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豆腐的小販發(fā)現(xiàn)吳屆的面色不對,問道:“怎么了?”
吳屆不想多說,搖頭道:“沒事。”
收攤以后,吳屆再次來到了茶樓。
雖然昨天才死了人,但茶樓今天依舊熱鬧,人們嗑著瓜子聽著戲,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
唯有茶樓老板,失魂落魄地在一張板凳上坐著,眼神空洞,一動不動,如一尊木雕,周圍三米內(nèi)都沒有人靠近。
吳屆在某個位子坐下,點了盤瓜子茶水。
他聽到旁邊桌子的幾個人在聊天。
“你們聽說了死刑盒的事嗎?”
“聽說了,是邪靈作祟吧?!?p> “我不信,估計又是哪個街口大媽編出來危言聳聽的瞎話……”
“那我問你,假設(shè)現(xiàn)在有個人,要送你個萬華盒,讓你打開,你干嗎?”
“神經(jīng)病,我直接踹死他!”
“……”
幾天后,吳屆提著個空袋子,來到了城西批發(fā)市集。
一家玩具店里,擺放著各式精巧的玩具,吳屆邊逛邊挑,來到了一個角落里,發(fā)現(xiàn)堆積著如小山般的萬華盒。
吳屆奇怪地問老板:“老板,怎么這么多萬華盒扔在這?”
老板嘆了口氣說:“這都是一個禮拜前做的,都怪那個死刑盒的傳說,現(xiàn)在誰還敢買萬華盒呀,你買嗎?”
“我不買哈哈額……”
在老板不善的眼光中,吳屆背上他的新玩具,離開了這里。
吳屆家門口,站著一個鮮衣怒冠,身姿挺拔,斜挎鋼刀,絡(luò)腮胡極為規(guī)整,一絲不茍的壯年男人。
吳屆來到他面前,問道:“差爺,您有事嗎?”
那名捕快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是覓城巡捕房的捕頭鄭洪,你住在這?”
“對。”
“那你是白清子道長?”
“不,我是……他徒弟,家?guī)熞呀?jīng)去世了。”
“那你也會驅(qū)邪咯?”
吳屆一愣,立即否認(rèn)道:“不會。”
“你師傅是驅(qū)邪道士,你既然是他徒弟,怎么不會驅(qū)邪?”
“這……怪只怪我學(xué)藝不精?!?p> “最近關(guān)于死刑盒的傳說你聽過沒有?”
吳屆一愣,居然是為了這事來找白清子,自己絕不能蹚這趟渾水。
他立即說道:“有聽說,太嚇人了,我是個賣玩具的,搞得現(xiàn)在買萬華盒的人都沒了,我生意也受到了影響?!?p> 吳屆說著,還打開了裝玩具的袋子給捕快看,證明自己就是個賣玩具的。
鄭捕頭看了一眼袋子,露出失望的神情
“嘖,白等了,浪費老子時間……你要是看到拿死刑盒的人,向官府報告知道嗎?”
“是差爺,一定?!?p> 吳屆陪笑著,目送鄭捕頭離開。
死刑河的傳說還在流傳,每日在茶館都能聽到人們談?wù)摗?p> “好像又發(fā)現(xiàn)幾個人,因為死刑盒死啦?!?p> “官府出了告示,誰見到拿盒子的人立馬通報,賞二十兩銀子呢?!?p> “告示有什么用,覓城這么大,住著好幾十萬人,大部分都不識字……就算識字的,哪能那么巧見著死刑盒呢……”
某天下午,吳屆照舊在擺攤兒,突然感覺怎么這么安靜,無聊。
然后才意識到,是旁邊那賣豆腐的小販,一整天都沒跟自己說話,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可是個話嘮,當(dāng)初吳屆來擺攤的第一天,他就跟吳屆混熟啦,從街頭巷聞到帝皇八卦,無所不侃無所不聊,特別是那些街頭傳說,他全都知道,全都愛聊幾句。
那時吳屆第一次擺攤,還有些緊張,多虧了他才很快適應(yīng)這種生活。
吳屆碰了碰他肩膀,問道:“兄弟,怎么了?一天沒說話呀?”
賣豆腐的小販抬起頭,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和慘白的臉來。
吳屆一驚,問道:“怎么了?病了嗎?”
賣豆腐的小販神經(jīng)質(zhì)般的鼓著眼睛,然后慢慢把手伸進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黑色古樸的萬華盒,繁復(fù)的花紋里還嵌著一些泥土。
“嘶~”
吳屆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是那、那個?”
賣豆腐的小販沒有回答,而是雙手握住盒子,轉(zhuǎn)了一圈,然后打開。
盒子里出現(xiàn)的是一副精美的圖案:一個栩栩如生的小人,頭朝下,扎在水里。
下面還有兩個配字:淹死。
“我的天!”
吳屆難以置信地看著賣豆腐的小販。
賣豆腐的小販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小聲點別讓別人聽見?!?p> 吳屆朝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為什么?你應(yīng)該報官呀。”
“報官有什么用?”
“捕快可以保護你呀。”
“邪靈作祟,捕快能有什么用,而且,他們還會看著我,不讓我做其他事?”
“你想做什么事?”
“我要趁死之前……把它送給別人?!?p> 吳屆一驚。
“覓城那么大,肯定還有人沒聽過死刑盒的事?!?p> 他猛地看了吳屆一眼,說:“我把你當(dāng)兄弟,所以才告訴你……你別出賣我?!?p> 吳屆點頭。
“明天見?!?p> 賣豆腐的小販?zhǔn)掌饠傋幼吡恕?p> 吳屆看著他的背影,想起那個穿白裙的女孩。
第二天,吳屆照舊擺攤,可賣豆腐的小販沒有出現(xiàn)。
第三天,他還是沒出現(xiàn),吳屆的旁邊空蕩蕩的。
第四天清晨,吳屆走在路上,突然看到前面河邊圍了一大堆人。
他立刻跑了過去,擠進人群。
只見一具纏著水草,渾身發(fā)青的尸體從河里被打撈了上來。
吳屆仔細(xì)看他的臉,不是賣豆腐的小販?zhǔn)钦l?
旁邊的人議論道:“是死刑盒干的嗎?”
“誰知道,看樣子,死了不止一天了……”
抬著尸體的捕快暴躁地喊道:“讓開讓開!”
當(dāng)賣豆腐的小販?zhǔn)w經(jīng)過吳屆面前時,吳屆偏過了頭,不忍看他。
傍晚,吳屆愁眉苦臉地收攤回家。
他的家門外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那天找過他一次的那個鄭捕頭,另一個……居然是王老爺?shù)募叶 ?p> 那個家丁看到吳屆,高興地喊道:“白清子道長!”
吳屆驚訝地問他:“你不是帶著你母親回鄉(xiāng)下了嗎?”
“唉,鄉(xiāng)下的地都荒啦,啥也種不了,根本活不下去,只能再回城里來找活計?!?p> 鄭捕頭疑惑地問家丁:“他就是白清子?”
“對呀,他可厲害啦,之前我主人家的兇靈就是他給搞定啦?!?p> 鄭捕頭怒問吳屆:“那你為什么上次裝不懂驅(qū)邪?”
吳屆趕緊說道:“我是不懂呀差爺,我就是個賣玩具的小販兒!”
“道長,你不要謙虛,上次王老爺家的兇靈害死那么多人,都被你消滅了,你可是有大本事的修真者呀。”
草!你閉嘴行不行!
吳屆怒瞪著家丁,家丁立刻委屈地閉了嘴,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鄭捕頭一把揪住了吳屆的衣領(lǐng),說道:“既然你會驅(qū)邪,就請跟我走,死刑盒子的事,要你幫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