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202、從一萬到一千再到一百
這邊陶玉吐得昏天黑地，那邊陶敏吃得肚圓。他尤其喜歡那些清蒸白灼蝦蟹牡蠣。
杜平把陶敏請到書房，道：“聽說昨日一大早，大人就來拜訪?？墒悄莻€將軍小姐太過任性，非要本公子陪她去趕海撈海鮮。實在是慢待了！”
陶敏趕緊道：“不敢當(dāng)！”
杜平一嗮道：“大人不要謙虛，說不定哪日大人高升了，本公子還得靠您賞飯吃呢！”
陶敏趕緊道：“哪里，哪里?！毙睦飬s在得意，若四皇子登上儲位，你們這些皇家邊角余料還真是要靠我們賞飯吃呢！
陶敏一邊想，一邊掏出一沓銀票道：“公子，這是小官一點心意，望公子笑納！”
杜平接過來一數(shù)，整整二萬兩。心里怒極，姥姥的，搶奪劫持姐姐，二萬兩銀票就想蒙混過關(guān)，逃過懲罰？他兀自鎮(zhèn)定自若，波瀾不驚，道：“大人太過客氣。這銀票，本公子是不會收的！”說著，把銀票退還給陶敏。
陶敏心急如焚。杜平不肯收這銀票，明擺著就是要跟他過不去??！當(dāng)下忐忑不安，急赤白臉，求著杜平賞臉收下。
杜平心中萬分佩服蘇瀾，還真是看透了人性，看透了陶敏。
半天，杜平才面有難色地道：“大人這銀票，本公子是萬萬不敢收的。不過，本公子倒是有件事情需要大人幫忙?！?p> 陶敏趕緊道：“何事？但憑公子吩咐！”
杜平苦笑道：“事情還得從這些蝦蟹牡蠣說起。昨日，那將軍小姐把本公子帶到你們堆福的海邊去趕海，摸了這些東西。我就說，一斗甲殼螺，丁點蚊子肉，浪費(fèi)一日時間，不值當(dāng)?？赡菍④娦〗銋s說，她就喜歡這點蚊子肉！當(dāng)時海灘上趕海的人多如牛毛，搶了將軍小姐的海鮮。她就大發(fā)脾氣說，若我有本事，把這海灘買下來送給她，把那些趕海的人都趕走，讓她吃點舒心的蚊子肉，她就服了我！本公子當(dāng)時頭腦一熱，就跟她打賭說，若是買不下來，送不了她海灘，那我就從此不叫杜平，叫杜無用！”
陶敏聽了，心里打了一個突。一個海灘，居然讓舒郡王家的公子親自出面買下來送給她，這將軍小姐打的什么算盤？莫非這海灘有什么講究？
心里如此想，嘴巴卻道：“下官剛到堆福不久，堆福好多地方下官還不清楚。不知道公子說的是哪里的海灘？”
杜平道：“就是洪山、望日崖、堆福嶺之間的那片海灘?！?p> 陶敏道：“喔。那下官回到堆福后就去問問。”他沒有答應(yīng)杜平，那就是留了后路。
杜平心里冷笑。果然如蘇瀾所說，這陶敏老奸巨猾，這是要隨時開溜啊！
杜平故意惱火地道：“我二十八日動身回京，將軍小姐逼著我二十七日之前必須辦好！這不是讓陶大人您為難嗎？”
陶敏冷汗下來了：“不為難，不為難！”
午宴散后，陶敏丟下馬喜兒和惡心嘔吐的陶玉，騎馬飛奔到中吉書院。關(guān)于那片海灘，他思慮再三，有些吃不準(zhǔn)杜平公子和將軍小姐意圖。他得去找陶榮，問問他的意見。
馬喜兒氣得七竅生煙。她認(rèn)定陶敏是趁機(jī)找某個風(fēng)騷女人去了。于是，她派仆人跟了去。結(jié)果，仆人回來說，大人確實去了書院，而且跟小公子一起騎馬走了。
話說陶敏、陶榮帶著長隨、小廝沿官道一路狂奔，回到堆福縣衙，找到戶房的書吏。那書吏叫白現(xiàn)，二十五、六歲，是堆福原戶房書吏之子，十多歲中過童生，后來再無寸進(jìn)，只得接了老子書吏一職。
聽聞洪山、望日崖、堆福嶺之間的那片海灘，白現(xiàn)嗤道：“大人，那塊鳥不拉屎的地方，誰要啊？”
陶敏和陶榮對望一眼。陶榮詐道：“聽說那里是良田美地，可以種莊稼?！?p> 白現(xiàn)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公子，那里是海灘鹽堿地，寸草不生，貧瘠得很！再說，潮漲潮落，莊稼生不了根??！”
陶敏道：“聽說那里有好多人去撿些蝦蟹魚貝之類的吃，你去撿過嗎？”
“去過。不過，那里挨著石寨港，偏僻的很?！?p> 陶敏和陶榮還是不放心，必得親自去勘察一下。于是又讓白現(xiàn)領(lǐng)路，往海灘而去。
到達(dá)海灘時正是戌時正，相當(dāng)于前世晚八點。此時正好漲潮，又是下弦月，海灘上黑乎乎的，還起了風(fēng)，只見海水借著風(fēng)勢，呼啦啦漫過海灘，波浪滾滾，仿若黑龍。
陶敏和陶榮看了哈哈大笑。這里絕對不能種植莊稼！看來將軍小姐真的是撿魚摸蝦吃吃而已。
陶敏還是不放心，問白現(xiàn)道：“有無可能，這里出產(chǎn)什么寶貝，我們不知道？”
白現(xiàn)笑道：“大人沒在海邊生活，不知道這里的情況。漲潮落潮，大浪淘沙，無論什么寶貝都能叫海水沖走了！當(dāng)然，除了一些蝦蟹魚貝。這里的牡蠣倒是很好吃?！?p> 陶敏本想了解一下海灘的面積。但是想想也就罷了。憑你多大的海灘，除了那點小海鮮，又能搗鼓出什么玩意兒？
陶敏和陶榮心里有數(shù)，也放下心來。
陶敏小心問道：“如果有人想買這片海灘，我們縣衙出一萬兩價格如何？”
“什么？一萬兩？”白現(xiàn)笑岔了氣：“我父親曾說，十多年前，當(dāng)時的縣令大人預(yù)備一千兩賣給全園，全園的人去海灘看了幾次也沒買。沒用?！?p> 陶敏心里打鼓。他自然想賣個高價，讓將軍小姐放放血?？墒呛┴汃?，賣不出價格啊！
天晚進(jìn)不了縣城，父子倆宿在縣城外架子丘下的魏家山別院。
父子倆小酌了幾口。最后二人判定，海灘而已，漲潮就淹，既種不了莊稼，也存不住寶物，這將軍小姐任性，不過就是想霸占那里的小海鮮而已！
二人最后決定，不值錢的玩意，一千兩銀子做個人情，賣給郡王公子杜平。至于他要轉(zhuǎn)給將軍小姐，那就成全他好了。
魏家山別院的情況自然逃不過小河對岸甄琥的望遠(yuǎn)鏡。
且說午宴過后，劉希、劉奇陪著杜平、申輝和殿州官員拉呱，增進(jìn)感情。林氏安排傭人們收拾屋子，她則和郡主等人回了將軍府。蘇瀾安排殺四、覃龍、覃虎、夏松、夏柏護(hù)衛(wèi)，又安排廚師明日去莊園掌勺，安排葉老板給莊園送菜。這才帶著甘甜去了悅客來客棧。
因為有附近縣鄉(xiāng)的官員、官眷來殿州拜見郡王公子和郡主，所以客棧人滿為患。見到蘇瀾，小伙計一點頭一努嘴，蘇瀾會意，就往后院的小屋而來。
不一會兒，小伙計疾步而來道：“小姐若不來，我預(yù)備去將軍府呢！”
說著，小伙計拿著一個笸籮過來，又是一笸籮的鴿信。
蘇瀾見慣了，也不驚訝，只剩下驚喜。
六殿下的鴿信主要說了這樣幾件事情：
一是將軍的《高麗策》、《平滇亂策》、《練兵策》受到好評并通過，《海軍策》也預(yù)備試行。朝廷欲成立特種兵營和海軍營。殿州將擴(kuò)軍，特種兵營三百人，海軍營三百人，預(yù)備購軍船四艘。將軍封正三品飛虎將軍。殿州原五大營孔峰、葛漢、韓志、丁疆等人升為從四品揚(yáng)威將軍。蘇輝、蘇城也從正六品校尉封為從五品撫遠(yuǎn)將軍。最可喜的是李旺和曲英，分別被皇上手書御封為“殺寇英雄”和“平寇英雄”，都是正七品總旗，管轄五個小旗五十個士兵！特種兵營、海軍營雖然只有三百人，但極其重要，故長官也是從四品揚(yáng)威將軍。將軍因為籌備海軍一事，可能到五月中、下旬才能動身回殿州。
蘇瀾非常高興?？追宀饾h姑父和韓志、丁疆叔叔和蘇輝、蘇城兩位族兄，都是五年前晉升后再一次晉級，殊為不易！至于李旺和曲英更是前途無量！
蘇瀾繼續(xù)看信。
二是二十二日，童野世子率六千寧南軍的補(bǔ)充兵員離開了京城，到洪都后，其中五千人先行去云南，一千人隨世子去殿州迎接罕巖膽夫妻。除了人馬，朝廷還為罕巖膽夫妻入滇先期撥付二十萬兩白銀和三千石糧食。蘇瀾換算了一下，大成一石糧食是三十公斤，折算起來就是九十噸。糧食撥付已經(jīng)飛鴿傳旨四川，由川糧調(diào)入。
蘇瀾看了不由盤算，父親從京城動身回來時，童野估計也要到殿州了。朝廷著急早日平定滇亂，罕巖膽入滇肯定不會拖延。罕巖膽和葉莊的婚事看來等不到父親回來了。
三是，朝廷賜婚罕巖膽和葉莊，并擬定了封號。罕巖膽為崇圣王，葉莊為崇圣王妃；罕巖思被尊為崇圣太上王，娜木嘎被尊為崇圣太上王妃；葉恭被封為承恩子爵，伍氏被封為承恩子爵夫人；連葉樓也被封為承恩男爵。
看得出來，朝廷非常重視云南安定。蘇瀾的《平滇亂策》中提出來的給人、給錢、給糧、賜婚姻、封王爵、蔭妻族等，朝廷全部都采納了！
四是，劉希因為大力發(fā)展農(nóng)業(yè)，培養(yǎng)高產(chǎn)作物有功，著升為正四品殿州知府。夫人林氏封為四品誥命恭人。
蘇瀾真是開心?。∫谈干秊檎钠罚棠阜饬苏a命，這可是為杜平和劉珍的婚事添加了砝碼！
五是，與童野世子一起出發(fā)的還有戶部農(nóng)官田觀和麥堅。他們的任務(wù)是視察殿州土豆、紅薯、玉米等高產(chǎn)作物的種植、豐收情況。
六是，新任春明縣令、御史中丞耿執(zhí)的二兒子耿帥；新任堆福縣令，原翰林編修潘坤等二人也同時離京，到殿州上任。他還托童野和耿帥給她帶來了書籍。
蘇瀾高興得眼睛閃閃發(fā)亮。書啊，她盼望已久的書正在向她奔來！
她還看到一封信，是皇上某日與六殿下對話。皇上問他，是春明縣君好聽，還是堆?？h君好聽？咦，難道這是要給她封號？
我了個去！蘇瀾心里嗆了一句。這皇帝真有意思，寧可給她封號，就是不肯給自己母親追贈封誥！母親是外室，是小妾，那又如何？你皇帝這么高貴，還不是小老婆生的？！
最后，六殿下還說，永昌伯府不準(zhǔn)將軍見夫人和女兒！但是通過打聽得知，將軍夫人和兩個雙胞胎女兒在伯府偏僻住所悄悄挖了一個墻洞，鉆墻出來，在集市以賣頭花生意謀生！將軍和夫人、女兒在蘇瀾的京城店鋪里見了面。她們婉拒了將軍的銀票，因為她們的住所常常被伯府兩個夫人搜查，一旦發(fā)現(xiàn)，不僅沒收，還會大禍臨頭！
蘇瀾難以想象她們見面是何等場景！他們既是親人也是陌生人，彼此活在自己的想象中，突然見面，該是怎樣的慌張、無助、生疏、冷淡、尷尬、慚愧、羞怯、恍惚、心痛……那也許就是世人說的百感交集！
蘇瀾非常心疼父親。但此時此地，也只能嘆息一聲。
蘇瀾也給六殿下寫了幾封信，一是杜平到了，不日就會返京；二是正在著手買海灘。三是顧瑯等人回來時帶京城走俏商品回殿州買賣；四是將李氏夫人母女制作的頭花放在店鋪賣。
蘇瀾想，這母女三人的頭花估計沒有什么好材料，樣式恐怕也難登大雅之堂。于是隨手畫了幾個式樣，又寫道：“可給予她們店中綢紗、珍珠、水晶等原材料，如此頭花漂亮些。再適當(dāng)贈些小額銀票幫助她們度日。”
她想，曬鹽場在堆福，自己如果封為“堆?？h君”比較好。于是寫了自己的想法。
她還毫不羞慚地道：“所書《仁王經(jīng)》三部，可獻(xiàn)皇上、太后各一部，另一部郡主留存?？烧洳?！另準(zhǔn)備抄寫《法華經(jīng)》和《金光明經(jīng)》。此乃為國祈福三大經(jīng)書！”
蘇瀾又將六殿下的鴿信帶回將軍府。
劉希、劉奇和杜平、申玉等還沒有回來。劉珍、春紅和幾個小家伙正陪著郡主聊天。幾日后就要分離，他們此刻恨不得多多親香親香。
蘇瀾將姨母和蘇怡請到書房，悄悄塞給她們幾封鴿信。二人看了，都高興得了不得，還互相祝賀。
蘇瀾道：“這些事暫且不要聲張，以圣旨為準(zhǔn)！”她想了想，又道，“不過罕巖思家，姨母和蘇怡姑姑是媒人，必得去告知一聲。父親趕不回來，罕巖膽和葉莊的婚事，我看待童野世子到殿州了，就辦了比較好。”
林氏和蘇怡正準(zhǔn)備出門，蘇瀾又喊住了她們。猶豫了好半天，蘇瀾才笑瞇瞇地道：“姑姑，若是請你再做一回媒人，你可愿意？”
蘇怡還沒有說話，林氏高興地道：“今日都是喜事！要做媒人，也別忘了我！”
蘇瀾聽了，禁不住咯咯笑了起來，道：“姨母，這個媒人，姑姑能做，你卻不能做！你可知道，我為什么趕著抄寫《仁王經(jīng)》？那是我要感謝郡主！因為……”
林氏和蘇怡都嗔道：“快說，這孩子還賣起關(guān)子了！”
蘇瀾在蘇怡耳朵咕噥了幾句。
蘇怡先是一怔，接著大喜道：“這可太好了，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天賜良緣了！這個媒人我做定了！”
林氏嗔怪道：“既是好姻緣，為什么你能做媒人，我卻不能？”
蘇怡哈哈笑道：“媒人不做也罷，你做丈母娘就好了！”
林氏一聽，先是一怔，接著又驚訝，又急切地道：“怎么，你要給珍兒做媒人？男方是哪一家？”
蘇怡爽快地道：“姐姐，你說，珍兒做心儀郡主的弟媳婦，杜平公子做你的乘龍快婿，可好？”
林氏嘴巴張得老大，足足可以放下一個雞蛋。好半天她才反應(yīng)過來，皺著眉道：“那可是郡王府啊，咱們這樣的人家不好攀比皇親國戚！”
蘇怡卻道：“皇親國戚又如何，難道他們的孩子就該打光棍？莫說有心儀郡主這層關(guān)系，郡王和王妃一定會善對咱們珍兒！就說杜平公子，人品好，性格好，學(xué)問好，模樣好，年齡也相當(dāng)！他雖然被別人說成是京城紈绔子弟浪蕩兒，可別人不知道，我們知道啊，他是為了尋找失蹤的姐姐才滿世界游蕩！”
林氏聽了，沉思了一下道：“親倒是門好親，可畢竟是咱們高攀。誰知道兩個孩子有沒有緣分？若是杜平公子無意，我也不舍得珍兒受委屈！”
蘇怡感動到：“姐姐真是個好娘親！”
蘇瀾笑道：“姨母。首先，郡主希望珍姐姐做她的弟媳！我呢，抄寫《仁王經(jīng)》就是為了感謝她，讓杜平公子做我的姐夫！還有，”她小聲說了幾句。
蘇怡聽了笑逐顏開：“既然他們兩人有意，再加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比盲婚啞嫁好！”
林氏也笑了，鄭重地道：“我只要珍兒過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終究沒有情投意合重要！”
蘇瀾聽了大為感動。身為古人，林氏這母親對兒女婚事如此開明，贊！
蘇怡趕緊攬著林氏的肩膀道：“姐姐放心，這樁婚事我悄悄地辦。成最好，不成，絕對不會讓旁人知道，你就放一百個心！”她又?jǐn)堉K瀾道，“好瀾兒，你這是為了珍姐姐的幸福，積了大功德！”
林氏和蘇怡笑瞇瞇地去罕巖思家里報信去了。
蘇瀾則又恭恭敬敬地抄起《仁王經(jīng)》。
待杜平、申輝和劉希、劉奇父子回來時，蘇瀾已經(jīng)抄好了一部《仁王經(jīng)》，而且每頁都注釋了頁碼。經(jīng)書雖然是散頁，但是這樣不會顛倒了順序。
心儀郡主看著經(jīng)書喜極而泣，道：“小姐才是真正為國祈福之人！”
大家對這部《仁王經(jīng)》都贊不絕口，說是國寶毫不為過！
關(guān)于頁碼，心儀郡主和杜平大加贊賞?？墒翘K源、社日、劉嘉卻問為什么不用阿拉伯?dāng)?shù)字？那樣標(biāo)記更簡潔。
心儀郡主是知道阿拉伯?dāng)?shù)字的，她還會加減乘除法。可杜平、申輝完全就是云里霧里。
蘇瀾嘆道：“公子，你們什么時候動身回京？”
杜平道：“宮里來的上差已經(jīng)算過好日子，決定二十八日卯時動身?！?p> 大家聽說，忽然有些傷感。
蘇瀾嘆道：“既如此，明日我們?nèi)デf園逛逛，看看登峰路，然后兩日，我們就一邊上課，學(xué)學(xué)這阿拉伯?dāng)?shù)字，一邊等著海灘的好消息，如何？”
晚飯后，蘇瀾開始抄寫第二部《仁王經(jīng)》。
因為今日抄得早，到亥時正，已經(jīng)抄了有七成。
心儀郡主和林氏、蘇怡看蘇瀾如此辛苦，知道蘇瀾的用心，都很感動。
蘇瀾驕傲地對郡主和杜平道：“不是我自夸，這三部經(jīng)書，絕對值得珍藏。我會用上好的緙絲包裹?？ぶ骰鼐┖螅梢垣I(xiàn)給皇上和太后各一部，郡主留一部。我再繼續(xù)抄寫《法華經(jīng)》和《金光明經(jīng)》，再托人送給郡主。此乃為國祈福三大經(jīng)書，郡主必有大用途，皇上、太后也必然高興！”
郡主和杜平自然知道蘇瀾的良苦用心，都大為感動。郡主還說，回京后，她要臨摹《仁王經(jīng)》。
晚上，林氏給劉希、劉奇先是看了六殿下的鴿信，大家都很高興。林氏又說起劉珍的婚事。劉奇知道一些，有心理準(zhǔn)備。劉希卻跟林氏的反應(yīng)一樣，擔(dān)心自家高攀皇親國戚，委屈了女兒。不過，大家對杜平的人品、學(xué)識、模樣都沒有什么好挑剔的。
本來以為要等幾天才能得到海灘的消息，結(jié)果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還在吃早餐呢，陶敏就帶著書吏白現(xiàn)上門來了。還帶來了縣衙的印章。
在前院書房，杜平接待了陶敏和白現(xiàn)。劉希、劉奇、蘇瀾也在坐。
陶敏道：“我們堆?？h衙決定，把位于洪山、堆福嶺和望日崖之間的這片海灘作價一……”
陶敏正準(zhǔn)備說作價一千兩來著，杜平突然“吭哧”一下，清了清嗓門，卻又沒有說話。
一陣沉默。
陶敏嚇得心“砰砰”直跳。他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一萬兩也好，一千兩也罷，郡王公子要這片海灘，他是無法阻攔的！更何況，自己還有把柄在他們手中，自己是做賊心虛??！所以，作價一萬兩還是一千兩還是一百兩，都是官府拿走了，跟自己沒有什么利害關(guān)系；既如此，不如做個人情！
于是陶敏笑道：“這片海灘作價一百兩，公子您看……”
一屋子人都吃了一驚。這么大一片海灘官地，陶敏居然只賣一百兩！可是大家表面都很平靜。
有一瞬間，陶敏有點懷疑人生。是不是一百兩要價太高了？因為一屋子人都默不作聲，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良久，杜平打破沉默，非常氣惱地對蘇瀾道：“得了，你管我叫杜無用也無所謂，這一百兩我出了！反正從此沒人敢去搶你的牡蠣了！”說著，掏出一百兩銀票，對陶敏道，“就這樣吧，起草契書?！?p> 陶敏臉有些發(fā)白，心有些發(fā)慌。果然一百兩還是叫價太高了。
白現(xiàn)開始起草契約。他心里嘀咕，有誰會拿一百兩買一個無用的海灘？反正他是絕對不會買的！當(dāng)然，他也沒有一百兩銀子。
怪道前世說貧窮限制了想象。
交易契約和收稅契據(jù)寫好，一式三份。因為是出賣官地，兩份都由縣衙存檔，一份交給蘇瀾。
眾人很仔細(xì)地檢查了三份契約。無誤后用了印，交了稅。大功告成。
如此，金銀灘成功地從一萬兩降價到一千兩又降價到了一百兩。
后來，陶敏為此吐血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