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野(三十五)刀掌情深
卻說丁雨蘭跟著眾黑衣一路跟至北方吉米村臨海郊畔,就見林間一座連山基地赫然在望,門前卻無人看守。
丁雨蘭見狀警覺心起,難道此地暗有埋伏?但依自己尾隨的距離和隱蔽氣息的功夫,不可能被對方發(fā)現(xiàn)才對。
就見前方眾黑衣身形皆是一頓,其中一人嘰哩咕嚕說了幾句,口氣緊張惶恐,顯出了意料之外的事,紛紛擺好架式,往後方向下的樓梯走去。
丁雨蘭看那基地連山臨海,想來設有隱蔽港口,原來這幫人想往海上逃,登時氣往上衝,哪能這麼便宜這幫擄人越貨的傢伙,起碼也得痛揍一頓,誰不好惹連老娘「鐵掌火鳳」的兒子都敢綁架!
當下腳施飛鳳步,疾步趕上,下一秒?yún)s聽前方響起一片慘叫哀號,丁雨蘭吃了一驚,方過轉(zhuǎn)角,崖下港埠才入眼簾,最後一名黑衣身影已倒了下去,同時也看見一身煞氣、背脊凸起的蒙面駝子。
殺人者正是劉國昶,深知眼下這幫東和黑幫在凡爾莎的延伸,甫入立樁,根基不穩(wěn),眼下沙奕天身死,藍沙海運大失金源,再無利用價值,股東等知情軟禁皆已得救,至此東和黑幫一敗塗地,此時應是想著趕緊撤退,及時止損。
藉常郁沖之手解救軟禁人質(zhì),引誘東和黑幫回到自以為安全的巢穴,趁此一鍋端了東和老巢。卻不料妻子竟會尋來此處,下意識伸手擋在面前,即便兩人皆是布罩遮臉,仍可能讓身分露餡。
不知是否劉國昶演得太好,生活了二十幾年的枕邊人一時間竟沒認出丈夫,眼前死屍遍布,腥血刺鼻,危機意識教她先下手為強,當下一掌迎面攻去。
眼見妻子甫出手便是最熟悉的殺招,數(shù)十年妻子的勤儉持家,兒女的一路成長閃過眼前,因為身分,為了幫徒,無法讓妻子過上好日子,也沒有成為兒女眼中的好父親,自責羞慚緊攫其心,劉國昶暗嘆無奈,無言回身。
噹的一聲,火掌打中背上的鐵鍋,隨即長庖刀上手,揮劃應敵,丁雨蘭一愣便見刀光耀眼,趕忙揮掌向上劃了半圓,自身前劃至身後,右腳退步之際,左掌又自揮上,此著守中有攻,化去刀兵上的優(yōu)勢。
就見眼前刀影重重,宛如流水般的刀勢似慢實快,連綿不絕的攻向周身筋脈要害,解人刀一式「順筋流」狀似柔如水,實則急似湍,如影隨形,緊纏鳳身。下手之狠,誰也不信他對付的正是他自己的妻子。
連連快刀使得丁雨蘭難以反擊,淪處被動,每每刀光皆貼身閃過,那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感覺,其驚險可想而知。
此時就聽港埠邊發(fā)出推進器的達達聲,原來是後來回返的東和幫徒,眼看同夥死盡,兩名不知身分的人相互劇鬥,事不宜遲,趕緊上船脫逃。
高手過招,一瞬分心失神皆可成為生死關(guān)鍵,夫妻兩人專注眼前刀式掌招,無暇他顧,壓根不知周遭發(fā)生何事。
數(shù)招過後,丁雨蘭冷汗直冒,只覺此人似對她的功夫瞭如指掌,就像玩弄獵物一般,戲而不殺,不讓鬚眉的傲骨使她氣血上湧,火鳳絕式上手,勁護玉臂,凝氣雙掌,錚錚錚錚數(shù)響,庖刀砍上肉掌竟發(fā)出金鐵交鳴之聲,一招「鳳翼蔽天」旋舞般盪開貼身襲來的刀浪,欺身一掌直逼胸口。
丁雨蘭忌憚對手功夫,一見破綻,沛然掌勁隨之而發(fā),其勁穿衣透甲,炙炎無匹,這掌下了十成十的功力,所中必然非死即傷。
卻見庖刀噹的一聲落地,那蒙面駝者直挺挺的站著,就像迎接妻子回家的丈夫一樣張開雙臂……
此著大出丁雨蘭意料之外,只覺此舉甚是熟悉,似是深藏心中二十年前的記憶,但此掌一往無回,再難收手,眼看便要掌斃原兇,卻絲毫沒有得手喜悅,反而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捏住心頭一般難受……
耳邊忽來熟悉的一聲:「這輩子還妳了……下輩子我還想再遇見妳……」
丁雨蘭豁然一驚,脫口叫道:「老公!」驚醒認清之際,火掌已然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