佑大當家的病痛能得到縣主您的醫(yī)治,起死回生!更是保佑,我們得到的消息能夠確認是真的!因為之前,我們已經(jīng)知道,陽兒跟殿州前知府陶敏的女兒有了肌膚之親,還被將軍堵在莊園,并且抓到軍營。后來,在殿州府城開瓷器店的馬六等人回翡翠島報告說,看見那陶小姐身懷六甲,懷疑我們陽兒很可能有個遺腹子在這世上,我們很可能有個小孫子!但陶小姐生性風流,他們也不敢肯定!所以,大當家的決定,冒著危險去找您,治病只是借口,更重要的是要探尋孩子的事情……”
蘇瀾頷首。自己當時的猜測是對的。
“……在海上顛簸了十幾日,大當家的雖然疲憊不堪,可是精神卻很好!我們當家的讓人把他抬進佛堂,還把汪清他們都留在了佛堂外面,單單要跟我說話!大當家的雖然口齒不清,但是,他的腦子一點也不糊涂!于是,我問,他點頭或者搖頭。原來,我們的陽兒真的有個遺腹子活在這世上!我們的孫子已經(jīng)被縣主搭救、收養(yǎng)!而且,您就是得到墨玉令的那位縣主!”仇四夫人喘口氣,繼續(xù)道,“我們老兩口正在說話,忽然,從佛像后面轉(zhuǎn)出一個人來,一看,竟然是沈瓊娘!她也是來祈福的,可是什么時候進來的,我們一無所知!”
蘇瀾吃了一驚。難道,仇四的死跟沈瓊娘有關?
果然!仇四夫人哆嗦著嘴唇道:“……瓊娘當下叫嚷起來,說要派人、派船來殿州縣主您這里,把孩子搶回翡翠島,還要搶回墨玉令,為仇陽報仇!我們夫妻當然不讓,于是三人爭執(zhí)起來,瓊娘失手打翻了佛像!要知道,那可是一人多高的金佛,佛像倒下的地方,恰恰是當家的擔架放著的地方,正好就砸在了當家的臉面上,整個人的臉都被砸得凹陷了下去,留了一地的血,他,他當場就走了……”她忍不住再次痛哭起來。
蘇瀾不勝唏噓。大海盜居然被金佛砸死,這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還有,一人多高的金佛,重量不輕,沈瓊娘能夠失手打翻?蘇瀾表示嚴重懷疑!看來,只怕仇四夫人隱瞞了什么內(nèi)幕!
“……沈瓊娘的兩個兄弟和四個堂兄弟也趕來大鬧佛堂……”她苦笑道,“他們?yōu)榱俗约旱睦?,不惜犧牲我的孫子,我怎么都不能讓他們得逞!我很擔心,所以,葬了當家的之后,我們就來到殿州找您?!背鹚姆蛉死^續(xù)道,“我作為孩子的祖母,已經(jīng)寫下書信,將孩子全權委托給您撫養(yǎng),孩子今后的一切事情全部交給您定奪!當然,您手中的墨玉令,可以號令人、船、貨、錢,還有,我們的翡翠島等島嶼,也全部交給您……”說著,她從腰間布包里拿出一個一尺見方的羊脂玉匣,打開匣蓋道,“這里面有我的書信、財產(chǎn)清單。我全部交給您啦!”說著,再次下跪,雙手奉上。
“夫人,這恐怕不太合適……”
“縣主,這些東西不交給您,難道我要交給沈瓊娘,然后,把我唯一的孫子培養(yǎng)成大海盜,再把他送上斷頭臺嗎?”仇四夫人厲聲喝道,“若如此,大成海疆肯定會是烽火四起!這也不是縣主您樂見的吧?”
“可是,這些東西即便交給了我,那個沈瓊娘和她的兄弟就會老老實實嗎?”
“他們肯定不會老實!可是,他們沒有了人、船、貨、錢、地,他們翻不起大浪!”仇四夫人眼睛閃過一絲狠厲,“縣主放心,作為海盜頭子的婆娘,我手上也是沾過血的!為了我的孫子,我什么都干!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一陣沉寂。空氣也仿佛嚇得凝固不動了。
好半天,蘇瀾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夫人也用不著把這些東西交給我。你只要把這些東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誰敢動彈?”
仇四夫人呆了好半天,長嘆一聲,凄苦地道:“縣主,我老了!”
蘇瀾突然感到一陣悲哀。這就是托孤了!不可一世的大海盜仇四家族,就這樣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了……
“至于陶家小姐,雖然對我兒不忠,但他們終究沒有拜堂成親,我們也不能苛責。雖然他們屢次對我的乖孫孫動手,但毒計終究未成。只要今后,他們不再來殘害我的孫孫,那就念在她是孩子的生母的份上,放過她了,只不要讓孩子認她為母,她不配!”仇四夫人轉(zhuǎn)而咬牙切齒道:“縣主,有兩個人,是我心中大患,希望您替我殺了他們,就是褚望和牛角!”
“您放心,褚望也是我的仇人,老爺子的仇人!”
“……津口海灣和陽兒被害的事情發(fā)生后,我們就知道,翡翠島上出了內(nèi)奸!”仇四夫人憤憤地道,“當家的自然首先調(diào)查了魚鱗、魚鰓這兩個小廝,順藤摸瓜,找到了他們的好友牛角和蝦須,進而找到牛角他爹。原來,褚望年輕時,曾經(jīng)和牛角的爹一起混過江湖。他們拜了一個叫滾地龍的黔州人為師,學了一些旁門左道的巫醫(yī)害人伎倆。后來,他們騙人害命,弄了一大筆錢財,而且,還欺師滅祖,殺了師傅滾地龍!然后,褚望回到老家,他原是破落戶,后來開始重操家族舊業(yè),做內(nèi)河運輸,很快發(fā)了家,可是不久就衰敗了。牛角的爹則做了海運、走私,后來投靠了我們大當家的。”
蘇瀾恍然,難怪褚望是巫醫(yī),能用江湖上的陰私手段,讓全有小公子中毒!
還有,老爺子年少時就被自己的嬸娘褚祖奶奶霸占財產(chǎn),趕出吉家鋪,最后流浪到石寨港,陰差陽錯間,成了全家船員,又做了全園贅婿。所以,老爺子對褚祖奶奶的娘家以及褚望的一些隱秘事情不是很了解。更何況,褚望對自己的隱私諱莫如深!
仇四夫人喘口氣,定定神,繼續(xù)道,“后來,褚望又殺人害命,被官府通緝,在陸地上沒法生存,就下海做了海盜。他先是找到牛角的爹,一方面威脅說,要向官府舉報當年騙錢害命的事情,一方面誘惑說,他有一大筆財產(chǎn)馬上到手,只要跟著他干,將來必定要發(fā)大財!之后,牛角和蝦須抓到魚鱗和魚鰓他們父子隱瞞打劫船只和錢財?shù)氖虑?,威逼利誘,轉(zhuǎn)而對我陽兒痛下殺手,還害得大當家的得了重?。鑶鑶琛彼纯奁饋?。
蘇瀾沉思,褚望一定是拿全園的財產(chǎn)來收買這些海盜的!
“……牛角的爹引狼入室,殘害幼主,和魚鱗、魚鰓全家已經(jīng)被大當家的給殺了。褚望和牛角、蝦須卻跑了!”她咬著牙道,“我不甘心,也很擔心,我的乖孫孫會落到他們的手上,所以,必須抓住他們!”
看來,翡翠島這段時間籠罩在刀光血影之中!
“……所以,辦了當家的喪事,我立馬帶著人來殿州見縣主。之后得知,蝦須死了,牛角和褚望跑了,褚望還丟了一只胳膊的事情!”她淚光閃爍道,“不抓住他們,我寢食難安!”
不僅她,蘇瀾也是如此!因為褚望這個家伙太狡猾,太兇殘,毫無人性,沒有底線。
“縣主,您能告訴我,那孩子叫什么名字嗎?”仇四夫人沉吟半天問道。
“他叫木易!木頭的木,容易的易。因為仇陽曾經(jīng)取了一個化名叫楊遒,把楊字分開,就是木易!”蘇瀾解釋道,“我非常擔心,一方面,陶敏一家會對孩子不利;另外,他畢竟是大海盜的后代,萬一事情泄露,朝廷懸賞抓捕,孩子就危在旦夕了?,F(xiàn)在,又多了兩重擔憂,一是沈瓊娘和她的那些兄弟,二是褚望和牛角!所以,孩子既不能姓仇,也不能姓楊,更不能姓陶,也不方便姓蘇!所以取了木易這個名字,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我當然理解!我還要感謝縣主您賜名!木易,木易,這名字很好!”她激動得喃喃自語,“縣主,您對孩子,真是有心!菩薩會保佑您的!”
蘇瀾的心忽然一軟:“夫人,如果你想,我可以安排你見一見那孩子……”
仇四夫人的眼睛忽然一亮,臉上陡然煥發(fā)出喜氣:“真的嗎?我能見到我的乖孫嗎?”話未說完,她忽然連連搖頭道,“不,不,我不能去見我的乖孫!我害怕,見到他,我會斷不開,舍不得,離不了!我會腦子發(fā)熱,會不顧一切把孩子帶回翡翠島!”她啜泣道,“還有,我不敢保證,沈瓊娘的那些兄弟有沒有跟蹤我們,萬一他們跟蹤找到木易,那孩子就徹底完了!”她嗚嗚地哭了起來。
蘇瀾無比悲愴。一個人若能做到徹底的斷舍離,那一定是到了忘我的境界!看來,為了孫子,仇四夫人豁出去了!
最后,仇四夫人道:“汪清、王拐子,還有仇氏兄弟,他們送我回到翡翠島后,我就讓他們來投奔您!還有馬六他們,縣主您都認識。還有一些您不認識的人……”
蘇瀾和仇四夫人又密談了好長時間。
仇四夫人離開時,已經(jīng)是子時更鼓響起。燈火璀璨,歡聲笑語,襯得仇四夫人一行的背影越發(fā)寥落、悲涼。蘇瀾不禁想起仇四和她最后一面時的場景,不禁有了不好的預感。
十六日那天,就在沈沉急急慌慌離開殿州回京之時,蘇瀾再次收到了杜誠好些鴿信。主要內(nèi)容有:
一是,劉奇正在備考春闈,三場時間分別在二月初九日,十二日,十五日,每場三日,總共九天。
二是,管家、侍衛(wèi)、嬤嬤、丫鬟初六已經(jīng)出發(fā)。管家有三人,分別是曾沙、羅南、吳群;侍衛(wèi)有十二人,分別是暗一至暗六,衛(wèi)一至衛(wèi)六,其中衛(wèi)五和衛(wèi)六是兩位姑娘;丫鬟有十個;嬤嬤有四個,分別是康嬤嬤、陳嬤嬤、閃嬤嬤和容嬤嬤。
蘇瀾不禁好笑,容嬤嬤也穿越了?
三是,京城堆??h主府邸和堆福莊園已經(jīng)派人去打理了。
四是,李氏淼娘母女三人安好。就是洪珅經(jīng)常上門,有些煩擾。李旺、曲英、袁飛和他商議后,決定帶洪珅一起回殿州。洪珅也想通了。一來,他的傷已好;二來,他想回殿州向?qū)④娗笕⑻K萍。
五是,十二日,余翠翹到了京城。奇怪的是,陶敏還沒有進京。
六是,金銀灘的事情,已經(jīng)震撼了整個朝堂!
七是,元宵節(jié)后,應斯將來殿州傳旨。從六品殿州鹽務唐宇隨行上任。
最后,六殿下還道,二月十二日花朝節(jié),是蘇瀾十三歲的生日,他給她送了生日禮物,已經(jīng)讓嬤嬤帶來。其中有個特別的禮物,希望她喜歡!
蘇瀾也給六殿下寫了好多鴿信:
大成海軍戰(zhàn)船建造,龍坎船塢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何盾率領“乘風號”即將出發(fā),滿載糧食、孩兒面、樹木、茶葉、藥材、絲綢、瓷器等,目的地津口海灣。二月十五日前到達松江府,一方面去取建好的漕船,交給易三毛六艘,參與到漕運中;另外四艘交給佘泉。跟漕幫老大梁正打擂臺,沒有自己的漕船怎么行?
南陽蘇攀公子已經(jīng)被太醫(yī)龐順截肢,雖然生命一度垂危,但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蘇懷、鐘夏,還有真定的蘇芒等人即將返程。她準備派馮宇、鄭來、朱孩兒、沈大、沈二去云城臥底,還想派一個京城的人去云城,希望杜誠幫著擬選。但監(jiān)視陶慧的人不要動。(陶龍、陶虎還在南監(jiān),她不方便將甄琥派往云城。還是從京城派一個人過去好了。)
另外,雖然圣旨還沒到,但她已經(jīng)擬好母親海國夫人的祠堂的建造圖紙,準備在南陽、真定為母親建祠。殿州她也準備建兩座,一座在上李厝母親的墳墓這里,一個建在堆福湖畔,以表她這個身為堆??h主的女兒的孝心。
她還提到,為了不引起京城永昌伯府的注意,今年,按照蘇瀾的意思,南陽和真定依然給蘇庭送了豐厚的年禮,南陽宗族甚至還送了獨山彩玉佛像擺件。蘇庭絲毫沒有關心南陽地動的損失和宗族百姓遭受的苦難,更遑論減免年禮,資助修繕房屋和治療傷者。甚至還抱怨,去京城求助的蘇信,到青樓妓館放蕩無羈,與人爭風吃醋丟了性命,還丟了京城伯府的臉面!
還有就是,仇四已死,仇四夫人已經(jīng)將木易托孤給她,還有人、船、貨、錢、地等。如今翡翠島海盜已經(jīng)“炸窩”,沈瓊娘及其兄弟可能會來殿州搶奪孩子和墨玉令,準備“挾天子以令諸侯”!
蘇瀾還說了沈沉來殿州“伸手”的事情。她擔心道:“父親和姨父既是連襟,也是殿州一文一武當家人,更何況,姨父還是殿州本地人,所以,他們兩人可能會調(diào)離殿州……”
當然,有件事情她沒說,蕪湖蛇莊的雷子、屈明等人已經(jīng)來到殿州。他們這次來了整整一百人!
蘇瀾、鄧謙、何盾等人一直在忙著為“乘風號”備貨。
元宵節(jié)后,鄧謙先后吃進好多從內(nèi)河來的船貨,其中有糧食、茶葉、絲綢、瓷器、藥材等。
何盾招募的一些船長、船員陸續(xù)到了殿州。他還從身毒、滿六岬、錫蘭、占城運來了鐵力木、黃花梨木、東革阿里、金雞納霜、燕窩、稻米、珍珠、瑪瑙、珊瑚、水晶、象牙、犀角、錫器、木雕、咖喱、咖啡等。
蘇瀾也從空間倒騰出很多東西,比如座鐘、手表、沙發(fā)、席夢思、餐桌、化妝品、化妝鏡、玩具、睡衣、內(nèi)衣等。還從空間拿出很多玻璃和塑料制品,比如杯盤碗盞等。還有一些人工制造的、閃閃發(fā)亮的飾品。
蘇瀾要在云城岳家的錢庫里掏錢,自然要用這些東西,稀奇、昂貴、神秘,珍貴,其實,于大局來說,都是一些大而無當,貴而無用的東西。反而,那些糧食、衣物、食物、藥品、手電筒、旅游鞋等,岳家想都不要想了。糧食、茶葉、藥材盡量囤貨,準備不時之需。不見好馬、刀箭絕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