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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貓梧桐

第三章 禽鳥

白貓梧桐 帷余 1159 2021-07-15 13:40:27

  朝陽極其痛恨宿命感這種東西,但在大多數(shù)困難面前,她總會下意識將自己遇見的這些歸咎于宿命,也許是因?yàn)樗X得,如果一開始就已經(jīng)注定好了,那也不怪她會淪陷,既然有神之一手操控,她自然不能抵擋。

  朝陽的包里還帶著那本書——《鼠疫》,她很沒出息地去圖書館借了一本中譯版的《鼠疫》,想要知道這本書說了什么,借來后連續(xù)讀了兩遍。如果不是在網(wǎng)上搜了一下《La Peste》,她絕對分不清這是法語還是西班牙語。

  女生喊了一聲,“許老師?!?p>  那個坐在電腦前的人在隔壁被玻璃擋住的辦公室中微微側(cè)頭,眸子漆黑,讓朝陽忍不住聯(lián)想是隱在雨林中的一處暗地,潮濕,幽暗,卻充滿神秘和故事。

  “怎么了?”

  女生在朝陽耳邊說,“你直走,去那邊的小房間,有人在那里幫你拍。”

  “好的?!背柕难劬θ耘f沒有從那個叫許老師的男人身上挪開。

  女生走近了說,“許老師,我想明天請假?!?p>  他穿著白大褂和這些人都不一樣,朝陽不知道那里不一樣,但就是覺得,他穿著仿佛就該是這樣,應(yīng)該是個清冷,不茍言笑的醫(yī)生。

  朝陽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在考慮要不要將那本書還給他。

  她不是第一次見他,但她想,這個人很大概率是不記得她了。

  時間倒回一個月前。

  朝陽還在H市的北城區(qū)周末做兼職,這里的生意尤其是周五到周末晚上最好,她就在北城區(qū)的這條1920街上的酒吧兼職,給一個喜歡調(diào)戲她的調(diào)酒師打下手。

  時薪很可觀。

  來來往往很多人,年輕人、中年人、分不出年齡的人,男人、女人,分不清男女的人。

  音樂聲徹耳,心臟都被音樂抖得一振,有那么幾個瞬間,朝陽覺得這里是地獄。

  但她想,地獄應(yīng)該都是死人,估計(jì)很安靜,這里肯定不是。

  他在幾個人中間坐著,朝陽一抬頭就看見了二樓那桌,他和他的朋友們。

  其中一個男人下來讓她調(diào)了一杯亞歷山大,朝陽抬眼看了看他。

  這種酒一般都是女孩子點(diǎn)的,辛辣中帶著甜味,因?yàn)槔锩嬗锌Х壤诰七€有淡奶油,男的倒是很少點(diǎn)。

  不過她也沒有多問,客人要什么,她照著做就是。

  樓上那幾個男人,就屬于分不清年齡的人,像是年輕人,但又有幾分男人的成熟。朝陽覺得尤其是中間那個男人,莫名和自己的一位老師氣質(zhì)相仿。

  她仔細(xì)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手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本書。

  似乎是很敏銳的觀察力,他發(fā)覺有人在看著他,于是低頭尋過去,巧合地和朝陽對視一眼。

  朝陽本想扭開頭,但那雙眼睛,實(shí)在是如皎皎空中月,在酒吧各色詭異的燈光下,眸中染了生機(jī),朝陽不知怎么回事,一下聯(lián)想到了禽鳥交配時在水波和陽光下反射各色光芒的羽毛,奇異的顏色,詭詫的壓迫。

  她深呼吸一口氣,假裝什么都沒有看見,將那探查而玩味的注視特意忽視掉。

  朝陽收拾二樓的殘桌,發(fā)現(xiàn)了他的那本書。

  《La Peste》,中譯版的書封面上寫了這么一句話,朝陽還能背誦出來。

  習(xí)慣于絕望的處境比絕望本身還要糟糕,這才是真正的不幸。

  只這么一句,朝陽反復(fù)默念了幾十次,像是將她這短短二十年來的處境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幾乎要拍案道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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