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歲夜宴

　　三年之后。

　　梅湖山莊。

　　后廂房堂屋一對年輕小夫妻，正和搖籃里的嬰孩玩耍。孩子小臉兒紅撲撲，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咧開了小嘴正被逗弄的咯咯直笑。孩子一笑，夫妻二人也是笑在一起，其樂融融，好不快活。

　　“夫人，過些時日我們孩兒一周歲了，我想請岳父岳母來這里住些時日，你覺得可好？”丈夫看著妻子笑吟吟的說。

　　少婦嫣然一笑，心里已經(jīng)明白夫君的意思。雖然自己平時并沒有多說什么，但是自己遠離父母親人家鄉(xiāng)，怎么會不有所思念呢，想到夫君的體貼柔情，少婦微微一笑道：“就是這路途實在太過遠了，只怕父母親一路上太過勞累?！?p>　　丈夫一邊握著嬰兒的小手輕輕搖動，一邊看了看妻子，笑道：“岳父岳母又不老，只當是游歷山水了?！?p>　　少婦笑吟吟的看著丈夫道：“官人，如果要請父母來，還是要先稟明公公婆婆為好?！?p>　　“這個自然，一會我就稟明父親母親，”丈夫放開嬰兒的小手，握住妻子的手，輕聲道：“可以請福叔帶上兩個伶俐的小斯跑一趟，有福叔親自前往，岳父岳母來的路上自是能安排的妥妥帖帖?！?p>　　少婦想起前年孫福伯來自己家里見父母之時，自己第一眼看見這個丑老頭還有一絲懼意，如今在梅湖山莊里，孫福伯是最有親近感的老人了。上門提親的是他，不遠千里陪著自己夫君來接親的也是他，來了梅湖山莊如長輩一般照顧自己的也是這個孫福伯。如今自己過的如此幸福心里自是也感激孫福伯的。聽夫君說讓孫福伯去接自己的父母，心里自是十分愿意的，只是近兩年孫福伯須發(fā)漸漸全白了，身體也是不如從前硬朗，少婦想到這里說道：“如果父母能來自然是好，只怕是父親平日里忙于行醫(yī)，不便遠行。要不我親筆修書一封，再帶上我的一件信物，父親和母親或會前來。孫福伯年紀大了，路途實在太遠，還是不要勞煩他了吧?！鄙賸D知道自己父親行醫(yī)多年，雖然已經(jīng)卸任醫(yī)官多年，但平日里給周邊村寨的父老鄉(xiāng)親看病。凡是有人上門都是有求必應(yīng)的。想到這里內(nèi)心不免有些許不安，語氣之中已有顧慮。

　　丈夫安慰道：“夫人莫要擔憂，前次我去迎娶你時，岳父曾經(jīng)提過一句，有機會的時候會來看望你我。即使此次岳父岳母不能成行，到時候我們也可以去看望二老的嘛。”

　　少婦點點頭。又側(cè)身輕輕地用手拍著孩子。滿臉疼愛之色。夫妻二人正在商量，聽得外面一聲咳嗽，只聽門口有人笑著說道：“孫福伯還未老到如此地步，跑一趟貴州還是不在話下的。”正是孫福的聲音，他在門口和少莊主夫人貼身丫鬟木春說了幾句之后，木春敲了門進來說道：“少爺，孫福伯說老爺傳話，請你和少夫人過去一趟，有事商議?！?p>　　青年夫妻二人相視一笑，丈夫走到門口叫了聲孫福伯，問了好。又回身對丫鬟說道：“木春，你先和孫福伯去回稟老爺，我換件衣裳就去?！?p>　　丫鬟答應(yīng)一聲。自和孫福伯往前院回話。

　　這對小夫妻正是梅湖莊園的少莊主夫婦。少莊主姓孫，名哲仁，字遠山。這婦人正是貴州清蘭遠嫁到此的陳醫(yī)官家的長女陳氏。

　　這梅湖莊園的莊主正是孫奎。這孫奎也是滿腹經(jīng)學(xué)，但性情疏散，不喜仕途。因此考過兩次未曾中進士就不再考了。平日里除了管理莊園莊田的事務(wù)之外，就喜歡研學(xué)雜家學(xué)說。前年派遣老家人孫福前往貴州清蘭縣多方打聽，終于打聽的世交陳醫(yī)官所在，陳家是醫(yī)藥世家，在當?shù)匾菜愕蒙鲜峭?，祖上做過幾任醫(yī)官。現(xiàn)如今這家的家長正是當年孫哲仁祖父在海州時下屬的醫(yī)官。與孫福也是舊相識。孫福知道這位陳醫(yī)官是個正直之人，故毫不隱瞞，直言來意。陳醫(yī)官聽聞孫老太爺已經(jīng)過世，甚是傷感，又聽說孫家不遠千里前來求親，深為感動，但自己孫女之婚事也需要和其父母商議。因?qū)O福已打聽的陳家有兩位小姐，大的這位年方十六，已過及笄之年。尚未婚配，且都知書達理。品貌端正。于是拿出孫哲仁少爺?shù)漠嬒?，求婚書信，禮物。約定三日后聽消息。

　　陳家膝下只有兩位女兒，大的十六，小的年方十二。如果允婚大女兒才十六就要嫁到離家如此之遠，實是不舍，但礙于祖輩交情，再則孫家書香世家累世清名。言辭懇切。除了路遠，其他方面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孫哲仁的樣貌人品也是俱佳。

　　其中經(jīng)過關(guān)節(jié)也不贅述，雙方經(jīng)過多次往來相商，中間足有一年有余，女方最后終于許婚，雙方議定婚禮程式。孫哲仁千里接親，終于辦了婚禮。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楹笮》蚱迌扇耸置罎M和順。一年多便有了一位小公子。孫家才娶新婦，又添孫子，自是喜氣盈門。孫奎見孫子哭叫之時雙手握拳，雙腿蹬動十分有力，取了個乳名叫小力。

　　這一日莊主夫妻正商議如何給孫子操辦周歲，因此讓孫福叫上兒子兒媳一起商討。雖不欲大辦，但畢竟是第一個孫子，商量在孩子周歲擺幾桌筵席。把至友親朋名單列了三張紙名單。于是孫家發(fā)出請?zhí)?。更特意提前三個多月。派了當年跟隨孫福到貴州的孫大牛，帶兩個得力的家仆專門前往貴州清蘭報喜送請?zhí)?，并邀請親家公親家母來九華山住一段時間，雙方親家可以見見面，還可以與女兒女婿和外孫子歡聚。

　　幸運的是，雖然路遠，最后還是收到親家公親家母確認來九華山的回信。孫家上下自是喜上眉梢。

　　秋高氣爽，過兩天恰逢中秋佳節(jié)，書香之家又得了男丁自然是十分珍愛，今日周歲之喜更是廣邀親朋。想來今日晚宴定是賓朋滿座，十分熱鬧。

　　孫哲仁長得本就面目清俊，挺拔舒展，舉止文雅。今日又是自己孩子周歲，自是喜氣縈懷?？雌饋砀蔷袼?。孫家媳婦自也是打扮收拾一番，當然只在內(nèi)屋照顧孩子，并不出來迎客。

　　梅湖莊園這里離繁華鬧市已經(jīng)頗有些距離。為了幽靜，當時修筑進入山莊的路徑更特意錯開了進山燒香及游客走的大路。因此平日里人跡少至。除了家中仆役，就連附近村子里的樵夫農(nóng)夫也很少經(jīng)過。但今日人來人往，甚是忙碌。還掛了很多紅綢，貼了各色的對聯(lián)。俱是喜得貴子，頌揚多子多福類的佳句。

　　孫哲仁幫著母親指揮著家人各種準備，一大早，孫哲仁又先讓孫福伯沿大路出去三十里迎候岳丈岳母。這下午未時剛過，有些關(guān)系近一些的親友已陸續(xù)來到，孫哲仁一邊迎進客堂，一邊讓人奉上熱茶點心，正在感謝客人專程前來，相互客套。只見專程前往貴州迎接丈人丈母的田義快步走來。找到孫哲仁后行禮道：“公子。”

　　孫哲仁看田義回來了，很是高興，趕緊跟客人遜謝幾句，走到一旁?？吹教锪x一頭汗水，頗有勞頓之色，說道：“田義一路辛苦了?！?p>　　田義一擦額頭的汗水，躬身道：“謝謝公子?！?p>　　孫哲仁輕輕一拱手道：“我岳父岳母到哪里了？”

　　田義稟告道：“親家老爺太太已經(jīng)到了離此二十里的大河沿了，福伯正陪同前來。”

　　孫哲仁趕緊讓身邊的丫鬟去報告父母和夫人知曉，又對田義說道：“好好，快牽驢來，你帶我趕緊去十里外的松南亭迎接?！?p>　　“是，公子。”

　　孫莊主夫婦和陳氏正在內(nèi)客廳陪客，得了丫鬟報知的消息，從里面出來，見哲仁在叫人牽驢。便問明情況。

　　孫哲仁一一稟明了父母。妻子在旁邊聽說父母親要到了，甚是喜悅。

　　不一會，兩頭驢牽來，與田義各自上驢直奔松南亭。

　　孫莊主夫婦趕緊安排吹鼓手，在門口排列。等親家的到來。申時中，只見田義前來回報，說少爺已經(jīng)接到了客人，還有二里地就要到了。孫莊主夫婦讓吹鼓手操練起來，莊主夫婦，兒媳陳氏緩步的往路口走去迎接，看見父母從遠處走來，身影漸漸清晰，兒媳陳氏三步并兩步的撲入母親懷里，母女相間，姐妹重逢，父女再見，喜極而泣。雙方見禮后一路相攜，回到莊園。孫夫人安排親家進入早已預(yù)備的房間。端茶遞水，休息洗漱，稍敘離別之情，又看顧自己的小外孫，真是一屋子的歡聲笑語。

　　而孫家上下已經(jīng)整頓杯盤酒宴齊備。這酉時將至準備開席。鼓樂聲聲，祝賀連連，親朋好友，觥籌交錯，正是喜事盈門人開懷，你方飲罷我舉杯，小少爺見了這許多人，反而有點哭鬧。木春就抱著小少爺拿個撥浪鼓哄著。酉時末天色漸暗。燭臺點上，客人們繼續(xù)歡宴。

　　忽然！門外一陣破銅鑼的敲打之聲，極是刺耳，弄得整個宴席上的賓客側(cè)目。都在竊竊私語，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孫莊主正要吩咐孫福去看看情況，在門口接待客人的一個仆人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衣服扯下一大塊來，鼻青臉腫的。

　　大家都站起來走到屋檐下要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只朦朧的看見大門口進來一個瘦長的高個子，全身穿黑，帶著面罩，腰間跨一把刀，手持一張弓。只見他立在當?shù)?，彎弓搭箭，“嗖”的一聲，又聽見“噹”的一聲響，箭已射在正堂兩根大蠟燭中間墻壁之上。大家都嚇了一跳。孫莊主夫婦也沒見過這個陣仗，孫福伯見多識廣，招呼田義幾個正要跑過來保護家小。只見黑衣人一轉(zhuǎn)身出門而去，只聽得幾匹馬跑遠的聲音。突然半空中遠遠地飛進來一件物事。落在客廳地上，只聽見一陣刺耳的叮鈴哐啷聲，原來是一面很大的破鑼。眾人驚詫不已。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聽的孫福伯說道：“老爺夫人，這箭上有書信?！?p>　　眾人一看墻上的箭，這才看清，箭頭上還真是有一封書信。孫福伯拔下箭桿，把書信遞給孫莊主。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幾句話。

　　孫莊主大喜：得知貴莊孫兒今日周歲，特此送上福壽鑼一面。特此慶賀。如今我等囊中羞澀。故特來相借白銀一萬兩。禮尚往來，請切勿推卻！備好銀票。三日后來取。如若不允。定當厚報！落款：黑虎幫。落款下面畫著一只虎頭。

　　孫莊主哪見過這樣的陣仗，只看得啞口無言，驚坐在椅子上，哆哆嗦嗦一言不發(fā)。孫福知道是遇到強人來勒索的了。聽說過被黑虎幫敲詐的人家都是要破財消災(zāi)的。若是不給錢，下手可是黑的很。看今天來人的箭法，扔破鑼的臂力，那是有功夫的。但黑虎幫主要是活動在東邊的黃山地界，怎么會來到九華山這一帶活動了。這一眾人，七嘴八舌的正在議論。田義幾個追出去查看的也回來了，報告說已經(jīng)不見強人的蹤影了。應(yīng)該是有備而來。發(fā)完箭就上馬走了。田義撿起地上的破鑼，發(fā)現(xiàn)是用鐵片打造的，頗為沉重。能從大門外遠遠地扔進院子里，并且準確的扔到前堂客廳之中，這份功夫自己是萬萬不及的。心下知道是來了硬杠子了。

　　這可如何是好，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了一會。有的膽小的看著場面混亂就悄悄地走了。眾人見不是個事。這喜事辦成這個樣子，主人家都傻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除了幾個貼心的親眷，都散去了。

　　這剩下的一家子，加上遠道而來的親家公親家母和幾個仆人。孫福組織了家人都拿了棍棒，刀叉，在莊園四周布了崗。

　　大家都等著孫莊主發(fā)話，孫莊主似乎驚到了，一言不發(fā)。嘴巴里嘟囔著一句話，孫福湊近一聽，說的是幾個字：一萬兩！

　　孫夫人見狀，忙推醒丈夫。孫莊主回過神來，看見自己夫人，兒子，兒媳，還有親家公，親家母，孫福以及其他家人，都看著自己。突然明白了，自己要趕緊處理應(yīng)對這個事情。但想想又有什么法子呢。嘴里又嘟囔一句：“莫不如報官吧？”邊說邊看看周圍的人。不是讀書人，就是給人看病的郎中。哪里見過張弓搭箭的強人，刀槍劍戟的盜賊。

　　“我去！我去報官！”旁邊的孫福應(yīng)到。轉(zhuǎn)過身來對田義幾個吩咐到：“你們都關(guān)緊門戶，我去芙蓉鎮(zhèn)上青陽縣衙?！碧锪x看晚上黑燈瞎火的，也不好騎驢走夜路，讓個老人家跑幾十里山路，就讓孫大牛舉著火把跟上孫福伯一起去。兩人拿了燈籠火把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剩下一幫子男男女女的，都在唉聲嘆氣。這親家陳醫(yī)生雖然也是沒有遇到個這樣的事情，但是平日與人看病，走街串巷，接觸的人多，聽過的新聞也是不少。也算是見多識廣。見孫莊主遲遲不說話，開口說道：“親家公，看此事的情形，恐怕不好善了。即使報官，恐怕也是難辦，強人皆在暗處。官家來人，強人不出頭。官家一走，強人又來。正是處處等著挨打。官家也不會在此長期守著。這強人深山老林一躲，官家如抓不著，抓不干凈。后果恐怕不妙。這黑虎幫我也有聽聞過。皆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官府追緝了多少年了。都是打打停停，也就是抓幾個小嘍嘍。這事難辦！”

　　孫莊主夫婦一家子，又是一陣面面相覷，小夫妻兩個抱著孩子摟在一起。下人們更無言語。本來就已經(jīng)受了驚嚇了。這陳親家一通透徹的分析更是讓人毛骨悚然。

　　“我也拿不出這一萬兩銀子呀?！睂O莊主哆哆嗦嗦的說道。

　　“親家，依我之見，一萬兩應(yīng)該是個虛數(shù)，既然強人上家門里來了，也應(yīng)該是調(diào)查過了的，親家一家清白人家。何來一萬兩之數(shù)。不過既然已經(jīng)上門了，不掐頭去尾的拿出個幾千兩。事情恐難了結(jié)?！?p>　　“幾千兩？那也沒有這么多現(xiàn)銀。也得湊數(shù)才行了?！睂O莊主這時候也真是實話實說了。

　　這親家兩個商量來商量去，也就這么幾句。孫夫人見親家母幾個一路勞頓，經(jīng)剛才這么一鬧更是困乏了，知道眼前的事情恐怕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既然有三日之期，就先安排客人休息，事情明日再想辦法。就忙安排了親家一家人去休息了?；仡^看見丈夫和兒子還在前堂呆坐。知道孫福伯就是喊來兵丁也要下半夜了，于是就讓兒子媳婦先去休息，又勸丈夫先進內(nèi)屋休息會。另外安排家仆收拾桌椅杯盤。燈熄人靜都散去了。只有田義幾個男丁在前后值守。

　　這一夜都未見孫福伯兩個回來，直到第二天過了中午時分才見孫福帶著縣衙的差人到來。原來昨天夜里到了縣衙，折騰了半夜，沒有見到縣主，發(fā)不了簽，自然喊不到人了。到了第二天縣主很晚才晃晃悠悠的來理事。孫福趕緊申報有盜賊來家明火執(zhí)仗的射箭敲詐。縣主又東拉西扯的問了一個時辰，這才發(fā)了簽子，派了一個馬副都頭領(lǐng)了三個兵丁來到莊上問情況。

　　大家晚上就沒休息好，一大早就都來到前堂坐等著縣里來人，左等不來，右等不到，讓田義走出了幾里地也不見人，一大家子焦頭爛額的大眼覷小眼，正不知道該如何。

　　終于看見來人了，趕緊出來迎接。接進前廳落座，孫莊主趕緊吩咐上茶上點心，又封了一包銀子讓孫福塞給馬副都頭。馬副都頭這才問話：“孫莊主，是什么情況？”于是孫莊主讓田義把一個破鑼，一支箭桿和從墻上摳下來的箭頭，拿給馬副都頭看。又把敲詐的信給馬副都頭看了，又說明了，昨日辦酒宴時，來人如何打人，如何進門射箭，如何把破鑼飛進前廳。如何走了等等。馬副都頭聽完情況，繞著前后院走了一遭，查看了地上雜亂的馬蹄和驢蹄印子。所有印子都混在一起，查看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回去會稟明縣主。再派人查探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敢來此地敲詐。黑虎幫又是什么人，也會查究。至于其他嘛就等消息。折騰完二個時辰，眼見得太陽落西，幾個人又吃了點心茶水。拿著那些東西，走了。剩下一大家子人又呆坐在前廳，面面相覷。腦子里唯一閃過的念頭就是：這可如何是好！

　　孫夫人叫人做了些吃食。安排親家和家人用了晚飯。天色已漸漸暗下去了，剛好掌上燈，孫莊主就趕緊吩咐孫福幾個關(guān)上前后門，用杠子頂住。

　　正要靜下心來思忖接下來該當如何，突然聽見又是一陣激烈的破鑼敲打之聲劃破夜空。讓人寒毛直豎。怎么又來了？全家人又一陣忙亂，幾個男丁家人也抖抖索索的拿著棍棒算是在戒備。大家凝神屏息，神經(jīng)正緊張，破鑼聲卻停了。這一下子出奇的安靜，都各自只聽見自己鼻孔里出氣的聲音。過得十來秒，突得聽見一聲十分瘆人凄厲的慘叫聲，緊接著從院墻外飛進來一件東西啪的一聲砸在前廳的地面上，濺的一地的血污，女眷們嚇的尖叫起來，都四散躲到角落里去了。有的都直接跑回房間躲進被窩里瑟瑟發(fā)抖。膽大一點的一看地上，竟是一只被活剝了皮還未死透的貓，在地上凄厲怪叫著抽搐著，一屋子弄的鮮血飛濺。

　　孫莊主大叫道：“趕緊給我拿走，拿走！拿走！”一邊叫一邊倒退著靠到墻邊。

　　一旁的陳親家悄悄地拉了拉孫莊主，點頭示意，孫莊主會意，一起轉(zhuǎn)到后面一間無人的客房，陳親家又四處環(huán)顧無人，確認房間只剩了自己與孫莊主二人，拉著孫莊主走到房間角落，輕聲說道：“親家，看來你家有與盜賊勾連的內(nèi)賊！”

　　孫莊主聽了這話吃驚道：“親家，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