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物以類聚 人以群分
突然水榭青荷樓的院子那邊不斷傳來叫罵聲，小孩子的哭聲。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許多人忍不住出去觀看。
當(dāng)蘇任啟等人跑到院子時，看見四個水榭箐荷樓的保鏢正在毆打一個渾身黑漆漆的一個中年男子，那男子拼命護(hù)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坐在地上男孩。
“住手。”蘇任啟喊道。
但是人家好象沒聽到蘇任啟是叫聲繼續(xù)打。邊打還邊罵：畜生。大家都是窮人出身的人，卻干這種狗仗人勢的事情實在可悲。
蘇任啟與袁勛等人趕緊上前把他們拉開，那四個保鏢還在那邊罵咧咧地。
“那父子若有不對，直把他們轟走不就得了，干嘛打人?！眳怯⒃秸f道。
蘇任啟聽到她這么說皺了一下眉頭，可見人家只是不想看到打人而已，對那對父子并沒有什么同情心。經(jīng)盤問，事情經(jīng)過是這樣的：那個黑漆漆的男子名叫孟少強，乃京城西門外附近村落的人，平日里靠燒炭為生，旁邊的是他兒子。今天他送炭到水榭青荷樓。待到離開時他兒子見走廊上的彩布好看，便拿手去摸了一下，誰知道被路過的保鏢看見了，認(rèn)為小孩子把走廊上的布弄臟了，就為這事打人。孟少強見兒子被打所以出來護(hù)住。事情始末明朗以后，這本是小孩子不董事的舉動，卻被在場的才子們紛紛羞辱。竟無人同情這對衣服襤褸雙手黝黑的父子。而這對父子顯然被這場面嚇到了，大聲都不敢出。真是:
人當(dāng)貧賤語聲低，
馬瘦毛長不顯膘。
得食貓兒強似虎，
敗翎鸚鵡不如雞。
蘇任啟過去詢問了一下這對父子有沒有受傷，好在孩子只是受了點小傷都沒有什么大礙，但是他們都還在害怕，估計以后他們再也不敢來這水榭青荷樓了。
現(xiàn)實中窮人在謀生過程中要經(jīng)受多少屈辱，只怕只有當(dāng)事人才會心有體會。都說“天道酬勤”，但是在生產(chǎn)力低下的時代，勤勞或許可以得到一口飯續(xù)命，但是他們的人格尊嚴(yán)又在哪里？似這對父子，他們所從事的賣炭營生，許多人見到都避而遠(yuǎn)之，但他們就是依賴這樣的行業(yè)生存。跟富裕的人相比，成為一個窮人也許會有更加復(fù)雜的情況。這些本應(yīng)該被人們所理解，或者應(yīng)該被已經(jīng)讀過書人理解，但是這對父子卻在眾才子討伐中縮在一角如此無助，甚至想發(fā)火表達(dá)憤怒的資格都沒有。他們就像風(fēng)雨中的一片樹葉，任憑雨打風(fēng)吹去，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王法有的時候已經(jīng)被一些權(quán)貴所掌控，在這里作為食物鏈的頂端，真要捏死他們，真如捏死一只螞蟻般簡單。
蘇任啟知道這樣的情況在這里，不管是在過去，還是在未來都會有許多，以自己的能力地位又管得了多少。想到這他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好吧，他終于下定了決心，伸出手準(zhǔn)備去拉坐在地上的孩子。
“起來吧，這里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回家吧?！碧K任啟對那對父子說道。
“謝謝恩公，孩子的手很臟，我們自己起來就好了?！泵仙購姂?zhàn)戰(zhàn)兢兢說道。
蘇任啟似乎沒有聽見，抓住了男孩的手，將他拉起。他又轉(zhuǎn)頭面對孟少強。
“你要記住，勞動時粘上的東西并不叫骯臟，這個世界還有許多比這骯臟上百千萬倍的東西。”蘇任啟說道。
蘇任啟說完往吳英越等人望過去。他的話似另有所指，只是并未言明。他們及那些才子在那里臉上此時一點表情都沒有。
“以后你送炭到安寧街蘇府，我給你雙倍價錢?！碧K任啟接著說道。
“這個……謝謝恩公，來兒子給恩公磕頭?！泵仙購娬f道。
孟少強說完拉他兒子準(zhǔn)備給蘇任啟下跪拜禮，被蘇任啟制止。
“這個有辱尊嚴(yán)，千萬別在我面前做這事，我也不習(xí)慣?！碧K任啟說道。
“你以后也送炭到平樂巷袁府，我也給你雙倍價錢?！痹瑒讓γ仙購娬f道。
蘇任啟往袁勛望去，并對他點了一下頭。
“好吧，我們走吧，小于我們走?！碧K任啟說道。
馮書巧與李恭柱好象想說什么，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等等，蘇公子?！眳怯⒃郊泵φf道。
“集會還沒結(jié)束，蘇公子不打算留下來嗎？方才與公子相談甚歡，我還以為與蘇公子有緣分呢?！眳怯⒃秸f道。
“謝謝你英越姑娘，緣分這種事情我是相信的，只是我不相信與我有關(guān)的緣分都在青樓而已，再見?！碧K任啟說道。
“嘻……”
聽到蘇任啟這么說那李恭柱笑了起來。
出了水榭青荷樓門口，孟少強父子離開以后，馮鐵兵望著孟少強離開的那條路對蘇任啟嘆了口氣。
“謝謝元信兄弟方才為我們窮人說話?！瘪T鐵兵說道。
“是啊，是啊，窮人外頭被欺負(fù)嘲諷，我和身邊的兄弟是再清楚不過的了?！痹瑒渍f道。
“我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拿命拼回來的，但今天我始終不敢忘記自己曾經(jīng)只是窮人家的孩子?！痹瑒桌^續(xù)說道。
“要不咱們到別處去喝酒去？”袁勛又說道。
“袁將軍算了，今天碰到這樣的事情，實在沒有心情了，改天多叫幾個兄弟出來，最好是這次跟你回京的都叫上，好吧?！碧K任啟說道。
“好的，不過以后咱們在一塊時只有兄弟沒有將軍，好吧?！痹瑒渍f道。
“那好，袁大哥?！碧K任啟說道。
回刺史府的路上蘇任啟百感交集，于及仕卻還在因為詩詞會中途退出有點遺憾，但他能理解其中的是非，也沒多說什么了。
按理說今天蘇任啟還是可以在家休息一天的，但是現(xiàn)在人都已經(jīng)到刺史府。他干脆進(jìn)去向于成志匯報一下情況。本來蘇任啟想把去青樓這種事情弄低調(diào)一點的，可于及仕這個大嘴巴一回到刺史府馬上跟李、張、顧、汪四護(hù)衛(wèi)聊起來。當(dāng)時上官箐也在場，聽說蘇任啟還為京城第一美女題詞，那還不豎起耳朵聽。好在講到后面他還懂得講蘇任啟最后跟吳英越說的話，否則蘇任啟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等蘇任啟匯報結(jié)束以后，回辦公的屋子。上官箐好象在認(rèn)真做事情，但以蘇任啟對她的了解，她表面上心不在焉，其實多少有點吃醋了。等蘇任啟進(jìn)來以后，她才抬起頭看蘇任啟。
“今天在水榭青荷樓那邊玩得怎么樣？”上官箐說道。
“也就那樣子，真該叫你一塊去?！碧K任啟回她道。
“聽說你還為京城第一的美女題詞了，怎么樣，人家有沒有喜歡上你?！鄙瞎袤湔f道。
蘇任啟走到她身邊。
“是有點喜歡上了?！?p> “你……?！?p> “但是她不但喜歡我，還喜歡好多的人。”蘇任啟說道。
蘇任啟講完，拿手去握住上官箐的手。自從兩人確定關(guān)系以后并沒有什么親昵的動作，特別是身體上的接觸，所以上官箐臉一下紅了。
“雖然人在青樓，但心里一直掛住某位俠女?！碧K任啟說道。
“信得你才怪了?！鄙瞎袤湔f道。
“怎么不信呢，我對阿箐那可都是純純的愛情，老天可以作證?！碧K任啟說道。
蘇任啟說完把上官箐從座位上拉起來摟在懷里。
上官箐又急又喜歡，想推也推不開，又不能用武功打人，不時往門口瞄去，怕被人家從外面望進(jìn)來看見。
“我現(xiàn)在都想娶阿箐了，省得牽腸掛肚，你說行不行？”蘇任啟說道。
在那個時代，男婚女嫁絕大多數(shù)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正能自己選擇得到浪漫愛情的能有幾個。故事里講的才子佳人這種故事，不過是深閨中女孩子的一個夢而已，那都是遙不可及的東西。在上官箐心中自己能成為故事里的主角，其內(nèi)心的喜悅難以言表，當(dāng)蘇任啟說道要娶她，誰都知道她心里肯定百千個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