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山,霍家大宅。
傭人從下午三點就開始準備晚飯,有條不紊的將所有的事都做妥當。
到了五點三十分,竇佩珊準時下樓用飯。
“夫人?!?p> 家裝電梯外,傭人門站成一排。
竇佩珊身著真絲套裙,全身上下只有手腕上的一條鉆石手鏈,外頭披一件純手工羊毛披肩。
哪怕一臉病態(tài),依舊氣質(zhì)高雅,雍容華貴。
最前頭的傭人目光艷羨。
不說那條價值百萬的手鏈,就是竇佩珊抱在手上的小暖爐布套,都須得要花費她兩年的工資。
這些豪門資本家,別的沒有,就剩金銀錢財了。
老霍:“夫人,今日好些了嗎?”
竇佩珊面有倦色,手搭在羅紅英的手上,由她扶著往前走。
對于霍家的老管家,竇佩珊還是很尊敬的:“就那樣,不好不壞?!?p> 這一兩年來,竇佩珊的身子是越發(fā)的不好了。
原先明艷大氣的美貌,竟帶了幾分黛玉般的弱態(tài)。
管家老霍把這一切歸結于霍家家主的隕落,想起那位,心下嘆息。
正在這時,霍朝炎帶著助理過來,剛好趕上了晚飯。
霍朝炎來,竇佩珊很是高興,拉著他噓寒問暖,又問今兒在公司怎么樣。
“可有人為難你?”
竇佩珊身體撐不住,今日只有霍朝炎一人去開董事會。
霍朝炎的笑意一僵,溫聲道:“還好?!?p> 那神情,就是有人為難了。
這么多年霍家有如神助,一直穩(wěn)穩(wěn)的壓其他幾大家族一頭。
幾大家族雖有不甘,但有霍隱那位閻羅王在,誰都不敢翻這個天。
畢竟誰都不敢忘了明家的下場。
那等雄厚的氏族,短短三個月時間,就從高處摔落,一夜之間宣告破產(chǎn),負債超百億。
明高雄獄中自殺,明夫人失足墜樓,大兒子一家被槍殺,至今查無線索兇手是何人,兩個女兒一個自殺一個瘋了,瘋了的那個據(jù)說半年后也在精神病院自殺了。
別說東山再起,死的是不能再透了。
最絕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罪魁禍首是霍家,甚至不惜動用大量人力物力,愣是摸不到半點線索。
豪門生存的都是人精,既然斗不過,那上趕著加深交情。
最穩(wěn)固的合作關系便是聯(lián)姻,家家都打起了送女兒的主意。
但霍隱行事詭譎,脾氣也古怪,別說討他喜歡,便是能成功見上一面的都沒有。
如今霍隱死了,霍家由竇佩珊掌持,現(xiàn)在又冒出個什么半路認的霍朝炎。
除了鄭竇兩家,其余的都蠢蠢欲動。
等著看戲呢。
竇佩珊突然握著羅紅英的手,狠狠的喘了幾口氣。
面色難看得不行。
晚飯也沒吃,霍朝炎跟著竇佩珊回了房間。
沒了外人,只有羅紅英在旁,竇佩珊才說:
“你別擔心,霍隱從掌家起就是我在旁幫他,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風浪,也都是我陪著他走過的,我會出面,那些人不敢為難你?!?p> 竇佩珊說的自信,但到底帶了些狐假虎威的意味。
甚至自欺欺人的覺得:“若沒有我這個做母親的輔佐他,他也并未會有這樣的成就。”
但實則這話只能騙騙霍朝炎和外面的人。
因為霍隱自十三歲掌家起,竇佩珊在旁給予他的幫助微乎其微,反倒是靠著曾經(jīng)輔助霍隱,竇佩珊此刻才能坐上掌家之位。
但她能靠著霍隱的面子壓住整個霍氏的人。
卻壓不住外頭那些等著霍家倒臺的人。
羅紅英給竇佩珊揉捏太陽穴,心里總是有些不安,霍朝炎看起來臉色不好,估計最近還是睡不好。
從霍隱出事后,霍朝炎也是日日噩夢,最近都要靠著藥物鎮(zhèn)定了。
馮雍都來過好幾回了,竇佩珊和霍朝炎的狀況還是沒有改善。
羅紅英:“本以為這事過了就好了,可現(xiàn)在你們一個個的,又是傷又是病,霍氏又頻出漏子,唉…”
她那一聲極淺的嘆息,仿佛一記沉重的擂鼓,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霍朝炎抬眸看了竇佩珊一眼,見她自顧發(fā)呆,并沒有注意到自己,便伸手拉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
“媽,要不找馮先生再來一趟吧?!?p> 竇佩珊的眉心擠出一到重重的溝壑,那張精心保養(yǎng)的臉頓時顯出幾分蒼老。
“馮雍都來過好幾回了,朝炎,他已經(jīng)死了,炸得連尸體都沒有了,你還在擔心什么?。俊?p>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再叫了。
竇佩珊心情一煩悶,身體就跟被關了閘門的水壩一樣,空氣似水一樣被隔絕,叫她又重重的喘了兩口。
“媽。”
霍朝炎一臉著急:“媽你怎么了,不是已經(jīng)檢查過了沒什么問題的嗎,怎么還是這樣。”
竇佩珊大口喘氣,慢慢的讓自己平復下來。
“沒事?!?p> 她閉著眼,心下滋味說不清道不明。
算是報應吧。
馮雍早就說過,這招式害人害己,下咒的人也會受到波及。
當時竇佩珊一心只想著達成目的,咬牙也就同意了,沒想到會這么嚴重。
……
第二日醒來,綰綰睡眼朦朧的被拎起來稱了個體重。
體重稱是霍隱讓孫普英送過來的。
之前綰綰怕冷,每回都是里三層外三層,裹得跟個熊娃娃似的。
倒也看不出來瘦成什么樣。
昨日霍隱要帶她去洗臉,見她腳上沒穿鞋子,便伸手抱了一下,這一抱,才驚覺小姑娘竟然那么瘦。
輕的跟粒土豆似的。
他一只手就給拎起來了。
綰綰當時注意力全在霍隱的傷口上,沒發(fā)現(xiàn)自己被當物件似的掂了兩下。
第二天就有了這么個體重秤。
她是第一次見這玩意,眼睛好奇的盯著腳下那個粉紅色的方塊。
上頭有一小塊黑底圖案,紅色的字體。
她一動,紅字就跟著變來變?nèi)ァ?p> 綰綰揪著霍隱的衣袖,嚇得一動不敢動。
“哥哥,這是什么?。俊?p> 霍隱盯著體重稱上頭的數(shù)字,眼里流露出的神情,有點像孫淼對待小時候的孫普英一樣。
自家孩子辛辛苦苦養(yǎng)了大半年,帶到稱上一稱。
好家伙,飯都不知道喂給誰吃了。
用孫淼的原話是:“哎呦可憐崽子,飯是都吃哪去了?就這輕?”
孫普英深得真?zhèn)?,表情夸張?p> “唉不是,平時沒給飯吃啊,就這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