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過是去玲瓏坊打過一天零工而已啦
顧由己幾乎要掀桌而起。
燕晏知道,薛陽暉這是在故意激怒顧由己。
一旦顧由己真的對薛陽暉動手了,那么薛陽暉一定會緊咬著這點(diǎn)不放。
告?zhèn)€顧由己蓄意傷人什么的,最低顧由己也會因為要避嫌而無法再插手這個案子。
薛家上下兩代雖并未出什么大官,與京中各達(dá)官貴族之間的關(guān)系卻打點(diǎn)得極好。
幾乎是景國首富的薛家,一年近一半的收入都用在了送禮上,背后自然有許多有權(quán)有勢的人撐腰。
顧家的主要勢力都在北關(guān),饒是顧自衡十分寵愛自己這個弟弟,許多時候也無法及時做得面面俱到。
燕晏連忙摁住顧由己。
薛陽暉雖然張揚(yáng),卻不可能蠢到會當(dāng)著顧由己自爆,如果他身后的那名女子真的是他們在城外強(qiáng)擄過來的,這一行為,無疑是自己把人證送到了顧由己面前。
所以,這多半就是薛陽暉自己的人。
只等著顧由己為了救人對他動手,他好轉(zhuǎn)頭就拿出女子的賣身契,告顧由己一個誹謗和惡意行兇傷人。
這女子皮膚白皙細(xì)嫩,十指尖尖如削蔥根,一看便是細(xì)細(xì)養(yǎng)著的,而卷宗中,失蹤的女子皆是貧苦人家的少女,怎會養(yǎng)得這般嬌嫩。
加之女子被薛陽暉拉拽時,縱然驚慌,行動間卻糅合著一段刻意的嬌媚,眉眼間風(fēng)情流溢,十有八九,應(yīng)是秦樓楚館里的女子。
燕晏低聲對顧由己道:“顧大人,當(dāng)心不要中了他的圈套,這女子,看起來和那些失蹤少女不一樣……”
顧由己皺眉,這才從憤怒中恢復(fù)了些理智。
他本就氣血方剛,在大理寺待了兩年,性子才沉穩(wěn)些。
若放在兩年前,或許一開始查到這案子背后的主謀是薛陽暉,明明人證物證俱全,又因為各方壓力不得不放了薛陽暉時,他就會提刀直入薛府了。
顧由己搖了搖頭,燕晏懂他的眼神。
萬一這個少女真的是被擄來的呢?他只要能救一個,便不能放任不管。
燕晏也猶豫了。
小刺猬這時候從食物中抬了頭,對燕晏道:“這個女人身上的香粉味,和那天玲瓏坊里,最煩人的那幾個女人身上的味道一樣。”
燕晏驚訝,小聲對小刺猬說道:“你是屬狗的嗎?”
小刺猬抱著一顆小蘿卜憤憤不平:“我好歹是跟著萬物靈神大人混的,你以為我只會吃干飯嗎?”
燕晏:“對啊。”
小刺猬:“……”算了,跟這女人說話會減壽。
燕晏仔細(xì)想了想,那天在曲水樓,聽到她們討論過,小刺猬口中“最煩人的那三個女人”身上的香叫做天仙香,玄素說只有玲瓏坊二十幾位什么花神娘子才有資格用,那么,眼前的這名女子,應(yīng)該就是玲瓏坊的花神娘子了。
那天在玲瓏坊曲水樓里,并沒有見到過她,這么說來,應(yīng)該是別的小組合里邊兒的。
燕晏心里有了計策。
她手上用了用力,示意顧由己等等。
她帶著面紗,又隔著斗笠紗簾,看向薛陽暉身后的女子,輕笑道:“姐姐,原來是你呀,我是隔壁曲水樓的呀,也對,您是花神娘子,應(yīng)該記不住我這樣的小角色。”
說罷,她又看向薛陽暉,害羞地抬起袖子擋住臉?gòu)尚Γ骸吧洗窝觼砹岘嚪磺畼?,奴家心里暗自開心了好久,結(jié)果還沒等到有機(jī)會向公子您敬酒呢,雅會就被一奇怪的壞女人攪亂了……那之后奴家難過得病了好久,病好后日日盼著,卻在沒見您來了,原是去找了花神姐姐……”
說著說著,便幽幽嘆氣啞聲了去,姿態(tài)泫然欲泣。
薛陽暉顯然沒料到這樣打扮的女子竟然也是玲瓏坊的,顧由己也喜歡去這種地方了?
可若她不是,又怎么會對那天的事情知道的這么清楚呢?
“你是曲水樓的哪個姑娘?”計謀被拆穿,薛陽暉有點(diǎn)氣急敗壞,他冷笑了一聲,也不否認(rèn)了,伸手便要來揭掉燕晏的斗笠。他的小伎倆不攻自破了。
燕晏戰(zhàn)術(shù)后仰,完美避過。
正得意洋洋,卻重心不穩(wěn),從凳子上掉了下去,胡亂想要抓住什么的手還掃落了一片碗盤。
手摁在碎瓷片上,手心瞬間被劃拉出兩條深深的口子。
痛得燕晏淚眼嘩啦,她這具身體好像就不能徹底好起來,總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顧由己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
他連忙去扶燕晏,又一抬腿狠狠踢了一腳桌子,動作凌厲漂亮。桌子受力平移著向薛陽暉沖過去,薛陽暉雖會一點(diǎn)武功,卻也完全避閃不急,被桌子撞到腰,狠狠趔趄了一下。
疼痛齜牙咧嘴,表情猙獰,可周圍不少人圍觀,他捂著腰站也不是,蹲也不是。
“我沒事我沒事,不用扶我。”燕晏從地上站起來,還不忘嘲弄薛陽暉,“薛三公子,您這樣兒的人,可得保護(hù)好自己的腰呀,不然很容易全京城都會知道您雄風(fēng)不振了?!?p> 薛陽暉表情扭曲,面部肌肉直跳,張著嘴卻覺得說什么狠話都不能平息自己此刻的憤怒。
只能叫來在一旁候著的小廝,怒罵道:“都傻杵在那里做什么?瞎了嗎?還不快過來扶我下去?”
看著薛陽暉灰溜溜地走了,顧由己這才對著燕晏抱了抱拳:“今天真的多謝姑娘了?!?p> 燕晏大手一揮,十分大氣:“舉手之勞啦,我是女俠嘛?!?p> 顧由己笑了笑,看向燕晏的手:“我?guī)闳メt(yī)館吧?!?p> 血還在嘩啦啦的流,看著怪可怕的,疼也是真的疼,所以燕晏也不推辭,點(diǎn)了點(diǎn)頭,用下巴指了指小刺猬,對顧由己道:“幫我把這只刺猬打包帶走?!?p> 小刺猬:要不把我做成刺猬湯給您助助興?
挑了個離會瓊芳最近的醫(yī)館。
大夫給燕晏上藥時,燕晏疼得兩眼發(fā)昏,不停地大口倒吸冷氣。
顧由己垂手站在一邊,略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還好很快就包扎好了,大夫說傷口不算太大,這幾日別沾水,及時換藥,很快就能好了。
顧由己連忙雙手捧過藥,認(rèn)真記下了醫(yī)囑。
回去的路上,他也乖乖地跟在燕晏身后,還執(zhí)意要送燕晏回家。
燕晏當(dāng)然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住在云府,在離云府還有兩條街的時候好說歹說讓顧由己自己回去了。
臨分別時,顧由己終于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呂俠你怎么對玲瓏坊的事情那么清楚???”
燕晏微微一笑:“哎呀,不過是前些日子機(jī)緣巧合下,去玲瓏坊打了一天零工啦?!?p> 顧由己:“……”在青樓打零工?他還能說什么,只能說你還有什么驚喜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