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們的耳朵馬上豎起來了,仿佛森林里猴子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接著,聽到幾聲故意壓低的女孩子的嗚嗚哭聲。
門推開了,田園扶著淚流滿面神情委屈的小Y慢慢走進來。
后面緊跟著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嘴巴大大的叫做張強的小伙子。
他也是跟梁山楊花她們同一批進來家福的業(yè)務(wù)人員。
“怎么啦?小Y,出了什么事啦?”
春河看著小Y哭哭啼啼,心想這女孩子平時活潑可愛,在辦公室里有說有笑的,沒想到今天哭得就像被人騙財騙色一樣,特可憐。
早會時候,春河已看見小Y、張強等幾個人不幸躺在馬保偉宣布的一批“死刑犯”的名單里,被公司辭退了。
“人都要走了,工資也不想給了,真他媽的狠!”田園一臉忿忿的,替小Y說話。
小Y走進來后,全身軟軟的,好像幾天沒吃飯一樣,瞅見會議室里的椅子就一屁股坐下去,頭靠椅背,嘴緊閉,眼睛直直的望出窗外,似乎一個生無所戀的人。
“我跟小Y一樣,入職后就沒拿過工資,公司也沒說不給,就一直壓著不發(fā),為了這個事,我問過馬保偉一次,他說公司的慣例都是這樣啊,新同事必須壓兩個月工資,兩個月后才發(fā)。還跟我說,努力干,別老想這些,干得好的,公司都不會虧待。我當時聽了,沒想太多,就信了。”旁邊的張強滿臉漲紅,憤憤的說了起來,“但試用期不給工資你要早說呀,干嘛一直騙人呢,剛才去找行政部的江經(jīng)理辦離職手續(xù)時才知道這么一回事,竟然不給發(fā)扣押的工資了!”
“不會吧?我也是壓了二個月工資啊,但前幾天轉(zhuǎn)正,發(fā)工資時就拿到錢了?!绷荷揭姀垙娗榫w激動起來,就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下。
“那就是哦,你過了試用嘛,我們沒過的就拿不到工錢了!還有幾個剛來的同事,都不給工資!”張強轉(zhuǎn)向春河,田園,冷笑一聲,說,“你倆也在試用哦,小心!別像我們那樣傻了,被忽悠著干活,讓別人賣了還幫他們數(shù)錢呢!”
“敢扣我工錢,馬保偉不想活了?!”田園接過張強的話,眼睛忽然發(fā)紅,像要殺人一樣,說,“他有什么了不起,在我們面前像頭虎,在老板面前連狗也不如!我呸!”
“聽老銷售說,以前沒有扣工錢的情況,輪到咱們這一批進來的才倒的霉,估計對后面的新同事更苛刻!”梁山一邊說,一邊掃幾眼旁邊的同事,繼續(xù)說,“目的是逼咱們拼命干,要不,馬經(jīng)理怎么能買了幾套房子呢,別看他穿的土,也算個成功人士了吧。而且我感覺,這次扣工錢應(yīng)該是他給老板出的餿主意?!?p> “討老板歡心唄!今早開會了,大家知道公司準備上市了,以后咱們的考核壓力只會越來越大??!”春河附和梁山,說,“不過馬保偉能過得這么滋潤,不都是踩在下面人的身上嗎?”
上次馬保偉威脅處罰梁山后,春河對馬保偉的那一點兒好感就已蕩然無存了,而且越來越討厭此人了。
而馬保偉對跟梁山關(guān)系親近的同事好像都長了心眼,不是說話酸酸的,就是莫名其妙的大聲訓(xùn)斥,搞得辦公室里氣氛異常緊張。
然而他對楊花另外一個樣,說話特別客氣。
春河心里特別納悶,搞不清楚楊花究竟是用了什么妙招,才讓馬保偉對她網(wǎng)開一面,甚至恭恭敬敬的呢。
他去問過楊花,楊花一臉平靜,什么也沒說,神秘兮兮的。
“怎么辦啊?……我的工資...…說沒就沒了...…我的房租還沒給房東呢...怎么辦?。俊?p> 頭靠在椅背上的小Y突然說話了,好像大病初醒的病人,聲音細細的。她眼睛里有殘留的淚水。
春河盯著小Y 的嘴唇,感覺有一只蚊子在自己的耳邊嗡嗡作響似的。
“找古小姐說去,馬保偉聽她的!”田園突然想起古蕓,聲音里難掩興奮,似乎找到了救星。
“不要找古蕓啦,先找馬保偉,看他怎么說,”春河阻止田園,朝著張強說,“他人很愛面子,上次梁山那個事,多大點事,讓他故意搞成那樣,你們都看到了吧。你們有事不先找他,他會很生氣的?!?p> “靠,我都快要走了,還怕他?!”張強大聲激動的說,好像要過去跟馬保偉拼命一樣。
梁山對張強擺手說,“兄弟,我也不怕他,但是你們討工資也要講方法啊。春河說的對,先問馬保偉的意思后再說。況且古蕓不一定能做得了決定,這廠子是錢克海倆公婆的。特別是錢克海,可是個周扒皮。”
張強望一望春河,笑說,“好吧,高材生,我們讀書沒你多,聽你的?!?p> 叮咚叮咚。
春河的手機鈴聲響了幾下。
梁山看到春河拿起手機,聽了一會兒那頭說話,二話沒說,急匆匆跑出門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