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供奉？
“醒了？”
楚映芙將一碗清水放到蘇懷夕的旁邊，神態(tài)不甚清冷。
這是她醒來的地方，不過這時間倒轉(zhuǎn)，此刻躺在這張貝床的已經(jīng)是這東河的主角了。
蘇懷夕緩緩起身面容蒼白，幽謐長發(fā)垂落胸前，睜開的眸中閃過一絲藍色的暗光。
他看了那水一眼，聲音帶些嘶啞，在看向坐在一邊的楚映芙時，眼底突然波濤洶涌，雨過旭風，各種各樣的情緒循環(huán)交織，最終都被他掩蓋在那長長的睫毛當下。
蒼白的嘴唇微張，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最終卻也只是嘆口氣。
抬起自己的左臂看了看，上面光潔無痕。
那毒氣消失以后，他的身體也逐漸開始穩(wěn)固。
“都解決了？”
“你說呢？”
楚映芙回頭看他一眼，眸里有著一灘暗無光芒的死水，就如現(xiàn)在的東河一般。
這經(jīng)歷的一連串的事情讓楚映芙看著相當疲憊，走到蘇懷夕的身邊，身上氣勢卻不減
“報上名來?！?p> 蘇懷夕抬頭看她，眸光一閃低下頭去
“蘇懷夕，如你所見?！?p> “我是一條龍?！?p> 兩人談話之間，從上方河面上幽幽飄下來一顆麥穗。
那穗子極小，結的顆粒也非常貧瘠，正巧落在楚映芙的腳下。
她撿起來，回頭朝幽深的河中看去，滿河的穗子盡數(shù)飄散，魚兒們不吃人間雜糧，紛紛避讓。
在楚映芙被獻祭之時，西楚百姓們就好像往水里灑過這東西。
“這好像，是給你的供奉?！?p> 腦子里的記憶成線連了起來，楚映芙淡淡開口。
蘇懷夕皺皺眉頭，用紅色衣袖掩嘴，模樣端的一片嬌艷俊美，說出來的話卻是帶著不屑毫不留情
“我們龍族，向來不食這些東西?！?p> “天中有云，地中有氣，河里有靈，物中有精，恰逢亂世，這些人類的谷物，吃不得?！?p> 他的抗拒倒是看的楚映芙心中好了一分。
語氣也變得輕松了一些
“你倒是和我想法略有相同?！?p> “西楚受干昊已久，早就已經(jīng)顆粒無收，上次我被送來之時，已經(jīng)供奉過一次，如今……”
心中像是想到了什么，楚映芙的神情逐漸落寞下去，將手里的麥穗握緊，聲音也帶著無奈
“你知道，人這種生物，欲望是無窮無盡的嗎？”
……
干昊許久的西楚在獻祭時下了一場雨，那雨水充沛盈足，接下來便開始了東河日夜翻滾的現(xiàn)象。
雖不知為何，至少水源問題解決，所有西楚百姓都將這事歸功于獻祭一事。
禍在朝中地位越發(fā)崇高，幾乎到了說一不二的地步。
又是東河。
河面恢復平靜。
被綁在小船上的姑娘雙眼被布條蒙上，整個身子都在發(fā)抖，布條已經(jīng)被眼淚浸濕了大半。
她的身形尚小，看著將將十二三，卻被套上了和楚映芙相同尺量的嫁衣。
嫁衣超過她纖細的小腿，鋪了滿滿一個船尾，血紅色如剛滴落的鮮血一般刺眼。
姑娘的嗚咽聲不斷傳來，哭聲也斷斷續(xù)續(xù)，她似乎沒什么力氣。
在河岸旁，兩個老人跪在岸上，被無數(shù)村民羈押著，老淚縱橫神情狼狽。
他們年歲已高，嗓音顫抖。
“囡囡！我的兒??！”
“我可憐的孩子！”
那站在他們身后的村民皺著眉頭，大抵是聽煩了，不著痕跡的揣了兩個老人一腳，發(fā)出刻薄的語調(diào)
“讓你們家小魚去獻祭那是你們的恩寵，整個西楚也就只有她和四公主八字一樣，是水命?！?p> “也不看看，讓你女兒去嫁給龍，西楚就能得到龍的恩賜，到時候我們就有數(shù)不盡的糧食了，而且皇上還下令給了你們那么多銀子，不知道你們還有什么不滿意？”
那老人被這么一踹，本來跪的發(fā)麻的腿就無法支撐，一下子跌到了地上下巴朝地磕下一大片皮肉。
旁邊老婦被驚到，一把扶起老人，哭的更加絕望
“老頭子，老頭子你沒事吧！”
“你們這群天殺的！”
她大聲嚎哭起來
“我們倆數(shù)十年來才有小魚一個孩子！如今就因為她跟四公主八字相同就要讓她去獻祭！你們簡直不是人??！孩子??！”
“瞎說什么呢！”
又有一百姓往地上啐了一口，十分嫌惡的罵道
“當時四公主獻祭的時候，你倆也是看著四公主入河，也沒說些什么！輪到小魚就哭天喊地的，國師大人恩惠，免去小魚高處之刑！你們不抱有感激之心！竟然還在這里胡言亂語。”
他說完，抬頭看向高臺上的國師，遙遙抬手表情都是諂媚
“國師，我看事不宜遲還是趕緊讓獻祭神女舉行儀式吧?！?p> 禍坐在高臺之上，眉宇間滿是得意，而坐在一旁的皇上更是彰顯了他的地位之深。
水面安靜無波，其實禍心中帶些疑惑。
一天前，他已經(jīng)給豐樂去了信，詢問為什么最近豐樂沒有消息，派去的小鼠雖然身死，照理說也應該給自己報個信才對。
可是現(xiàn)在遲遲不到，而且東河也沒有一點異樣。
料想到，或許楚映芙一人獻祭還不足以，且那四公主邪乎的很，其中或許除了差池也說不定。
抱著保險起見的想法，他又美其名曰求糧的名義，獻祭了百姓。
禍大手一揮，露出漆黑的眉眼
“放船'——”
拉著船繩的村民們松開了繩索，小船開始緩緩漂駛。
岸上的兩個老人更加痛哭，拼命往河中爬著，被身后的百姓們一把拉住，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小船漂遠。
船上女孩的打起哆嗦，她雖然蒙著眼睛，可是還是能感覺到晃晃悠悠的感覺，將死的恐懼占據(jù)了她整個人，終于還是忍不住放聲大哭。
小魚的哭聲傳了很遠，傳到二老的耳朵里讓他們心都碎了。
老婦人無法忍受，用著渾身的力氣呼喚了一聲
“小魚！我的孩子！！”
“轟隆??！”
水面上怒炸出無數(shù)水花！水面上的小船因為這水花而搖搖晃晃，小魚更加害怕，被綁住的雙手又無法行動。
轉(zhuǎn)眼間，便開始地動山搖！
震耳的轟鳴聲傳到百姓們的耳朵里！他們紛紛捂著耳朵面露痛苦！
有百姓忍著耳中劇痛抬頭看了一眼，頓時身形僵住。
“是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