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媱嫦

第二十六章 寧府客卿

媱嫦 琋和 2016 2021-08-07 23:57:51

  漫天縞素,遍地慟哭。

  半個時辰前還喜氣洋洋的寧府,此刻已被悲傷籠罩。

  媱嫦在府門前挪蹭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寧夫人與翟婉已經(jīng)哭暈過去了,靈堂內(nèi)只有寧浮守著。

  今日冬至,寧浮亦有意隱瞞,是以前來吊唁的客人并不多。

  媱嫦走上前,給寧昌上了三炷香。

  望著眼前的靈柩,媱嫦跪在蒲墊上,只在心中默念。

  寧昌哥哥,無論殺你的人是誰,我都會把他揪出來,以命相抵。

  “阿媱,如何了?”寧浮等她祭拜完畢,立即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沙啞,已沒了往日的精氣神。

  媱嫦站起身,見靈堂內(nèi)尚有小廝仆婦,便道:“叔父,我們?nèi)ネ耸艺f話。”

  “好?!?p>  寧浮沒猶豫,帶著媱嫦徑直去了退室。

  一關(guān)上門,他便迫不及待的看向媱嫦,眼中盡是期待。

  他太想知道是誰對自己的兒子下殺手了,此仇,必報。

  媱嫦先是問了一句:“叔父,我聽聞弘文館的校書郎元蕪曾是家中門客,您怎會收一個書生做門客?”

  她問得突然,寧浮擰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他回憶許久,終于道:“那已是三四年前的事了,是你和卿落離京之后的事情。那時阿昇的先生病重,便向我舉薦了他。后來先生病愈,那元蕪便回申大人府中了?!?p>  “申大人?申孟?”媱嫦追問。

  “除了他還能是誰?我若知這元蕪是他門下的,斷然不會要!”

  縱是今日,寧浮一聽到申孟的名字仍舊煩悶不已。

  他擰著眉頭望向媱嫦:“此事與元蕪有關(guān)?還是與弘文館有關(guān)?那申孟現(xiàn)在領(lǐng)了個三品散官,弘文館亦是歸他所管?!?p>  媱嫦沒答話。

  她只是在想,不知當(dāng)年寧昇的先生病重,到底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她沒答話,把程聿的信遞給寧浮,道:“叔父,程司丞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您?!?p>  寧浮一把扯開信封,連丁點兒禮儀都顧不得了。

  信上只有簡短的四句話:

  “倉明碧波蕩,

  懷安圓弓張。

  月明食霜天,

  塞北無廟堂。”

  寧浮看完信,手猛地一抖,脆薄的紙隨之皺起。

  媱嫦垂眸看完信,眉頭便擰了起來。

  程聿這只狐貍,說話七拐八繞。

  她今日想的事情太多,此時看到程聿的信,她只覺得頭痛。

  媱嫦沒細(xì)想程聿這信是什么意思,她的雙眸盯著寧浮,眼中盡是探究。

  顯然,程聿的意思,寧浮懂了。

  他如此失態(tài),這二十字的背后藏著的信息必不尋常。

  因是在寧府,媱嫦也少了些戒備,她思緒極累,索性直接問道:“叔父,他這是什么意思?”

  寧浮猛地回過神來。

  他沒答話,取出火折子把信紙點燃。

  火苗把那四行字吞噬,彈指間便消散于世。

  寧浮看向媱嫦,眼底血絲密布。他皺著眉,似乎在做極其艱難的抉擇。

  “叔父?!眿勬媳凰吹煤懿蛔栽?。

  寧浮此刻的眼神,與當(dāng)年送她和阿姊出京時如出一轍,仿佛她下一刻便要死去。

  寧浮搖了搖頭,他望著媱嫦,道:“阿媱,有一事,你需得知曉。”

  “您說。”

  “京安城不比元州,皇室望族盤綜復(fù)雜,你所處的繡止府本就是風(fēng)口浪尖之所在,你想保全自身,有時候便不能追根究底。”寧浮說著話,聲音干澀至極。

  媱嫦聽著他的話,眉頭越皺越緊。

  片刻后她笑了,怒極反笑。

  “叔父這話說得奇怪,顧氏一門何時懼怕過權(quán)貴?我在元州時自該拼死守衛(wèi)邊疆,現(xiàn)身處繡止府,自該護得京安城太平無恙?!?p>  她輕皺著眉頭,下巴微揚著,望著寧浮的眼中多了抹失望。

  她從未聽過自家人說這樣的話,更沒想過會從寧浮的口中說出這般言辭。

  寧浮看著她那倔強的樣子,忽然拍案而起。

  “顧氏忠骨葬青山,你可是忘了你父兄是如何死的了?”寧浮的大手指著媱嫦的鼻尖兒,“顧家昔年滿門興旺,現(xiàn)只余下你與卿落。阿昌亦死于廟堂算計,徒留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寧昇,你、你……”

  “你和卿落若再出差錯,九泉之下,我該如何面對阿兄?”

  此刻的寧浮,再沒了平日里的氣魄,甚至就連聲音都開始輕輕顫抖了。

  自打圣人把媱嫦調(diào)入繡止府起,他便無一日安眠。

  現(xiàn)下想到寧昌,他更覺得艱難萬分。

  顧氏祖訓(xùn)護不得孩子們安然無恙,而他,只想看著這幾個還活著的孩子能繼續(xù)活下去。

  哪怕一事無成,哪怕被后世指摘。

  那些生前身后名,原也沒有性命緊要。

  望著轉(zhuǎn)眼間便蒼老了許多的寧浮,媱嫦抿了抿唇,聲音放輕了許多:“叔父,我明白您的心思,不過現(xiàn)下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待我……”

  “已經(jīng)過去四年了,你當(dāng)真覺得還能查出真相不成?”寧浮打斷了媱嫦的話。

  “父親和兄長們不能平白無故的死,我此回京安城,便是要查清當(dāng)年的真相。”媱嫦繼續(xù)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叔父,我知道父兄從不怕死,您也不怕。若是為了大昭江山,百死無憾,但若死于旁人算計……怕是父兄九泉之下也不能安眠?!?p>  媱嫦微仰著頭看著寧浮,她的聲音也有些啞了,輕聲道:“叔父,寧昌哥哥死的也冤枉?!?p>  寧浮看著她,胸口起伏的愈發(fā)劇烈了。

  “胡鬧!”

  他忽然怒喝出聲。

  “你以為你是誰?區(qū)區(qū)一個六品小吏,還妄想攪弄風(fēng)雨不成?你以為一個能隨手殺了左武衛(wèi)中郎將的人能被你輕松斗倒不成?莫說是你,便是程聿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詞,還不是只得與她周旋!”

  聽著寧浮的話,媱嫦半分氣惱模樣都沒有。

  她笑了,看著寧浮,她笑道:“果然是明德坊么?也對,‘倉明碧波蕩’,后三字是今日死者的死因自不必說,前兩個字里有明德坊的‘明’,而那‘倉’,是指與長公主府相鄰的倉池吧?”

  “我記得倉池風(fēng)景秀美,景色比明池美得多。不過長公主說喜歡,圣人便下旨把那處歸入長公主府了?!?p>  “當(dāng)年四殿下帶阿姊去游玩時也帶上了我,我也有幸見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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