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為練手作品。非正篇。
高聳的塔尖刺穿了層云,它的尖端仿佛在向天空展露著鋒芒。
這座哥特式教堂一般的建筑,是奧托·阿波卡利斯,這位天命教會的主教,歐洲的權力核心,所居住的地方。最是圣潔,高貴,似乎不可觸摸的教堂,被改建成了最平凡,普通,內部與豪華民居無異的住宅,雖不能說諷刺,但是也能從中品味出些許的莫名意味。
清水淅淅瀝瀝的淋在庭院里的花草上,為這少見的干燥天氣下的花兒們帶來了露珠。這使得后者更為鮮艷,但是澆花的人卻似乎沒有因此而展開笑容。
他神情專注的看著水從壺中流出,順著花朵和莖一直到隱沒于土壤,然后便動彈一下眼珠,從頭開始再看一遍。不多久,水壺里的水已經流盡,而他卻依然沒有抬起頭來。
多日無雨,這對于位于中歐的克洛斯滕來說,也是不多見的。雖然不至發(fā)生旱災,但是對于亟需水分的尚處于生長期的作物而言,這無疑并不適合它們的成長。
“主教大人。”
身后傳來聲音,他稍稍有些恍惚,沒有回應。
“主教大人!”
“啊,是薇拉么?!彼剡^頭,忽地露出來一副頗為好看的笑容。那是平時作為主教東奔西跑時所必備的笑容,然而這并不是薇拉所想要看見的。
“主教大人,這幾天您在這里除了親自澆花,打掃,下廚做飯之外,幾乎沒有處理過公務了……現在各地發(fā)來的的手抄件,堆的像小山包一樣……”
“好啦好啦,奧托·薇拉,我并不是沒有處理過哦?”他放下水壺,叉直了腰,嘿嘿笑著,“大多不都是些邦國的請求而已,不是要對崩壞援助就是要派人去當條約見證人的,還以為天命只是個有點實體的神圣羅馬呢?!?p> “像這種小事情,處理它們還不如我在這里做些雜務來的開心一些?!?p> “但是,但是……”奧托薇拉憋紅了臉,也沒能想出來能夠說服奧托的理由,這讓這位重振天命的大主教不禁啞然失笑。
“好啦,我會處理的?!币恢淮笫址诺搅宿崩髦∶弊拥哪X袋上,輕輕的撫摸著薇拉另一邊的那一頭柔順的短發(fā)。“今晚和以前一樣,教你學習,好么?”
“我,我已經是奧托大人的近衛(wèi)騎士團長,不能再要求大人親身指導我的學習了,我現在應該獨自完成我自己的任務,獨自學習,獨自去尋找答案……”
“不是獨自,而是獨立,”他溫柔的注視著女孩通紅的面龐,“只要是學習,就終會有學習與傳授的兩方,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為自己而戰(zhàn)斗,就已經是獨立了,而我也只是你的一位老師,傳授知識的老師,僅此而已?!?p> “不,不是,奧托大人,對我來說,您就像是哥哥一樣的,唔……還有點像父親。而卡蓮大人,也像母親……”
“卡蓮么……你還記得那么小時候的事情啊?!?p> 他的眼神刷的那瞬間有了流火般的神采,但是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嗯,那個時候,照顧我最多的,就是卡蓮大人啊,明明作為女武神那么忙,卻還是抽出時間來陪我。奧托大人也是自從卡蓮大人……之后,才開始對我多加照顧的。”
“但是畢竟是我提議要把你從廢墟里救回來的,這一點我可要好很多?!彼匀恍χ悄乔謇实穆曇魠s似乎有些渾濁。
薇拉擔心的看著她的主教大人,似乎是明白過來什么事情,猛的低下頭鞠了一躬:“抱歉主教大人,我,我失言了,現,現在向您告辭——”話尚未說完,她便已消失在庭院中,低矮的圍墻仍然遮蓋住了她的身影,連那頂只有非常少,很隆重的時候才會戴上的蓬松小帽子,也再不能看見。
目光越過圍墻,卻一無所獲,他本來還在笑著,想要大聲呼喚,但是卻突然怔在原地,咬著嘴唇不再出聲。
眼淚沒有流出來,不,沒有感覺到,一定沒有感覺到它,沒有在哭,只有一些傷心……他糊涂地想著,仿佛此刻天上聚集的陰云已經開始降下滌罪的甘霖,沖刷著他的罪惡,而他,一位大主教,則是跪在神明面前訴說自身罪惡的那人。
暴雨傾盆。遠方傳來了鎮(zhèn)上人們和農民們的歡呼聲,為著神明的賜福而感恩戴德。
奧托·阿波卡利斯,他念叨著卡蓮·卡斯蘭娜的名字,站立在雨中,任由雨水沖刷著,縱然無論如何沖刷,都洗不去他所背負的無數罪惡——至少他自己是如此認為。
“奧托·阿波卡利斯,你是否直至死亡仍然是如此一般的惡人?”
他自問著,自然無人回應,唯余雨聲淅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