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臉
郊外,夕陽。
這樣的景色下面站著一男一女,沒有過往的車輛,也沒路過的行人。
四周十分安靜,除了偶爾吹起的微風,以及從遠處依稀傳來的警笛聲。
鐘樂警惕地看著眼前正在無聲瘋笑的少女,從剛才開始,她身上就出現(xiàn)異變。
她的整張臉開始蠕動、拉扯,仿佛要從頭上掉下來,可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鐘樂察覺到左玲瘋笑時偶爾會變成哭喪的表情,但又很快被笑容所代替,嘴里念叨著什么,無法聽清。
“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要找羅琦?”鐘樂死死盯著她,依仍詢問著。
“因為……因為琦哥他……他會幫……不要……爸爸他……”左玲似乎想起什么,一邊用雙手扯著自己的臉,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鐘樂仔細地聽著每一個字,不漏下任何信息。
可那張臉突然扭曲起來,劇烈的疼痛刺激著她,令她倒在地上。
“因為他是下一個……我!”那張因扭曲而變得無比丑陋的臉如此說道。
………………
鐘樂看著地上不斷掙扎的少女,想著:“看起來很有可能是那種意識類的厲鬼?!?p> “至于為什么盯上羅琦,想不出來?!?p> “不過,僅知道這些也夠了。”鐘樂從身上取出一張紙,這是用鬼毛筆寫的一份契約。
上面寫著:“以我體內(nèi)厲鬼的力量,讓左玲放下對我的警戒,回答我三個問題?!?p> 就這么簡單的要求,竟讓鐘樂付出了大該將近三個月復蘇時間的代價。
鬼毛筆,鐘樂從某個鄉(xiāng)下的古玩街撿漏的靈異物品。
同時,也是使鐘樂把身上的與靈異有關(guān)的東西用得將近一窮二白的罪魁禍首。
靈異的探索畢竟總是伴隨著風險,所以保護自己生命和在逆境破局的能力可以說是必備的。
而鬼毛筆正好滿足了這兩點,任由持筆者規(guī)定內(nèi)容和付出的代價。
哪怕失敗的后果是被鬼毛筆詛咒,或者直接被影響的厲鬼盯上,但也依舊吸引人。
不過,鐘樂以前還是普通人的時候,沒有察覺,但駕馭厲鬼后,他能感覺到使用的時候付出不僅是自己定下的代價。
它仍在自己體內(nèi)灌入了奇怪的詛咒,只不過十分隱晦,至今也沒出現(xiàn)異常,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不是什么好事。
“搞了半天,你就是鬼啊,如果是意識類的話,那還算不虧?!?p> 鐘樂掐住左玲的脖子,將她拎起來。
“果然和你們這些鬼東西相處,要時刻保持警惕,否吃虧只能是自己?!?p> 而在鐘樂與左玲第一次見面就潛入她體內(nèi)的操偶線不在隱藏,開始肆意破壞,不是在將她將做成人偶,而是在找一個個節(jié)點將自己固定。
因為鐘樂收回操偶線時,能決定是否讓人偶破碎,所以他根據(jù)此能力造出了這個招式。
而左玲正處于身體被厲鬼寄生但還沒有被完全奪取的狀態(tài),侵蝕她對鐘樂來說算是很容易的。
左玲不斷對著鐘樂拳打腳踢,臉上的鬼一次又一次想要離開她的身體覆到鐘樂臉上,但仍然失敗。
“看來是一只拼圖嚴重殘缺的厲鬼,無法攻擊不符合條件的人。”
“從之前的情況來看,這只鬼在沒有完全吞噬宿主前,宿主仍能對其造成影響?!?p> 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p> 左玲身體一僵,眼睛向后瞟去,只見又一個鐘樂站在那邊。
“而且強行控制宿主,厲鬼也沒有進行反擊?!?p> “哦,對了,拎著你的只是一具被我控制的死尸,沒什么特別的。”
鐘樂微笑地看著少女,“不知道那個叫左玲的小姑娘聽不聽得見,我很遺憾地告訴你,你已經(jīng)沒救了?!?p> 在鐘樂的探查下,左玲的臉部屬于人類部分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已經(jīng)接近極限了。
左玲嘴巴微張,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鐘樂已經(jīng)沒有那個耐心了。
下一瞬間,少女的身體開始崩潰,如同沙粒一般灑落在地上,騰起陣陣血霧。
“唉,用力過猛,這算是連渣都不剩了?!辩姌纷呦虮艦R的中心,那里有著少女僅剩的完整的臉。
此刻,這張臉正在不斷扭曲,漸漸地變成一個男人的模樣。
“左天明?果然嘛?!辩姌犯┥?,將它撿起。
人臉突然睜眼,向鐘樂面部沖去,覆蓋在上面,蠕動著,要融入其中。
與此同時,鐘樂的頭部立即炸開,露出胸膛上的黃金盒口。
無頭的身體舉起雙手,抓住空中的人臉,向盒中塞去。
而在旁邊剛好有一只手遞來了蓋子,完成了這次關(guān)押。
他又是一個鐘樂。
………………
“何叔,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這樣的。”
“也就是說這個女孩只是個鬼奴一樣的存在?!?p> “沒錯,真正的厲鬼不在這,估計是從哪里游蕩過來的,畢竟像這種四處擴散的厲鬼也不在少數(shù)?!?p> “嗯,我知道了。對了,你又利用普通人來試探厲鬼了?!”何刑警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狠狠盯著鐘樂。
“唉唉唉,何叔,這次可不能說我哦,你看,我可是把保命的家伙都放他跟前了,已經(jīng)夠仁至義盡了?!辩姌汾s緊舉手擋在身前。
何刑警也只看了看他,也不多說,畢竟沒出現(xiàn)傷亡。
“何叔,那件事辦得怎么樣了?”鐘樂笑嘻嘻地問道。
“我已經(jīng)向醫(yī)院、殯儀館和火葬場那邊說過,如果有符合的尸體,他們會送過來的?!?p> “那就多謝何叔了。”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一個看著周圍警察處理后事,一個蹲在地上擺弄著螞蟻。
“何叔,過幾天,我要離開一趟?!?p> “干什么?”
“呃……用剩余的時間,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
何刑警轉(zhuǎn)過身,只看到鐘樂的后背,那如刀鋒的目光停留在上面,仿佛要他刻在眼里。
而他僅低著頭,不知是何表情。
“去哪?”
“大昌市?!?p> ………………
大安市,某處的小屋內(nèi)。
一個臉上戴著純黑面具的男子坐在主座上,除他之外,只有了了三人。
“石陽?!?p> 一個如砂紙摩擦般的聲音,應(yīng)道:“會長。”
男子沒有說什么,只是一個檔案袋扔過去,便不睬他。
“我將離開這座城市,回來之前,協(xié)會里的一切由你們打理?!?p> “老大,是去招新人嗎?”一個稚嫩的聲音問道,“就我們幾個人實在太無聊了。”
“還不到時候,但快了?!?p> “會長,之前您交代的事已經(jīng)有線索,還有那個男孩依然沒有放棄尋找我們?!弊詈笠晃唬彩俏┮坏呐?,緩緩地向主位上的男子做出報告。
“不用管他,一個無知的人而已,”男子斜倚著椅子,“將調(diào)查報告打印成紙交給我,其它照舊?!?p> “是?!?p> “待這次回歸,很多事都將發(fā)生改變,準備好迎接即將到來的沖擊?!?p> 語畢,男子化作塵埃,消散在空氣中。
其他兩個人也相繼離開,只有那個叫石陽的男人依舊坐在那里,對著手中的檔案袋繼續(xù)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