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皆入我彀中!
見殷紅菱等著自己,孟浪秋笑了笑,說道:“黑云寨被滅,根據(jù)你的轉(zhuǎn)述,賀丙章能親自去找你父親,說明他的主觀意識上,是不想與黑風(fēng)寨結(jié)仇的。”
“但黑風(fēng)寨的翟大力不同,僅僅只是派了個人,去伏風(fēng)寨意思一下。”
殷紅菱聞言,滴溜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恍然接口道:“這說明……翟大力根本不把賀家寨放在眼里,至少證明一點,翟大力自信,有能力解決賀家寨,為黑云寨報仇!”
孟浪秋笑著點點頭,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著殷紅菱。
殷紅菱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看著腳尖。
孟浪秋聳聳肩,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趁勢,再給賀家寨加一把火,安家丟糧之事,安排在賀家寨頭上,有了黑云寨之事,賀丙章必然會懷疑,此事是翟大力暗中所為,故意栽贓賀家寨,就是為了找個開戰(zhàn)的由頭!”
“哪怕只是懷疑,也足夠讓他的主觀意識產(chǎn)生改變了,人再慫也是有個限度的,更何況他是個土匪頭子?”
“之前黑云寨的事,賀丙章因為要規(guī)避風(fēng)險,所以在主觀意識上,是想要查清楚這件事,究竟是何人所為,以此來給黑風(fēng)寨翟大力一個交代!”
殷紅菱一雙桃花眸逐漸發(fā)亮,有一種看到真想的光芒,興奮道:“這次安家丟糧,便是一把火,徹底引燃賀丙章的自尊心,先是無辜背了個滅黑云寨的罪名,又來一個偷糧的罪名,人翟大力都踩在他頭上拉屎……撒尿了,咳咳……他還能忍?”
一時興奮,沒忍住口出穢言,讓殷紅菱臉頰微微發(fā)燙。
不過她也大概明白了孟浪秋的思路。
先是禍水東引,將安家丟糧一事,利用‘證據(jù)’和丁橫山散播的流言,引到賀家寨的頭上。
如此一來,安家堡就不可能在短時間懷疑到公主府。
接下來,利用這把火,讓賀丙章以為是翟大力栽贓,激他們兩家先斗起來。
不得不說,有點妙!
殷紅菱眼眸璀璨,臉頰發(fā)燙的看著孟浪秋。
孟浪秋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小表情。
“正是!”
“翟大力肯定會把握住這個機會,雖然他也知道,這事兒是有人在擺局,他不過是被迫拉進這局棋,但對他是有好處的,你兄長放任不管,他若能吞掉賀家寨,這本就是一筆劃算的買賣,當(dāng)然,事后他肯定會去查究竟是何人擺局,不過那時候,公主府便不是現(xiàn)在的公主府了!”
孟浪秋一邊說,一邊笑著點頭,而后又道:“當(dāng)然,這只是順勢而為,至于這兩家是否真能因此而打起來,我也不知道?!?p> “但安家丟糧,順著各種給他安排好的線索,必然對賀家寨有所行動,不會懷疑到公主府頭上來,賀丙章既要應(yīng)付安家,再加上黑風(fēng)寨虎視眈眈,他必然是沒多少精力再去調(diào)查個中詳情,這潭水便徹底渾了,至于會攪到什么程度,那便不是我能控制的,畢竟,我對這些人誰都不了解?!?p> 說完,車隊也來了,孟浪秋帶著一抹笑意,對殷紅菱擺擺手,示意過去。
兩人一邊走,殷紅菱忽的娥眉微蹙,疑惑道:“證據(jù)和流言都到位了,正常理解,他們必然在你這盤棋中,按照你的想法走!”
“可凡事架不住個萬一,而且有一個很明顯的漏洞,公子可曾思慮周全?”
“嗯?什么漏洞!”孟浪秋聞言一驚,鄭重的看向殷紅菱。
“公主府在賑災(zāi),朝廷沒有撥款撥糧,可已經(jīng)有那么多災(zāi)民安頓好了,那公主府的糧食,是從何而來?”殷紅菱躊躇著,問出了這個最大的疑問。
如果不解決這一點,那么之前所有的假設(shè),都是空談。
安家只需要了解一下,就知道公主府是最缺糧食的,公主府的嫌疑,也是最大的。
再扯上賀家寨,稍稍一查,便能查到黑云寨之前擄過災(zāi)民,這條線也會扯上公主府。
到時候,公主府所面臨的,便不僅僅只是兩家帽兒山的土匪山寨,還得加上一個安家堡!
聽到這話,孟浪秋笑了笑,臉上一片輕松。
他這副模樣,更加讓殷紅菱不解起來,一雙美艷桃花眸,似嬌似嗔的盯著他。
“殷女士可知道李天益李將軍?”孟浪秋淡然笑道。
“李將軍?”
“大齊誰人不知!”
“麾下三十萬虎狼坐鎮(zhèn)邊關(guān),北狼王庭不敢大規(guī)模南犯我大齊,他可居首功!”
說到這里,殷紅菱一怔,旋即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你派人找李將軍借糧了?”
孟浪秋聳聳肩,平靜道:“其實你如果稍稍打聽一下應(yīng)該就知道,我們已經(jīng)接收了李將軍送來的第一批糧食物資,過幾天還有第二批!”
當(dāng)然,不是真的接收,只是假李天益之名,行安家堡‘借糧’之實罷了。
但這個消息,早已散播出去。
昨日下發(fā)的糧食,在民眾的嘴里,都知道是從李將軍處所借,如今怕是金陽上下,早已無人不知。
不過,此間之事,孟浪秋并沒有向殷紅菱說出實情。
畢竟只是認識一天多,而且對方還是帽兒山和國子監(jiān)的人。
不管從哪方面講,都不屬于公主府陣營。
國子監(jiān)雖明令禁止,嚴禁門下弟子干擾朝政,但這只是一條擺在桌面上的規(guī)章罷了。
實質(zhì)上,幾大皇子早已是國子監(jiān)常客,就連朝中大臣,也多有子侄在國子監(jiān)修行。
千頭萬緒,打斷骨頭連著筋。
唯獨這筋,連不到公主府的頭上來。
所以,對殷紅菱必要的防備,還是要有的,無所謂信任與否,只是客觀因素擺在這,必須這么做。
殷紅菱先是驚訝,隨即啞然失笑的搖搖頭。
這位孟公子既然將所有不相干的事情,都通過‘證據(jù)’和‘流言’擺弄到一起,又豈會放任這么大的疏漏,不去處置呢。
還是自己太嫩了點!
公主府的糧食,有了光明正大的來路,這盤棋,算是徹底給盤活了。
只是很快,殷紅菱的桃花眸中,閃過一抹復(fù)雜與震驚。
這個男人也太離譜了點。
明明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卻能簡簡單單的勾連在一起,而且將公主府完全置身事外。
這份算計,怕是也只有國子監(jiān)中,那幾位老講師才能具備了!
其實反推回去不難發(fā)現(xiàn),這都是他臨時起意的主意,并不是經(jīng)過長久深思熟慮的。
最主要的一點。
如果這中間自己沒有出現(xiàn),他就并不知道賀家寨和黑風(fēng)寨上了伏風(fēng)山,后面的事,也就不可能發(fā)生了。
看起來并不復(fù)雜,但換個人,根本不可能有這份隨機應(yīng)變的處置能力。
若自己沒出現(xiàn),或者消息沒有告訴給孟浪秋知道。
那時候,事情就是另一番結(jié)局,將糧食偷回去,安家堡發(fā)現(xiàn)追查,查到公主府頭上。
帽兒山那邊,一直等到賀丙章或者是翟大力,也查到公主府。
若真到了這樣的局面,他又會如何解決呢?
想到這里,殷紅菱不由好奇的看著孟浪秋,有些走神。
孟浪秋揮揮手,提醒道:“殷女士?”
“啊……”殷紅菱腦瓜一晃,臉蛋有些發(fā)紅,桃花眸急忙閃爍著瞟向別處。
不過馬上,她便好奇問道:“孟公子,請問……你是如何將這一切聯(lián)系起來的?”
孟浪秋眨了眨眼,古怪道:“這很難嗎?只要找到事情發(fā)展的規(guī)律,不是很簡單么,說到底,不過是思維方式的不同罷了。”
說完,孟浪秋便去幫忙裝車。
每個時代,或者說每個位面所追求的道,都不一樣。
何為道?
道生萬物,在前世社會,道便是遵循事物的發(fā)展規(guī)律,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
這個位面的道,是終極武力,是內(nèi)心追尋的一抹安寧,也是天地不仁的大仁之心。
但事情的發(fā)展規(guī)律,終歸是相通的。
“思維方式?”
殷紅菱又犯迷糊了。
剛才有個心理暗示,還有個上帝視角,這會兒又來一個思維方式,她大概能聽懂是什么意思,但仔細去思考,卻又什么都抓不住。
這個男人,越來越神秘了!
壓下心中的好奇心,殷紅菱也加入到裝車的隊伍中。
一個身段窈窕的柔軟女子,混跡在一群大老爺們兒中間,不由增添的許多色彩,讓府兵們干活都更加起勁。
只是,當(dāng)眾人發(fā)現(xiàn),這女子干的活,比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兒還要多的時候,他們便笑不出來了。
只能擼起袖子加油干。
最后一車糧食運走,竹林變得靜悄悄的,只有幾袋孤寂的糧食,以及繁雜的車轍印,還記得這里有人來過。
天邊,也漸漸掛上了一抹霞光。
無人山谷中。
運往公主府的車輛絡(luò)繹不絕。
接到圣旨不久,公主府便從縣里各處車行,借調(diào)了三十輛馬車,平時一大半都處于空閑狀態(tài)。
但是今天,加上公主府原有的十多輛,將近五十輛馬車,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往復(fù)三次,才將從安家堡借來的物資,全數(shù)裝車運走。
當(dāng)然,孟浪秋特意叮囑,在無人山谷中還留下了數(shù)千斤糧食,以及布匹等物。
看著明明能運走,卻不得不留下的糧食,吳永以及公主府的胥吏們,著實揪了會兒心。
這得救濟多少災(zāi)民啊。
但孟少師叮囑留下,他們也不好違背,只能將這幾千斤物資丟棄。
這些,都是‘賀家寨還沒來得及運走的糧食’。
是讓安家堡徹底相信,自家倉庫是被土匪打劫的最后一道保障!
有了這些‘證據(jù)’,再加上明日一早,便會在永豐鎮(zhèn),一直往金陽縣周邊流傳開來的流言佐證,安家堡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