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什么?譬如他想娶縣丞的女兒。
鄭同隱隱猜出她想說什么,但他拒絕去想這個答案。
且,在救了她之前,他二人從前根本不相識,面都沒見過,話也沒說過。
那她為何會在夢里夢到他?
鄭同眼里再次出現(xiàn)深重的疑惑。
“我很懷疑一個出生即喪母,八歲又喪父的孩子,如何能知道一些科舉的事從而還夢到!九層累土,小時了了,你這些文縐縐的話,有出自《老子》,有出自《世說》的。你又是從何處聽來的?這會竟引用得如此便利!”
鄭同逼近徐雅,低頭緊盯著她眼睛,沉面肅容徐徐問她:“——你到底是誰?若不是模樣未變,我嚴(yán)重懷疑,你被人換了魂!”
可能是這位太高,對她太有壓迫感。
徐雅死活不愿承認,自己怕了對方如此質(zhì)問。
她忍不住心虛地退后兩步。
鄭同捕捉到她一絲慌亂,再次逼問:“你為何會夢到我?為何會變得和以前村人口中所說的完全不一樣?”
NND,要不是因欠了你,我何至于被換魂?還要一再編造我做夢的謊言!打死她,她都不能承認自己被換魂了!這事太匪夷所思,太難以想象!
只要她不承認,世上沒人能拿出證據(jù)證明的。徐雅很快整理好了思緒。
她鎮(zhèn)定下來,理直氣壯地反駁:“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村里人經(jīng)常議論你,所以我便夢到你了。這有什么好奇怪的?還有什么老子兒子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死過一回了,若還不變性子,那就是打算被人再欺負死!
我就是香草,并沒有變。只是不想再死,且死了一回也變通透了罷了!
你說的確實是我的身世,但你卻不知,我父親也曾是讀過書的。那九層高臺的話,他在世時就一直說,我又怎能不知?再說,關(guān)于科舉的事,我雖不十分了解,但村里人經(jīng)常議論你,我再傻也能聽明白的。
而且,你看看如今收養(yǎng)我的人,她是從宮里出來的。跟著她,你覺得,我的見識還會停留在以前嗎?關(guān)于舉業(yè)的事,我曾細問過我奶——”
關(guān)于科舉的事,徐雅仔細問過徐氏,她這話說的的確是實話。
而關(guān)于徐大力的那些話,她則暗道,有本事,讓鄭同下地府去問徐大力,問他有沒說過那些話!
反正徐大力確實讀過書,她不往他頭上按,她這還真不知如何勸鄭同了。
鄭同愣了下,恍惚間覺得,她說的也不是全然沒道理的。
“是嗎?真如你所說的這般嗎?”鄭同一問再問,就是不信。她說的太多,反而更加證明了她的心虛。他就是覺得她前后反差大,極為怪異。雖他實是說不出那怪異之處。
總之,他覺得,以后兩人最好還是不要再有交集了。
她太邪門!死過一回后,就變得像是什么都知道般。
這太令人匪夷所思!
且,她看透了他的世俗功利,可他卻偏偏不喜被人看透。
他討厭這孩子!
“給你!”在對方眼里露出厭惡時,徐雅硬是將點心塞給了對方。
然后她不等對方說什么,就怕被惡狗攆似地跑走了。
之前她為何硬要追上人家,和人家搭話呢?她腦子當(dāng)時肯定抽抽了!
說實話,她在他面前,一直感覺極度的不自在。
就像和不喜歡的相親對象吃飯一樣,明明非常不喜歡,卻還要因顧忌介紹人的面子等緣故,硬要湊在一起吃飯。
這使得那場面即尷尬無比,還索然無味,又乏善可陳!
系統(tǒng)這時冒了出來。
“哎!我怎么感覺你每走一步都是臭棋呢?就像當(dāng)時被徐氏收養(yǎng),你離人家鄭同越來越遠,想要攻略人家,那也沒地利之便啊!而現(xiàn)在,你又這么對人家說大實話,你覺得人家不要面子的嗎?那這樣的話,以后,你要人家怎么好被你攻略,從而接受你?”
當(dāng)時若不找徐氏收養(yǎng)她,鄭同所在的三灣子村,又有誰能收養(yǎng)她呢?顯然沒有!
她若有錢有房有人,自己能在這里生存,她又何需求爺爺告奶奶的求人收養(yǎng)呢?
再者,就算離得近,她便能近水樓臺嗎?
難道它不知,人鄭同在許多鄉(xiāng)紳眼里都是香餑餑嗎?
村里鎮(zhèn)上,向鄭同家里提親的有多少?
它知道不啊?它不知,她從鄉(xiāng)民說三道四的議論里也知道??!
系統(tǒng)難道以為,地球是圍著它轉(zhuǎn)的不成?它想怎樣就怎樣!
她還想呢!
且,她管鄭同怎么接受!反正她一直都是被硬趕鴨子上架,難受死了!
她認為,哪怕鄭同不去會試,起碼去鄉(xiāng)試考了后,改善家中情況,應(yīng)是可以的吧?
后世,誰不清楚重點、一二本及??茖W(xué)歷的各種起步不同,會嚴(yán)重影響到后頭的就業(yè)及人生規(guī)劃。就像這舉業(yè)考試。
可事權(quán)從急,迫在眉睫的問題需解決!哪怕考不好呢?但起碼能考中啊!
系統(tǒng)發(fā)布任務(wù)卻偏偏讓她阻止。
這是個既不科學(xué)又不合理,且十分讓人窩火的任務(wù)!
系統(tǒng)看她一直沉著面容不說話,便知她又在氣那個大任務(wù)了。
她一直都不怎么能接受那個攻略鄭同的大任務(wù)的。哎~
它卻不知,徐雅大小任務(wù)都很氣……
徐雅很快找去了雜貨鋪子,但雜貨鋪子的老板卻告訴她,徐氏去了對面的肉鋪了,讓她去那里找。
徐雅又追去了那里。
“奶,肉放我后背筐里吧?不沉的?!笨吹叫焓戏Q好了半斤肉,徐雅便忙轉(zhuǎn)身,讓她放到后背筐里。
天氣熱,家里還有豬油留存炒菜吃用,肉又不耐放,因此徐氏沒敢多稱肉。
“那你背不動要告訴奶!”徐雅如今的個子實在是令人擔(dān)憂,所以,徐氏不喜讓她背重物。
“好,奶,我知道的,我不逞強?!奔Z食氈布等重物,都是有人幫忙送的,她后背筐里沒重東西。
肉鋪案上還有豬內(nèi)臟剩下,徐雅不喜豬大腸,也不想費力氣去處理它。
徐氏同樣不喜。
但是豬肝補鐵,對婦女兒童都挺好的。因此,她這時便提議徐氏把豬肝買下來,但錢卻是她硬要付的。
一塊豬肝這時也不貴的,一斤肥豬肉十二文,肥瘦相間的十文,一斤豬肝才四文。她買下整個豬肝總共才花去不到十文。
豬肝腥氣大,普通人不知,也不舍得買貴重的花椒大料之物處理,而這時這些東西大都是藥店賣,沒人喜歡進藥店的。
所以,豬肝買的人雖有,卻未必喜歡吃。
富貴官宦人家又不喜吃豬肉,只因他們的觀念認為豬肉是賤物,不配他們吃。
而柴榮和諧的翅膀又把吃貨大家蘇軾給扇沒了,東坡肉還沒出現(xiàn)。
這些常識,是徐氏給她普及的,因為她做肉時問徐氏要調(diào)料,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