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當(dāng)聰明人遇到聰明人
如韋伯推測的那樣,曹軍雖然打跑了荊州軍,但也沒有繼續(xù)深入,而是原路返回了博望城。
正常來說,曹操完全可以憑人數(shù)一鼓作氣殺到新野。之所以沒有這么做,還是因為他感到這一戰(zhàn)打得過于艱難。
少司命是底牌,本來的任務(wù)是抓走迦勒底御主,卻把時間浪費在屠殺雜兵上,最后連御主也沒抓到。
而且徐晃是怎么被干掉的,曹操百思不得其解。
他針對荊州軍的陣型做出了最合理的部署,戰(zhàn)場的走勢也在預(yù)料之內(nèi)。徐晃那時面對的應(yīng)該只是迦勒底的御主和軍師而已啊。
好吧,說不定那個山賊首領(lǐng)也在。但根據(jù)穆桂英所說,那山賊首領(lǐng)是精于林間戰(zhàn)斗的類型。徐晃截住迦勒底御主的地方可是山下的空曠之地。即使被偷襲,徐晃也有辦法應(yīng)對。
曹操十分確信,只憑山賊首領(lǐng)是殺不了徐晃的。所以原因是迦勒底還藏著什么底牌?又或是還有未露面的新從者?
這些問題沒考慮清楚,少司命又被逼退,曹操當(dāng)然不可能繼續(xù)進(jìn)軍。
大帳里,他舉著油燈,注視著掛起來的地圖。此時已是深夜。軍營里到處都有微微鼾聲,折騰了一整天的兵士們早已疲憊不堪。
就在曹操專注思考時。
“云中君大人到!”
聽到了外面守夜的兵士報出了他不想聽到的名字。接著那人便走進(jìn)來。
笑著一拱手。
“深夜叨擾,還望丞相見諒?!?p> 曹操將油燈放在案幾上。
“云中君大人好精神啊,看來陛下所托之事已順利完成,可喜可賀?!?p> “呵呵呵,多謝丞相。只是沒想到,竟然與丞相在博望會合啊?!?p> “大人有話不妨直說,不必陰陽怪氣?!?p> 云中君輕輕擺手。
“哪里哪里,我是發(fā)自內(nèi)心認(rèn)為丞相今日能打進(jìn)新野。戰(zhàn)況至此境地,我也頗為震驚。若是讓丞相聽出幸災(zāi)樂禍之意,我先賠禮了。”
“孤不會揣測那些無聊之事。坐吧?!?p> “多謝丞相?!?p> 于是兩人各自就坐。曹操喚守夜兵士進(jìn)來,吩咐他們?nèi)ツ眯┚啤?p> 又說道。
“大人既來,勝利已是指日可待。只是不知曹焱兵在何處?”
云中君一捻胡子。
“曹將軍已回洛陽。不過請丞相放心,我見到了東方先生,他已與我一同來此。請丞相盡管發(fā)號施令,將我等當(dāng)做一介兵士即可?!?p> 曹操這才想起來,半個多月前東方不敗說要去找迦勒底,然后一直音訊全無。
這消息可比云中君的到來更讓人欣喜。
“先生現(xiàn)在何處?”
“先生心境有些不佳,想獨處一陣。我獨自來此,是想聽丞相說說今日戰(zhàn)事。”
“唔,也是。”
曹操方方面面講了一通。云中君不時點頭,表情變化不大。唯一比較明顯的變化,是在曹操提到少司命被迫撤退的時候。
順便一提,少司命從不講話。但只要與她對視一陣,便能明白她想表達(dá)的意思。
“果不其然?!痹浦芯慌耐?,“那些人就是從我手中逃脫,與迦勒底會合了。”
曹操笑道。
“能讓大人失手,看來是群本領(lǐng)高強之人?!?p> “是啊。如今他們與迦勒底兵合一處,再加上襄陽守軍恐不下十萬。這一戰(zhàn)鹿死誰手,實難預(yù)料。不知丞相有何打算?”
“說來慚愧,孤尚無良策。雖然我軍實力更占優(yōu)勢,也大意不得。”
“既如此,我愿獻(xiàn)一計?!?p> 計,這個字從云中君口中說出,代表的意義可是相當(dāng)豐富。曹操很清楚。
他慢慢問道。
“大人有何高見?”
“談不上高見,只是一點想法而已。如今敵軍嚴(yán)整,士氣正盛,又有城池之利,難以強攻。不如從內(nèi)部下手,創(chuàng)造機會?!?p> “內(nèi)部?”
云中君點頭。
“若丞相愿意,可與我三五日時間,使襄陽城陷入內(nèi)亂。丞相可趁機攻城?!?p> 曹操微微皺眉。
“大人要如何做到?”
“這其中有些陰陽家的奧秘,恕我不能與丞相明說。但我承諾之事一定達(dá)成。只要丞相點頭,三五日內(nèi),襄陽必亂?!?p> “孤要知道細(xì)節(jié),云中君大人?!?p> 沒想到曹操會問到這個份上,云中君的臉色稍顯陰沉。
“這并不重要,丞相。丞相只需同意便是?!?p> “那孤就不能同意?!?p> 曹操站起來。
“孤身為一軍統(tǒng)帥,凡與戰(zhàn)事相關(guān)者,事無巨細(xì)都要了如指掌。大人說要助孤破城,那也要等孤問清內(nèi)容再來定奪。”
這下,云中君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了。
“丞相,眼下不是揪著瑣事不放的時候吧?此番陛下要求務(wù)必抓回迦勒底御主。若是有什么閃失,再讓他們逃走,丞相可擔(dān)得起這個責(zé)任?”
“擔(dān)得起?!?p> “什么?”
曹操一挺胸。
“若不能完成陛下之命,孤愿承擔(dān)一切后果。但孤要為三軍負(fù)責(zé),也要為襄陽百姓負(fù)責(zé)。不可為捉拿迦勒底而行毒辣之計。”
云中君也站起來。
“戰(zhàn)爭本就是不擇手段。何況我等奉陛下之旨前來討賊,名正言順。還是說,丞相在質(zhì)疑陛下的旨意和決心?”
聽了這話,曹操發(fā)出一連串笑聲,來回踱步。
站定后,坦然作答。
“借此機會,不妨直說了吧。孤是在質(zhì)疑陛下的決定?!?p> 云中君瞪起眼睛。
“你說什么?”
曹操毫不避開對方的目光。
“只顧征戰(zhàn),不思安民,絕非長治久安之計。在孤看來,陛下定有要事隱瞞,孤無論如何都無法問出。既然陛下不愿以誠相待,孤也有自己的考量?!?p> “丞相,有些話可是萬萬說不得的!”
云中君的聲音突然拉高,甚至連魔力也因為激動而露出些許,變成零星金光出現(xiàn)在手指周圍。
就在這時,帳簾掀起。
夏侯惇走了進(jìn)來,手里提著一桶酒。斜過的獨眼帶著壓力望向云中君。
曹操笑道。
“大人,有些事,也是萬萬做不得的。”
云中君一時無言,只有手指抖了兩下。
再怎么說他也是身在曹營,這四十萬大軍都聽從曹操的命令。天高皇帝遠(yuǎn),真要動氣手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沉默一陣后,曹操說道。
“失禮了,請大人不要誤會。孤雖對天子有些意見,但并無反叛之意,定會為陛下攻克襄陽。到時候還要仰仗大人的力量,請勿推辭。
“哼,那是自然。”
說完,云中君兩手一捻,金光不見。順手一拂袖,便出去了。
夏侯惇還不放心,到帳外看著云中君走遠(yuǎn),直到看不見才返回帳中。
“時機剛好啊,元讓?!辈懿傩Φ?。
“我倒是覺得再晚些進(jìn)來更好?!毕暮類f,“這樣等他動手,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砍了他?!?p> “那孤可就無論如何都說不清楚,不得不反了啊?!?p> “你就是真的反了,我們也沒意見?!?p> “呵呵呵,休要把孤放在火上烤。”
說了一陣,兩人坐下,用桶里的舀取酒,喝上兩口。
哦對了,每當(dāng)曹操想要這樣喝酒時,來送酒的一定是夏侯惇。
獨眼將軍嘆了口氣。
“但不是我滅自家威風(fēng),孟德。就算有云中君和東方不敗加入,想要正面攻下襄陽也絕非易事?!?p> 曹操咂咂嘴,把舀扔進(jìn)桶里。
“誰說要攻下襄陽了?”
夏侯惇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你該不會真的把一切都押在那個刺客身上了吧?”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孤已經(jīng)推演多次,無論怎樣,以我軍之力想攻破襄陽,都不可急攻,只可緩圖。但此戰(zhàn)若不能速勝,天子必怪罪下來,親自征討迦勒底。”
“有何不可嗎?”
“你覺得,天子為何放心將朝中精兵強將盡皆交與孤手?必是因為天子身邊還有其他可以仰仗的戰(zhàn)力。能殺掉呂布,天子本人的武力也不可小覷。若讓天子親征,孤就再無法見到迦勒底御主了?!?p> 夏侯惇哼笑一聲,也扔下舀。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這事?!?p> “畢竟,孤在天子那里得不到的答案,只有迦勒底御主才能說出來。孤知道此舉不合理,所以你們?nèi)绻幸蓡枺M管提出便是?!?p> “又不是沒有過這事,習(xí)慣了。”
曹操笑了笑。
“是嗎?孤還以為你會質(zhì)問公明的事?!?p> 夏侯惇的獨眼閃過一陣傷感。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問。但現(xiàn)在你是從者,我們也只是跟隨你而來的將領(lǐng)罷了,早就做好了馬革裹尸的準(zhǔn)備。再糾結(jié)過去的事情,豈不是很無趣?”
“呼,說得是。”
曹操回頭望了眼地圖,又把案幾上的燈撥一撥。
“既然如此,元讓,孤正好有事要你去辦。”
“說吧,是什么麻煩事?”
“明日,荊州軍必棄新野而走。我軍進(jìn)城后,孤與諸將議兵時,會派你帶百余快騎,監(jiān)護(hù)我軍兩側(cè)。你可照做,但記得準(zhǔn)備三天干糧。待天明時,往襄陽城東西方向巡視。若遇到荊州軍只管退走,不要戀戰(zhàn)。”
夏侯惇皺起眉頭。
“是偵察嗎?”
“應(yīng)該說是……探索吧。若孤沒有想錯,你會遇到些……怪事?!?p> “怪事?什么意思?”
曹操做了個止住的手勢。
“不必多問,只管照做。三天后,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回襄陽城外我軍大營,告訴孤你的所見。”
“這……知道了?!?p> 夏侯惇完全不懂曹操這話的意思,但這背后必定有道理在,是對曹操很有幫助的道理。
他就此告辭,提著酒桶出去。曹操則是立在帳外,背著手,望著天。
局即將布好。接下來,就看迦勒底會不會跟自己有同樣的腦回路了。
*****
從新野撤回襄陽的路程很順利,雖然帶著百姓走不快,但曹軍也沒追上來。
一回到襄陽,迦勒底先解決了老問題,就是劉表的出逃。沒能從新野帶回足夠讓百姓信服的戰(zhàn)果,就只能用個取巧的辦法了。
讓燕青變成劉表,中午跟著蔡瑁張允在襄陽城里游行一圈,穩(wěn)定民心。
然而這個時代沒照相機,燕青也沒見過劉表。所以蔡瑁找了張劉表的畫像,讓燕青照這個樣子變出大概模樣。
總的來說有七分多的相似度,剩下的就用各種理由搪塞一下便好。至于百姓買不買帳,這個事就讓伍六七和修庵去打聽。
中午,城里是熱熱鬧鬧。而衙門這邊比較靜悄悄,沒出去的人正圍著桌子開會。
立香,修瑪,韋伯,趙云,戰(zhàn)小癸凌琛,以及今天早上才醒過來的閻小羅。
閻王換了身和戰(zhàn)小癸凌琛一樣的現(xiàn)代便裝,看上去精神抖擻。不過走起路來頃刻間原形畢露,差點摔倒,被戰(zhàn)小癸扶了兩次。
“你還好吧?”立香關(guān)心地問。
“沒事沒事。”冒汗的閻小羅笑著說,“剛和迦勒底定下契約就睡大覺也太不像話了,本王總得拿出干勁來啊?!?p> “閻王大人真是敬業(yè)啊?!边_(dá)·芬奇稱贊道,“那咱們就快點開始快點結(jié)束吧。所長先生,請?!?p> “唔呣?!?p> 戈爾德魯夫咳了兩聲。
“今天要討論的,是即將進(jìn)行的守城戰(zhàn),以及今后攻打洛陽的計劃。我跟桑基恩確認(rèn)了好多次,他已經(jīng)向我保證。如果傳送回來的是靈魂,就有許多辦法可以保存。具體方案,需要等找到圣杯以后再說。在那之前,讓我們先想辦法打敗曹操吧!”
“請等一下,所長?!?p> 立香舉起手。戈爾德魯夫看著他。
“我講的有什么不妥嗎?”
“有一點,我想訂正一下。襄陽一戰(zhàn),我認(rèn)為咱們的目標(biāo)不是打敗曹操……”
御主頓了一下。
“……而是跟曹操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