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想事成?
走到馬路上的風見悠,抬手攔了個出租車。
“您好,先生,去哪里?”
出乎他的意料,司機是個中年女性。
夜晚的東京都,一個女性沒有在家準備料理,出來跑出租營生,可以說是相當不易了。
“表參道。”
女子的從后視鏡瞟了他一眼。
雖然頭腦暈乎乎的,但風見悠還是清晰的從鏡子上看到,女司機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羨慕。
羨慕他的年輕?羨慕他的家境殷實?
風見悠將頭靠在座位的枕頭上,閉上眼揉著太陽穴,舒緩精神。
隨心所欲的生活?他閉著眼,自嘲的笑了笑。
自我約束是一種優(yōu)雅與素養(yǎng),隨心所欲反而有點難看。
正如同做菜時,鹽放多了會咸,糖放多了會苦。再好的東西一旦走向極端,都會在原本的道路上迷失。
他一直記得,美利堅的那句開國宣言。
Freedom is not free,自由是有代價的。
就像是他的陰陽師生涯,天道有償,有得必有失,因果循環(huán)。
在自我約束與隨心所欲的路上,中庸之道著實是一門藝術(shù)。
而現(xiàn)在,閻魔森想讓他在人生的道路上偏一偏。
“呵?!?p> 風見悠傾了傾身體,將頭靠在窗戶上,睜開眼,欣賞著川流不息的道路。
“不知不覺,走到了這里。
回頭看看,
這條細細長長的路,
通向那遠方的故鄉(xiāng)?!?p> 他哼起了歌。
女司機靜靜聽著,一路無話。
她的架勢技術(shù)很好,即使在紅綠燈遍地的市中心,風見悠也幾乎沒有頓挫感。
“先生,到了。”
“多少錢?”
女司機看了看表,報出了一個數(shù)字:“一萬三千円?!?p> 風見悠打開書包,從錢夾里翻找著鈔票。
“先生?!?p> “怎么了?”他隨口問道。
“‘川流不息’,很好聽。”女司機頓了一下,“人生也是如此,希望你如美空云雀一般,勇往直前?!?p> 風見悠抬起頭,女司機明亮的雙眼里,既有對生活的疲憊,也有對他的鼓勵。
“謝謝,不用找了?!?p> 甩出兩張福澤諭吉,風見悠關(guān)上車門。
拿出手機,他給東鄉(xiāng)鏡音發(fā)了一條Line。
去遠方:到家了嗎?
甜點少女:已經(jīng)到家啦,謝謝師傅的關(guān)心o((>ω<))o~
甜點少女:森姐讓我在沙發(fā)上閉著眼休息了一下,醒來就在家門口了,真是神奇?。ㄘ堌垞项^)
去遠方:明天周六,好好休息,解下酒。
關(guān)上手機,風見悠走到門口,推開家的大門。
當初,閻魔森定下的規(guī)矩,確實讓他從穿越后那有點崩潰狀態(tài)緩了過來。
多年過去,或許與世間的割裂感,也和他自己內(nèi)心的抗拒有些原因。
畢竟,世界上離譜的事接二連三的發(fā)生,總歸是要用發(fā)展的眼光來看問題的。
想到閻魔森這個人,他嘆了口氣。
“我回來了?!?p> 晴天娃娃“資本家”跑過來,打開大門,歡迎他回家。
“喵?!薄斑鲉琛!?p> 兩聲貓叫響起,巧克力和香草的眼鏡在黑暗中發(fā)出光亮。
“以后你們住在彼岸花算了?!?p> 風見悠走過去,怒搓貓頭。
打開燈,看著雖然整潔寬敞,卻有些荒涼的屋子,他脫下青川的西裝,沖了個澡,換了一身舒適的家居服。
窩在沙發(fā)上,風見悠給自己倒一杯清酒,翻開書。
沒有閻魔森的催促,他可以控制好自己的速度,充分享受大米香氣的同時,不至于醉過去。
一杯又一杯,小小的清酒瓶很快就見底。
風見悠看了看偌大的客廳,陪伴他的只有兩只貓,和一個在玄關(guān)前,隨風搖擺的晴天娃娃。
他拍了拍右手邊,窩在沙發(fā)上的貓:“香草,去給我倒杯酒?!?p> “哈!”白貓亮了亮牙齒。
請求失敗,沒有辦法的貓奴只好滿臉不樂意的,去酒窖的冷凍區(qū)拿了一瓶。
“說起來,能作為下酒小菜的夜宵也沒有呢?!?p> 風見悠設(shè)立了一個小目標,要招募到一個穿著女仆裝,能做出好吃料理的可愛女仆。
隨心所欲的生活,就從招募女仆開始吧。
也不知道,這種人性的原罪,是名為貪婪,還是色欲?
結(jié)果,回到客廳,他又癱在沙發(fā)上,愉快的抱著貓看著書,動都不想動。
思想的巨人,行動的矮子,風見悠這樣稱呼自己。
機遇這種東西,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就算你沒有努力,也得去試一試。
比起窩在家里,去秋葉原逛一逛,甚至是打開手機,找找家政婦網(wǎng)站,都比在家里強。
于是,風見悠拜托了明天的自己。
辛苦工作了一周,周五總是需要休息一下,充充電,回回血。
周六再出去走走吧。
左手端起酒杯,用手肘固定,右手翻了一頁。
第一句話就是:“一切美好的,總能不期而遇?!?p> 風見悠笑了一下,抬頭看了看鐘。
不期而遇?總不會有女仆,在周五將近十一點的夜晚,自己送上門來吧?
思緒剛落,玄關(guān)處傳來一聲輕響。
“叮咚~”
兩只貓咪豎起耳朵,像是戰(zhàn)爭時期,遇到了敵人的士兵。
風見悠思來想去,東京知道他的住處,且愿意上門的,只有閻魔森一人。
不過,以這個女人的性格,更大可能直接出現(xiàn)在他的廚房,拿出酒,美美的喝了起來。
其他的怪異躲都來不及,也不會找上門。
至于東京都那些尋求委托的客人,應(yīng)該通過名片上的電話來聯(lián)系,而不是一句話不說,失禮的來堵門。
想想一些,一個陌生人站在門前,上來就是一句“請幫幫我”,那得有多膈應(yīng)。
帶著這樣的想法,風見悠按響了門鈴電話:“哪位?”
“您好,風見先生。我是近衛(wèi)家的女仆,玉藻遙?!惫Ь吹穆曇繇懫?。
玉藻家的那位狐貍女仆?
心想事成?
開啟門口顯示屏,他看到了一位穿著青川高中制服,金發(fā)單馬尾,穿著白色短襪的女高中生在門口鞠躬。
“有什么事嗎?”
“風見先生,談?wù)撌虑闀r,將一位女性拒之門外,是不是不太好?”
玉藻遙直起身子,臉上面無表情。
風見悠挑了挑眉,感覺這只狐貍與平時的表現(xiàn)有點不同。
作為大家族出身,且見識過他真面目的人,卻用這樣一種足以挑起人怒火的語氣,實在是有點微妙。
是對我上次逾越行為的不滿?還是另有原因?
“一個女子高中生,半夜出現(xiàn)在家門口,令人很難不會多想。萬一明天警察就來敲門,請我去吃豬扒飯了呢?”
玉藻遙沉默了片刻,精致的小臉上升起一抹憎恨。
“應(yīng)近衛(wèi)家住而來?!彼従忛_口,“可以讓我先進去嗎?”
風見悠心里明悟。
多半又是近衛(wèi)健一想招攬他,搞出的什么幺蛾子了。
“站那別動,我出來接你?!?p> 語氣平淡,卻有著不可違背的威嚴,風見悠掛掉電話,準備穿衣服出門。
......
玉藻遙聽到命令,柔媚而又純真的小臉上凈是陰郁。
近衛(wèi)健一命令她,成為風見悠的女仆,幫助近衛(wèi)家獲取更大的利益。
以一個女人的身份。
“活了這么久,怎么還沒進棺材...”玉藻遙心里詛咒。
站在門口,按響門鈴的那一刻,腦海中就已經(jīng)幻想到了今晚的悲慘命運。
見識過上流社會的黑暗,落在一個東京頂端的人物,還是一位對她有“興趣”的男人,會發(fā)生什么,已經(jīng)可想而知。
這種時候,只能動一些小心思,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討人厭的女仆。
大人物往往不喜歡逆反的下人。
深吸一口氣,玉藻遙推開鐵門,走進了庭院。
“箱庭?拘禁人的箱中世界?”她看到了那塊身份木牌。
雙腳邁入院子,身后的鐵門咔嚓一聲合攏,天色瞬間暗了下來。
今天有如此厚重的云嗎?
玉藻遙抬起頭,天空昏暗,不見月光。
“風見先生?”少女高聲喊了一句,很快就吞沒在庭院的植物中。
從外面看,這些植物有這么大嗎?
玉藻遙心里升起一絲詭異的感覺,想要逃離。
但近衛(wèi)健一那蒼老如樹皮的臉,卻在心中浮現(xiàn)。
咬了咬牙,她邁開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走到底,竹林灌木間出現(xiàn)了一個左拐的岔路。
轉(zhuǎn)彎后,道路蜿蜒,沿著前方逐漸縮小。而且身旁的竹葉和樹枝閃爍著光芒,鋒銳的像是能刮破皮膚。
按照近衛(wèi)獲得的資料,這個別墅雖然大,但多走幾部,也應(yīng)該到頭了。
難道這條路是沿著圍墻旋轉(zhuǎn)的嗎?還要再繞一圈?
少女雙腿微微顫抖,感受到了恐慌。
沿著竹林一直走,道路越來越窄,前進愈發(fā)困難。
校服已經(jīng)有了磨損,膝蓋下的白色短襪也被割開。
但與玉藻遙的心理壓力一對比,這些都是小事。
靜謐的竹林,就像一座牢籠一般,將她困在此地,動彈不得。
攥緊雙手,少女猛地回頭,向來時方向飛奔。
可是,到轉(zhuǎn)角處時,玉藻遙發(fā)現(xiàn)了一個恐怖的現(xiàn)象。
按照前進方向,原本從鐵門進來后,她就一直在左轉(zhuǎn),以螺旋的方式前進。
因此,往回走到拐角時,應(yīng)該向右轉(zhuǎn)。
可是眼前出現(xiàn)的,又是一個左轉(zhuǎn)彎。
“莫比烏斯環(huán)嗎?”
玉藻遙望著灰暗的天空,雙腿一松,膝蓋前傾,絕望的坐在地上。
而且,四周太安靜了。東京都的夜晚,即使是幾時樓高的六本目,也能聽到車的喇叭聲和油門聲。
“騙子?!被叵肫甬敃r風見悠說的,世界上沒有靈異,玉藻遙輕聲說道。
她已經(jīng)真正的踏入了,無限循環(huán)的匣中世界。
拿出手機,玉藻遙懷著最后一絲希望,顫抖的點亮屏幕,試圖打電話求救。
然而空空的信號欄,澆滅了她內(nèi)心中的火焰。
手機手機,玉藻遙環(huán)顧竹林,做出了最后的選擇。
陰陽師,風水先生...中華文化里,有一個詞叫做向死而生,沒錯吧?
少女望向泛起寒光的竹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白嫩的雙手。
抬起手,護住小臉。
玉藻遙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鼓勁,右腳腳尖用力,擺出一個賽跑的姿勢。
“你在做什么?”
正當她準備起跑時,身后突然傳來聲音。
正準備全力沖刺的一口氣泄了出來,玉藻遙咳嗽一聲,立刻恢復(fù)成了女仆的優(yōu)雅姿態(tài)。
轉(zhuǎn)過頭,風見悠穿著米色的襯衫和黑色休閑褲,雙手插兜,一臉平淡的看著她。
“我不是說,叫你在門口等嗎?”
“對...對不起。”玉藻遙鞠躬,“讓風見先生來接我,實在是太失禮了?!?p> “弄巧成拙。結(jié)果你在院子里迷路,給我添了更多的麻煩?!?p> 語氣平和,沒有一絲嘲諷之意,然而玉藻遙卻感覺自己羞恥的快要爆炸了。
身為近衛(wèi)家的女仆,卻被自己的小心思支配了頭腦,做出了如此愚蠢的行為。
不僅丟了近衛(wèi)家的臉,更讓蓬萊大小姐蒙羞。
“跟我來吧?!笨粗淮蛩阕龀龌貞?yīng),臉帶羞愧裝鴕鳥的玉藻遙,風見悠只好轉(zhuǎn)身。
今天遇到的女孩子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東鄉(xiāng)鏡音被閻魔森攛掇還能解釋,這個印象良好的玉藻遙又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p> 少女打起精神,跟上了風見悠的步伐。
走了幾步,眼前的景象逐漸開闊。
這里原來有岔路嗎?
為什么這里要后退?
玉藻遙看著走到門口的風見悠,突然向后退去。
“風見先生,為什么...”
“沒事,小把戲罷了?!憋L見悠帶她后退,突然向右轉(zhuǎn)。
光線一下亮了不少,車水馬龍的聲音也重新出現(xiàn)了。
玉藻遙看向天空,月光灑在門口的玄關(guān)上。
她不知道,有什么小把戲,能屏蔽住天空的光線,消融了樹林間的聲音。
層層疊嶂的竹林散開,通過一段頗有意境的小路,展現(xiàn)在少女眼前的,便是裝修別致的宅邸。
不像是華麗的歐式,也沒有傳統(tǒng)的日式風格,而是在邊角上有飛檐盤旋,有點像是...中華的和風屋?
靠近大宅,玉藻遙突然看見窗戶上鎖緊的鐵絲網(wǎng),和緊鎖的玄關(guān)。
整個住宅就像是一座牢籠,死死地將人用鐵鏈束縛住,綁在中央。
尤其是,屋檐下還有一個詭異的晴天娃娃,面對著她,一蕩一蕩。
“怎么了,不進來嗎?”
風見悠側(cè)身打開門,一臉淡然。
玉藻遙臉色近乎凝固,呆立在走道上。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1-07-31/9981f951ba1e909cf01c47bf66e4fbbdLUoxdq3h53N89RA.jpg)
遠方踏歌行
感謝想忍的推薦票,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