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還算清涼,高怡菲在工地的宿舍房里久久沒有睡去,這里的氣味雖說沒有白天大,但也有那么一點難聞。
一翻身,木板床就吱呀吱呀的作響,高怡菲起身想出去走走,可工地大晚上的,沒有燈。
推開門,高怡菲找了個工地涼棚,她坐在里面的木椅上,從包里拿出一盒煙。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銀行把錢打過去?!币魂嚶曇魝鱽?。
高怡菲向那看去,隱隱約約看到那里蹲著一個人,好像在打著電話。
高怡菲走了過去,借著月光,她看見躲在地上的,是一名民工,年紀約在三十多歲。
“這么晚了,你們快睡吧,醫(yī)生說啥咱就聽著,俺盡量跟老板要點錢,明天給你打過去?!蹦敲窆ふf完,就掛斷了電話。
“這么晚了,還沒睡呢?”高怡菲坐在民工的身邊,問他。
“哎呦!嚇我一跳!”那民工驚訝的說了一聲。
“不好意思?!备哜菩χf。
“沒有?!泵窆せ卮鸬?。
“我剛才聽你打電話,是家里有事?”高怡菲問道。
“嗯嗯,俺媽生病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住院,俺媳婦每天照顧著俺媽,俺媳婦跟俺說醫(yī)生又催醫(yī)藥費了?!边@民工嘆息著:“真快愁死了,醫(yī)生也不說啥時候能治好?!?p> “來,抽根煙。”高怡菲遞給他一支煙:“不容易啊?!?p> 那民工沒有說話,但高怡菲能感覺到,他好像掉淚了。
高怡菲覺得也別打擾人家了,就默默的走開了,看著那民工的背影,她回到宿舍睡去。
在工地的這一個月,高怡菲深切的感受到了底層人員的艱辛和苦楚。
“姑娘,送菜的來了,你去大門那拿菜去,騎上三輪車。”做飯阿姨跟高怡菲說道。
“好的?!备哜拼饝?,騎著門口沾滿土的三輪車就向大門駛去。
“來,你告訴我,你這是怎么弄的?”一個年輕的人正訓斥一位民工,那年輕人帶著白色的帽子,像是個經理,而那民工正彎著腰,手里拿著干活的器具。
高怡菲停下車子,向那看去,那經理居然當著周圍的面踹向那年邁的老民工,嘴里還不停的罵著什么。
周圍的民工都靜靜的看著,沒有人上前阻止,高怡菲看的很氣,可她也只能呆呆的看著。
直至又來了兩位經理級的人,把那打罵民工的經理攔?。骸澳愀嬢^什么?”
“你看看他是怎么干的活!”那經理喊到:“這么大年紀誰招來的!”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問問他?!蹦强瓷先ド晕⒚嫔频慕浝碚f著。
高怡菲騎上車回去,她看到剛才的那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難道底層的人注定要被人看不起嗎?
下午,高怡菲看著幾位著裝特別的人來到工地,她看了半天,那幾位人不像干建筑的,也不像領導。
“姐,他們是做什么的?”高怡菲問道。
“他們啊,我聽別人說,什么檢測什么的,我也不懂,反正領導們都挺聽他們的?!弊鲲埌⒁陶f著。
高怡菲站在那里看著,忽然,上午打罵民工的那經理居然點頭哈腰的跟那幾位握手,還給他們一人一盒好煙。
高怡菲不解的張著嘴:“這人怎么這么明顯?”
“嗨,都這樣,你求人辦事不都跟孫子一樣嗎?”做飯阿姨收拾著菜,說著:“好了,姑娘,你去把這些菜洗洗吧。”
過了近一個月,高怡菲離開了這座城市,她到了下一個城市尋找風景。
走在繁華的街道,這里真是繁華至極,各種彩色霓虹燈照亮這座城市的黑暗。
高怡菲看著身邊來往的路人和各式各樣的門店,酒店,餐廳,奶茶店,還有大型購物超市等等。
走進一家奶茶店:“額……”高怡菲看著屏幕上的奶茶單。
“請問喝點什么?”前臺人員看著高怡菲。
“來一杯檸檬紅茶。”高怡菲說著,指著屏幕。
“好的,稍等?!?p> 高怡菲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的景象,有的正匆忙走著,像剛下班回家,有的則是帶著孩子,抱著孩子,給他買了一個氣球。
還有幾個孩子踢著球,另一個孩子拿著玩具槍,一些情侶依偎著,不禁讓高怡菲思索了起來。
“你好,你的奶茶好了?!弊瞿滩璧男「绺邕f給高怡菲。
“謝謝?!备哜平舆^奶茶,喝了一口,感覺也沒有多么甜。
高怡菲看了看時間,抓緊找個酒店住下,要不再晚一點就住不下了。
“你好,還有房間嗎?”高怡菲隨便挑選了一家酒店,問吧臺接待。
“有的,一個人嗎?”吧臺說著。
“嗯嗯?!备哜泣c點頭。
“身份證,在這里交錢。”吧臺跟高怡菲說著。
正等著,就看見兩個人和一條狗走了進來,是兩位小伙子,其中一名帶著墨鏡,剛開始的時候,高怡菲還想著,這大晚上的戴墨鏡干嘛?
“辦好了,您的房卡請拿好?!卑膳_把房卡遞給高怡菲。
高怡菲轉身坐在大廳的沙發(fā)上,看著這兩個特殊的人。
“你好,本酒店不讓帶寵物進來?!卑膳_說著。
那小伙子扶著那戴著墨鏡的人說著:“你好,我們這是導盲犬,我朋友他失明了,這么晚了,他也沒辦法回家,你看,通融一下唄。”
“我們酒店真不讓帶寵物。”吧臺不厭煩的說著。
那小伙子顯得有點著急了:“找了這么多家都不讓,誰規(guī)定導盲犬不能進公共場所?”
戴墨鏡的人攥住那小伙子的胳膊:“算了兄弟,實在不行咱睡車里?!?p> 高怡菲看的有點心酸,是啊,他是個盲人,導盲犬就是他的眼睛,為什么就不能寬容一下?
高怡菲便也沒再理會,拿著房卡上了摟。
進了屋子,高怡菲看著這溫馨的房間,高調而又單一的墻紙,棕色木質地板和昏黃的臺燈。
她走向窗前,看著這不夜城。
“我會代替你好好活下去的?!?p> 高怡菲洗了個澡,準備睡去,可睡不著,不是因為她又想起了什么。
而是隔壁房間傳來不可描述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