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幾個冒險者打扮的人從森林中走出,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粗麻布衣服的小孩。正是迦爾納一行人。
出了森林,眾人的神情放松下來,臉色中帶有明顯的疲態(tài)。顯然這趟旅途并不輕松。
“奶奶的,昨天那只金風豹也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硬是追著咱們跑了那么久。”壯漢阿鐵抱怨道。
“我看那是一只母豹子,說不定是下崽了呢!”錢俊飛笑著說道。
“哪有這么巧的事情啊...”阿鐵咕噥兩句,不再說話。
“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啊,小飛。要不是你關(guān)鍵時候引開它,咱們就沒有這么容易出來了?!睔W陽豐一頭黃發(fā)沾著些許雜草,略有些狼狽,對旁邊的隊友露出陽光的笑容。
“沒什么,團長,這些是我該做的。而且要不是大家把它打傷了,我可能都跑不出來的。還是團長你的功勞最大?。 卞X俊飛依然是瞇著眼笑著回話。
“行了,你們倆不要在那里互相吹捧了!”苗子欣不耐煩地打斷他們,“錢俊飛,那個小香村離這里遠么?”
“不遠,我現(xiàn)在就把唐三小朋友送回去?!?p> “不遠的話,我也跟著去一趟好啦。反正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嘛!”
錢俊飛的笑容僵了一剎那,急忙說:“欣姐,這玩笑可就開大了!我說的不遠是對我來說,你也知道我的武魂是疾風貓......再說了,團長也不會讓你去的,你說對吧,團長!”
歐陽豐在一旁尷尬的笑笑。
“那我就把小唐三交給你了,”苗子欣拉著迦爾納的手走過來,“你可要替我把他照顧好,不然我饒不了你!”
“放心吧,欣姐!我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迦爾納往苗子欣身后縮了縮,對一個十句話九真一假的人,他實在沒法相信對方。更何況對方似乎對自己不懷好意。
“別擔心,小唐三,”苗子欣蹲下身摸了摸迦爾納的頭,“這個大哥哥雖然長的又丑又猥瑣,但他在我們隊中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強呢,勉勉強強算是個靠譜的隊友吧!”
“喂喂喂??!我還在這呢,這樣說真的好么?!卞X俊飛咧了咧嘴。
迦爾納眼看他們之間的信賴,知道自己沒有了其他選擇。他低著頭一步步走到錢俊飛旁邊,全身的肌肉緊緊繃起。
幾個人互相道別,然后分道揚鑣。
一路向東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在前面的錢俊飛突然停下腳步,迦爾納亦是猛地一驚。只見他轉(zhuǎn)身向地上扔出一個小丸,砰地一聲炸開。一股白煙不斷冒出。
然而迦爾納一路都在防備著他,迅速地捂住口鼻,向后方跳去。徑直跑出了煙霧的范圍。
“小朋友,看來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啊。”錢俊飛淡然得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嘴角露出仿若貓捉老鼠一般的譏笑。“乖乖被我迷暈不好嗎?真是的,反正你也逃不了。”
迦爾納沒有吭聲,只是默默召喚出自己的武魂,一把近三米長的黃金長槍出現(xiàn)在他手中。一米二的身高和近三米的長槍組合在一起,給人一種莫名的怪異感。
“看來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呢!不過這又有什么用呢?武魂附身?!?p> 錢俊飛大喝一聲,整個人的氣勢開始瘋狂提高,一雙眼睛變成像貓一樣的豎瞳,頭發(fā)變長,雙手指尖長出尖銳的利爪。身邊兩黃一紫三個魂環(huán)在閃爍。獵魂團眾人都以為他是二十九級敏攻系大魂師,實際上他早已是三十四級的魂尊。
他可不希望再像昨天抓捕金風豹幼崽一樣橫生變數(shù),所以在特制的強效催眠藥沒有生效后就立即放出了武魂。
迦爾納神色嚴峻,乳白色的小臉上眉頭皺起。怎么辦,等級差異太大了,根本打不過!一只剛?cè)氚倌甑慕痫L豹就能讓自己瀕臨死亡,更別說眼前這個魂尊了。
他試圖拖延時間,“我是武魂殿的人,這次出來是跟著武魂殿執(zhí)事一起狩獵魂環(huán)。他們現(xiàn)在肯定在找我,對我動手,你就不怕武魂殿找你麻煩?”
“小鬼,別吹牛了!再說了,哪怕你真的是武魂殿的又怎樣!到我手里還想跑?”
迦爾納還想說些什么,然而錢俊飛一個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個突刺就出現(xiàn)在他眼前。迦爾納只來得及將不滅之槍橫在身前,就立刻被一股大力擊飛出去。
迦爾納倒在地上,五臟六腑火辣辣的疼,可以說對方一擊就讓他失去了戰(zhàn)斗力。
“哎呀,一不小心力氣使多了呢??汕f別打出什么毛病來,我還指望著那你來換個好價錢呢?!?p> “等等,我跟你走,別打我?!卞葼柤{一邊說著,一邊把左手偷偷背在身后,一把古樸的黃金大弓悄然浮現(xiàn)。
“早這樣說就好了嘛!真讓我費事。”
看著對方一步步走來,迦爾納猛然將身后藏著的弓投擲出去,沒錯,他沒有受過專業(yè)的弓術(shù)訓練,射箭什么的根本不現(xiàn)實。很有自知之明的他選擇把它扔出去。巨大的物體突然投來,讓錢俊飛下意識回避。就在此時,迦爾納預測出錢俊飛躲避的方向,長槍朝準小腿處掄去。“咔”,只聽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
“啊啊啊啊?。。?!你這該死的小鬼!”
“第三魂技,疾風爪!”兩道巨大的青色爪影飛來。
“黃金之鎧!”迦爾納心中喊道。早在三天前,迦爾納就用“貧者的見識”探測了自己的第三武魂,得出的結(jié)論是,黃金之鎧顯露消耗的魂力太大。以他現(xiàn)在的魂力全部用盡也只能讓黃金之鎧顯露一瞬。雖然時間短暫,但是由于黃金之鎧具有無法擊破的特性,大部分攻擊不會直接生效,身體只要抗住鎧甲傳來的沖擊就行。所以這才是迦爾納保命的最后底牌。
一陣光芒閃過,迦爾納渾身衣服破爛,倒在地上。已經(jīng)昏迷過去。
錢俊飛一步一頓地走上前來,右腳姿勢不太自然。
“這都沒有死,算他運氣好!”黃金之鎧出現(xiàn)時伴隨著太陽般刺眼的強光,錢俊飛剛好站在向陽位置,外加衣服的掩護,使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只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黃金之鎧。
“本來看你生了副好皮囊,打算給你賣到怡春院當鴨。不過你竟敢把我打傷,這樣做真是太便宜你了!看你剛好覺醒了武魂,地下斗魂場正好缺一批奴隸,希望你在那邊能活下來吧!哈哈哈??!”
錢俊飛本還想找一下剛剛砸自己的東西,卻一無所獲。他并沒有往雙生武魂的方向去想,畢竟整個大陸也很少聽說過。他將迦爾納一手提起,朝著耶魯城趕去。
......
迦爾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牢籠。這里是哪?他環(huán)顧四周,光線黯淡的可憐,然而還是可以隱隱約約看見一條狹窄的過道旁邊密密麻麻的籠子。細細看去,冷冰冰的鐵籠里關(guān)著的是一群和他一樣的孩童,有大有小。然而這群孩子眼神空洞,似乎早已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迦爾納想站起身來,然而卻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一條水管大小的鐵鏈正拴在他的右腳上,另一端則連著地面。鐵鏈十分沉重,壓住的右腳根本無法抬起來。
肚子在“咕咕”叫,他感到十分饑餓,口干舌燥。巨大的鐵籠里只有地上鋪著的一層薄薄的茅草以及門前的一只破碗,其中有半碗水。
迦爾納捧起碗,咕咚咕咚一口飲盡??诳实母杏X慢慢緩解,身體上好像也多了一點力氣。他嘗試與隔壁籠子中的人聊天,但是并沒有人理他。大家都是一動不動,像是死刑犯在等待最終的審判。
不一會,迦爾納失望的坐回去。身體開始變冷,他不由雙手抱膝,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
陰暗的地牢里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四周空空蕩蕩,沒有一點聲音。然而意識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臟的跳動。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仍然沒有半點動靜,安靜得可怕。名為恐懼的情緒在迦爾納的心中緩緩滋生。
......
“桄榔”一聲,地牢的大們打開,遠遠的一束強光照射進來。
迦爾納緩緩睜開眼睛,眼圈發(fā)黑,顯示出主人的疲憊。在這暗無天日的環(huán)境中,心中的恐懼會被無限放大。他根本不敢睡覺,然而精神在長時間的緊張狀態(tài)下無比疲乏,不知不覺眼皮子耷拉下去,一咬舌尖強打起精神,不一會又會感到困倦,一直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
他曾試著與人交流,吵鬧,沒有人理他。就連每天進來送水的獄監(jiān)也只把他當空氣。久而久之,他放棄了。這種做法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只能消耗他體內(nèi)為數(shù)不多的水分和熱量?,F(xiàn)在的迦爾納除了偶爾伸伸手腳,防止身體發(fā)麻外,就只呆呆的蜷縮在地上。
先開始頭腦中還會想起前世的一些記憶,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穿越而來遇見的貝爺爺,想著回家。慢慢的那些幸福的回憶反而變成一種折磨,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什么都不去想了。與其說是半夢半醒,倒不如說是半死不活。
迦爾納還以為這是每日送水的人來了,睜開的雙眼又閉上。MD,這幫人每天只給一碗水喝,真夠摳門的。由于碗是破的,實際上只有半碗。隨即他又慶幸,每天還給一碗水,大概是不想讓我們餓死吧??磥碜约簩τ谒麄冞€是有點小用的嘛。
每隔幾天都有被抬出去的尸體,他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然而可笑的是,每次死人都是尚還存活者最高興的時刻,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可以加餐,而不必擔心餓死。
他在心里默默計數(shù),今天是第二十七次送水,也就是說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過去二十七天了。
但這次好像出現(xiàn)了變化。
“喂!里面的小家伙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準備迎接你們的主人!”一個穿著奢華的胖商人率先走下地牢的階梯。然后又好像想起什么,轉(zhuǎn)過身,一臉諂笑地對著后面說:“大人,您小心臺階?!?p> 一個挺拔的身軀走下臺階,那是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長著鷹鉤鼻,眼神犀利而又富有侵略性。嘴唇很薄,給人一種少言寡語、不易相處的刻板印象。
胖商人一邊在前邊帶路,一邊為男人介紹籠子里的小孩。這些全都是覺醒了武魂,擁有魂力的孩子,專門為了服務地下斗魂場被賣到這里。地下斗魂場,類似于地下黑拳。為了滿足一部分人士的特殊需要而確立。供貴族、富商、魂師等賭博,消遣。最普遍的玩法就是下注賭博,大勢力往往會培育自己的“牌面”并以此來賺錢。優(yōu)秀的奴隸會被洗腦,培育成家族死士般的存在。
迦爾納聽見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在他面前停下。他抬頭一看,身披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站在他面前,胖商人臉上堆著肥肉笑著介紹:“您可真是好眼光,這可我們最近最好的貨了。武魂,我看看,好像是一種變異的長槍。這模樣,雖然瘦了點,但皮膚白嫩的連貴族小姐都得羨慕。您如果喜歡還可以玩點特殊花樣......”
中年男子仔細審視著面前的瘦小男孩,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藍眼睛,白色頭發(fā),特征倒是很突出。長槍也算有點兒攻擊力,那就這個吧!”
“那大人,我一會直接給您送過去!”
“很好。”兩人的身影慢慢遠去。
不久,牢籠被打開,兩個獄卒拖著迦爾納出了牢房,將他扔在水中稍微洗掉全身的臭味,然后送進一架帶有牢籠的馬車。
全封閉的馬車沒有一點光亮,然而迦爾納早已經(jīng)習慣這樣的黑暗。他在靜靜等待著命運的審判,死亡早已成為可有可無的東西。接下來會是怎樣?如何擺脫當前的處境?他一概不知。但,總比待在鐵籠里默不知聲地死去要強一點吧。他如此想著,緩緩閉上眼睛。
馬蹄聲一路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