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卉在籬笆旁回憶游俠道義，忽然聽見王匡鑫與王鳳翔遠遠的呼喊聲，這兩人笑容滿面抬著野炊煮面的小鐵桶。王狗卉走近一看桶里有六條鯉魚邊魚！每一條都有兩三斤重，他倆不是繼續(xù)進山尋寶嗎？
“卉哥，藏寶圖的終點在水庫附近，今天運氣真不錯！或許是進山前下一點毛毛雨，我們用釣竿放下魚餌十分鐘就能釣一條！主要是小鐵桶裝不下，把兩斤以下的魚全給放生了，不然今天的收獲肯定不止這些！”王鳳翔氣喘吁吁的講述道。
“在水庫里十分鐘釣一條，哪有這么容易釣到魚？真是大公雞打架——全仗著嘴。”王狗卉撇撇嘴不太相信。
“是水庫閘口旁的小水塘，那地方真是個聚寶盆！不僅釣到這一桶魚，就連塑料袋都給裝滿了，翔哥還釣到一條團魚有一斤多呢！裝在塑料袋里給你媳婦送過去了，說是你抓到的……”笑容滿面的王匡鑫抹一把汗。
“會不會是別人的魚塘？感覺你們是麻布鞋上鑲綢緞——不成體統(tǒng)?！蓖豕坊苌裆珦?dān)憂道。
“應(yīng)該是沒人放養(yǎng)的，那是水庫閘口下邊的小水塘，附近連個籬笆木牌都沒，若是水庫開閘就把水塘的魚全沖走了。估計是上次開閘放水有一些魚逃出水庫，不然小水塘里哪來的這么多魚？卉哥學(xué)費不是還沒交齊嘛，你去借個漁網(wǎng)最少能撈一百多斤魚，早晨拿到集市上賣四銅錢一斤，這不就有四五百銅錢了！”王鳳翔摸下巴分析道。
“萬一真是別人的魚塘呢？我在集市明目張膽把魚給賣了，隨便一打聽就會到學(xué)堂找我，這事賴不掉就要通報批評挨處分。上次翔哥帶咱們?nèi)ニ謇锏拈偕酵妫_我們說隨便摘那片橘園是他家親戚的，結(jié)果被橘主人發(fā)現(xiàn)拿鐵鋤追咱們，還到學(xué)堂找學(xué)正說這件事。當(dāng)時翔哥在籃球場打球被橘主人認出來，一個人扛下這件事被記一次大過處分，還開除天地會青年團的團籍。這種事鋼絲穿豆腐——就別提了，臨近畢業(yè)翔哥再挨處分可就要被勸退了?！泵碱^緊蹙的王狗卉搖頭道。
“卉哥怕什么呢！我至今都沒挨過處分，若是出事情我一個人來扛，臨近畢業(yè)學(xué)正難道真把我給勸退嗎？你身上有傷就別進山了，我倆半夜三更進山撈魚，然后把魚養(yǎng)在水缸里分批賣掉，一次賣三十斤就說是河里釣的。只要咱們不說出去，別人怎會知道這件事呢？”王匡鑫思索片刻壓低聲音回答。
“鑫哥你這是醉酒騎老虎——不怕死，先說好這事我不參加，你倆要撈魚我可以備工具，但是我不知道你們借走干什么。”王狗卉思錢想厚小聲回答。
“事不宜遲撈魚計劃兩手抓，卉哥先把工具準(zhǔn)備好，我倆回家吃晚飯打個招呼，然后到卉哥這里集合。今晚我和鑫哥叫些人一起進山撈魚，畢竟聚寶盆是用卉哥的藏寶圖才發(fā)現(xiàn)，把魚賣掉后卉哥和咱們?nèi)叻仲~?！蓖貘P翔當(dāng)機立斷小聲說出撈魚計劃。
商量好撈魚計劃之后，王狗卉去集鎮(zhèn)東邊的舅舅家借漁網(wǎng)，撒謊說自家的魚塘要用。奸計得逞的王狗卉回到窩棚吃晚飯，王鳳翔與王匡鑫先后帶人趕來集合，還帶來一些松油和廢柴油。王狗卉從柜子里拿出一個空的油漆桶，收集大家的松油倒進去加熱，等到松油融化再把廢柴油倒進去浸泡木棒，加熱半個小時確保滲油入木成為火把。
“卉哥，時間還早咱們先看會電視，把上次那個東瀛頻道給弄出來，還有一個多月咱們就畢業(yè)進入社會了，當(dāng)然要學(xué)會男人應(yīng)該懂的事情?！币荒槈男Φ耐貘P翔大聲嚷嚷，這個提議迅速得到親朋好友附和。
“既然是候車廳里的掛鐘——群眾觀點，那我去棚頂上搖天線，你把頻道調(diào)出來就喊我下來?！蓖豕坊懿缓靡馑季芙^。
“那我來扶梯子，卉哥你小心點可別摔下來。”王匡鑫幫忙搬運木梯提醒道。
在課余時間王狗卉喜歡鉆研問題動手實踐，從教物理的李教諭那里學(xué)會制作簡易天線，李教諭還順便教王狗卉制作信號放大器。不過自制的成品信號不穩(wěn)定，受到天氣影響經(jīng)常要挪地方，時常會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電視頻道，其中就有東瀛午～夜頻道。王狗卉在棚頂?shù)跪v十分鐘才弄出頻道，十四英寸的彩色電視聲音很清晰但是畫面有雪花，王狗卉聽說這和宇宙大曝砟有關(guān)聯(lián)。
“城里的姑娘穿衣打扮真是講究，這打扮誰頂?shù)米⊙?？真羨慕卉哥以后能考進縣城念書?！蓖蹩秭味⒅嬅婺：碾娨暠茄绷?。
“上次你陪翔哥去縣城見女網(wǎng)友，就沒發(fā)生點什么？”王匡鑫的堂弟好奇道。
“去縣城吃一頓洋快餐，翔哥和女網(wǎng)友手牽手在公園里逛一圈，然后進小樹林談人生理想，讓我一個人在外邊望風(fēng)?！辈帘茄耐蹩秭文坎晦D(zhuǎn)睛回答。
“翔哥真是風(fēng)～流，進小樹林都干什么了?！逼咦彀松嗟谋娙撕闷孀穯?。
“就是單純的聊人生理想，長相和恐龍一樣我可沒干什么壞事，我的人品你們還信不過嗎？”漲紅臉頰的王鳳翔連忙解釋道。
“信你個鬼！我們知道你的人品才不相信。鑫哥都說長相挺漂亮的，怎么到你嘴里是恐龍了？咱們半夜三更捕魚賣錢，這次資助你進城見女網(wǎng)友必須發(fā)生點什么！”王匡鑫的堂弟氣憤道。
“翔哥十歲的時候就會談戀愛了，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種事要循序漸進一步步來。”王鳳翔的表弟解釋道。
“我已經(jīng)打電話約好了，這次她還會帶個同窗一起來，介紹給鑫哥認識?！蓖貘P翔樂呵呵道。
“翔哥什么時候帶我去？”
“表哥我也想去?！?p> 大家就這樣看電視聊天，不知不覺等到晚上十點鐘，撈魚小隊收拾好漁具火把水桶，王鳳翔拿出手電筒在前方引路帶隊。王狗卉出門目送撈魚小隊離去，返回電視機前把亂糟糟的瓜皮紙團整理干凈，洗漱之后寬衣解帶躺在榻上進入夢鄉(xiāng)。
第二天清晨雷雨交加，自律勤勉的王狗卉按時早起，在棚檐下練習(xí)《剛?cè)衢W現(xiàn)拳》的武道招式?；顒咏罟菑娚斫◇w神清氣爽，王狗卉喝掉兩碗番薯粥，然后身披蓑笠從集鎮(zhèn)北邊步行前往王家村。到自家的小賣鋪里拿些生活必需品，因為下雨天不方便做農(nóng)活，所以母親與妹妹都守在小賣鋪插引線。就是給大紅草紙包裹的鞭砲插導(dǎo)火線，集鎮(zhèn)的煙花曝竹廠還沒引進鞭砲插引機，按件計酬完成一串五百響給兩個銅板。
王狗卉在自家小賣鋪舍不得吃用，一直都是使用進價最便宜的日用品。妹妹快到去學(xué)堂的年齡了，知道家里困難的王狗卉只是拿七天的大米與兩罐炒好的干菜。母親又塞過來一小袋剝好的核桃仁、一大袋沖泡的豆奶粉、一瓶炒好的雞肉豆鼓醬、放在果盤里充門面舍不得吃的應(yīng)季水果……陪母親與妹妹插引線嘮嗑直到下午三點，王狗卉要趕回集鎮(zhèn)學(xué)堂參加晚自習(xí)，好在雨停了回去的山路要好走一些。
“不好意思，我這次船到江心才補漏——晚了。”王狗卉走到村口比往常晚六分鐘。
“下雨天晚一點很正常，現(xiàn)在去學(xué)堂的時間還很充裕?！蓖蹯o妍坐在一輛自行車的后座，車筐放著米袋干菜與裝滿換洗衣裳的印花布袋。
“還好雨停了，不然花灑清洗活孔雀——淋成落湯雞?！蓖豕坊馨岩淮S身物品放進車筐，騎自行車盡量避開坑洼路面。
“怎么又是繞遠路？”王靜妍靠著王狗卉的后背詢問。
“從村里橫穿障礙太多，繞村半圈也就多三百米路程，簡直是蝸牛嘴里拔顆牙——微不足道?！蓖豕坊苷Z調(diào)平靜道。
“你是怕阿姨看見，其實阿姨很喜歡我呢。我經(jīng)常去阿姨那里陪你妹妹玩，有時候還幫忙炒菜，阿姨說以后我是她兒媳就好了。”王靜妍神色得意道。
王狗卉不知道這話怎么接，一路無話趕到集鎮(zhèn)北邊番薯地的窩棚，進屋存放一大袋隨身物品，然后騎車去集鎮(zhèn)南邊的學(xué)堂，在車棚下鎖好自行車把鑰匙交給王靜妍。告別去女生宿舍放行李的王靜妍之后，王狗卉去男生宿舍樓找堂弟。因為學(xué)堂規(guī)模不大內(nèi)部沒商店，經(jīng)?？匆娂男Ｉ臒崴窟z失或摔碎，所以走讀生王狗卉兼職賣熱水瓶送貨上門，現(xiàn)在臨近畢業(yè)就把這些生意轉(zhuǎn)給堂弟王鳳峰。
王狗卉走進王鳳峰的宿舍，看見儲物柜的熱水瓶存貨不多，懊惱忘記從自家小賣鋪帶些過來。王鳳峰拿出賬本和堂哥對賬，貨款是一個星期結(jié)清一次，利潤兩人五五分賬。當(dāng)?shù)厝司晔杖胧?255銅錢，王狗卉每月大概能分紅300銅錢，月收入已經(jīng)超過當(dāng)?shù)厝司?。結(jié)清貨款的王狗卉回到教室，面露喜色的王鳳翔立刻湊過來，兩人走到教室最后一個窗臺旁邊閑聊。
“昨晚總共撈出150多斤魚，今早我們分散在集市擺攤，按一斤四個銅錢賣掉八十多斤！剩下的魚被集鎮(zhèn)水泥廠的食堂全買走了，因為好魚全被挑光還剩一些半死不活，所以被壓價按一斤兩個銅錢出售，合計是450銅錢。還有一條三斤的團魚350銅錢賣給開網(wǎng)吧的趙瘸子，總收入是800銅錢，按約定三七分賬分給你240銅錢?！蓖貘P翔從衣兜拿出一張一兩面額的銀劵，另外又掏出八個五錢面額的大銅板。
“雖然價格賣的有點偏低，但是賺八百銅錢已經(jīng)超出預(yù)期，這個結(jié)果換成誰都是鳳尾排泄——一腚滿溢。正所謂悶聲發(fā)大財，這件事要守口如瓶切莫聲張。”面露喜色的王狗卉把錢收好。
“我們睡一下午想翻墻出去上網(wǎng)，卉哥消息靈通，知道今晚會有突擊查寢嗎？”兜里有錢的王鳳翔有些膨脹道。
“我哪知道突擊查寢啥時候？我和學(xué)正又不是鞭砲兩頭點——響到一起?！蓖豕坊軗u搖頭回答。
“那你晚自習(xí)結(jié)束以后，幫我們?nèi)ゲ赛c探風(fēng)可以吧?！币驗榧?zhèn)上只有一家網(wǎng)吧，所以王鳳翔怕學(xué)正設(shè)下埋伏甕中捉鱉。
此時上課鈴響了，王狗卉匆忙點點頭回到座位。帶班的李教諭手持戒尺從前門走進教室，看一眼低頭回座位不敢對視的王鳳翔，隨后把戒尺掛黑板上嚴(yán)肅宣布晚自習(x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