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最終贏家
滔天洪水次嘗試著撞垮這看著孱弱的城池然而這不大的東阿城卻在此時異常挺拔，無數(shù)百姓退居泰山，有人爬到一半時不經(jīng)意間轉頭，便再也挪不動步子了。
從他們這個角度望過去，東阿好似只手撐天，對比之下，明明如此之小，卻又讓人覺得它無比壯闊。
渭水由東阿城止息，蔓延過無盡原野，奔騰而去。
河川改道，山石移位。
東阿城著實歷經(jīng)了一番前所未有的磨難。
有一個便有第二個，不知何時起，百姓紛紛駐足回首，遠眺渭水離去。
有老叟萬般無奈似的感慨：“如此大難，竟非天災，而是人禍！”
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啊，為何東阿會經(jīng)歷如此磨難？
罪魁禍首如今已經(jīng)橫尸街頭，就想要找他算賬，也無從尋起了。
是以人們只好將不善的目光投向了人群末尾的周市。
周市也沒想到，他以為必死的局面，如今近還撿回了一條小命，想到這兒，他不竟有幾分感激逃跑還不忘拉他一把的章邯。
后者面無表情，一把將周市雙手扣住，使其動彈不得。
“先別高興的太早，如何處置你還得看陛下的意思?！?p> 對方眼里的竊喜太過明顯，章邯就是再五大三粗，也看出來了。
此時他顧不上旁邊這個周試了，將他一把扔給守在一旁的副將，隨口交代了一句。
“看緊了，別讓人跑了?！?p> 他說著，特意看了一眼身旁的百姓，心知他們怨恨罪魁禍首，可田儋已死，這份怨氣便轉移到了周市身上。
“也別讓人死了?！?p> 特地又補了一句，章邯這才利索翻身上馬，朝山下而去。
渭水來勢洶洶，去時也速度飛快，如若不是那驟然變更的河道歷歷在目，甚至都看不出這狼藉一片到底是什么造成。
章邯踏上原渭水河床，泥濘飛濺而過，此刻他卻無心顧及，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將公子和蒙將軍弄丟了！”
撤退時他一心記著贏乾的命令，看住了周市，結果卻忘了這種情況下應該第一時間保護身為大秦公子的贏乾才是！
章邯心急如焚。
還在，馬上卻已經(jīng)想好了，該如何回咸陽請罪了！
萬萬沒想到，此行大赦結果竟在最后一刻犯了如此嚴重的大罪。
章邯臉色煞白，生怕自己趕回去，看見的只是兩具冰冷的尸首。
好在沒等他聯(lián)想到更多慘烈的場面，贏乾的身影已翩然而至。
“公、公公子！”
章邯一個激動，老淚縱橫。
贏乾橫了他一眼就猜到這人又瞎想了，搶在他之前開口：“蒙將軍已去檢查城中各方損毀，你再跑一趟泰山命大軍撤回，東阿自今日起由大秦接管！”
“是！”
沒事就好，而且看這口齒清晰，頭腦冷靜的模樣就是那個淡定自若的九公子無誤了。
章邯方才心中的擔憂一掃而空，急匆匆的又調(diào)轉馬頭回程。
……
……
楚地。
項梁手執(zhí)黑子緩緩落下，對面坐著老友范增。
項羽今日倒是沒去舞刀弄槍，但也學不來他們這等儒雅做派，索性拿了粗布擦拭愛戟。
“此戰(zhàn)已呈合圍之勢?！?p> 項梁盯著棋局，半晌緩緩開口。
棋盤上，黑子確實將白子生路通通堵住，一眼看過去便只有死路一條。
范增揚眉：“項兄是在說棋局，還是當今天下？”
“棋局如何，當今天下又如何？”項梁反問。
范增笑了笑，拿起白子隨意一放。
霎時間，情勢扭轉，局面逆襲。
“棋局的話，這一局結束還早?！?p> 范增一頓：“但若是當今天下……”
他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秦軍驍勇，士氣高漲，又有贏乾坐鎮(zhèn)，此戰(zhàn)結局如何，其實并無懸念，項兄心中不也很清楚嗎？”
項梁一愣。
“可田氏同樣也非尋常人士，對上秦軍當真一點勝算也無？”
范增輕捻棋子：“有?！?p> 見項梁抬頭看他，范增繼續(xù)道：“不足一成。”
倘若他們借嬴政身死起事乃是抓住了機遇，那么嬴政死而復生，甚至位列榜首一事便給了他們無形的重擊。
見項梁沉默，范增又道：“贏乾其人，你我二人雖未曾見過，但早有耳聞。項兄可是覺得，他并無爭權之心，不一定會干涉戰(zhàn)事？”
贏乾沉寂十載至今才為天下人所知，可見他本不是愛慕虛名一流，項梁確實有幾分這樣的想法，沒想到竟被范增看穿。
范增又笑了。
“項兄想的太復雜了?！?p> 其實這件事很簡單，他們只是身在其中，所以始終不得解。
倘若跳出來再看，便豁然開朗。
范增于棋局中頓悟，反倒是能開解項梁了。
他們做了多年的準備，本以為這次便是等待已久的良機，誰又知道最后竟是這樣的結果？
別說項梁不甘心，便是向來心寬的項羽也有幾分蠢蠢欲動。
可范增卻始終堅定，甚至如今同他叔侄二人共議此事。
“贏乾不慕名，卻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大秦覆滅不管?！?p> “這又是為何？”項羽一直從旁聽著，此刻尤為不解。
“倘若不慕虛名，做不做大秦公子又有何干系？我看叔父與先生是看錯了這人！”
他還有幾分忿忿不平，為自己前幾日的激動而可惜。
他們本能一呼百應，以最短的的時間拿下整個楚地，如今竟還縮在這方寸之間，這讓項羽如何想得開？
范增淡淡道：“因為他姓贏。”
就這樣簡單的理由，贏乾就絕對不可能放任贏氏覆滅，更不會斷送大秦江山！
“就這么簡單？”項羽愕然。
“就這么簡單！”范增堅定的點頭，語氣莫名有幾分沉重。
“贏氏一族自周朝至此，確實勝過旁人幾分，我等就算不愿接受，也不得不承認。”
范增點到即止，看了看這稍顯簡陋的屋舍：“我們不得不承認，這一戰(zhàn)最終的贏家……是大秦?！?p> 這沉重的語氣使人下意識隨之擰眉。
項羽不甘想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范增所說雖淺顯，卻切切實實是他們不得不直面的現(xiàn)實。
大秦贏了，所以他們龜縮在此，所以陳勝吳廣含恨而亡，所以齊王田儋注定了慘??！
此戰(zhàn)，大秦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