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欽說這些時,語氣里有著自己都未察覺的討好。
這丫頭脾氣犟得很,認(rèn)準(zhǔn)的事很難改觀。要讓她完全信任自己,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杜緣溪沉默了很久,沉默到晏欽都覺得自己沒希望了時,她才扭過頭:“晏欽,你說的那些我以前都想過的。”她看著他,很認(rèn)真地坦言,“我也跟你找過很多很多的理由,我也曾試圖說服自己你身不由己,可不管我如何心理暗示,我還是很介意很介意?!?p> 晏欽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入了一個死胡同,越是提醒自己你小時候?qū)ξ液芎?,就越是無法忍受那個雨夜你的所作所為,一面告訴自己,為你這樣的人氣憤這么多年不值得,一面還是忍不住在見到你的時候,沖上去膈應(yīng)你幾句,有時候我都懷疑,我自己是不是有點分裂???”
晏欽看了她一會兒,垂下眸子,低低笑了一聲。
“你笑什么?”杜緣溪凝眉,模樣有點兇,語氣里卻少了點往日的敵意。
“不能說?!标虤J搖搖頭。
杜緣溪目光狠了點。
“真不能說,說了我怕你真把我打得半死不活?!?p> 杜緣溪無語,她有那么厲害?
“有話就講吧,趁姐姐我今晚對你有點難得的愧疚,別遮遮掩掩的?!?p> 她都這么說了,他才認(rèn)真了些:“溪溪,”他看著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確認(rèn),“我可不可以把這理解為在乎?”
“嗯?”
“這么多年的計較,這么多年的無法釋懷,是不是因為在你心里,其實還是很在乎我們小時候的情誼?”
杜緣溪紅唇張了張,竟找不到合適的辯詞。
在乎?
好像有點吧。
不然,她干嘛固執(zhí)地不肯忘卻?
“所以,你和我之間,還是有可能冰釋前嫌的,還是有可能做回朋友的,是不是?”晏欽每一句話,都是試探,深深期待,她能給他一個在夢里無數(shù)次都想得到的答案。
杜緣溪吸了口氣,又吸了口氣,終于崩不住,輕輕點了下頭。
貌似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一個解釋,哪怕見到他就火冒三丈,火冒三丈到不等他開口,她就連珠炮地對著他狂轟濫炸,可內(nèi)心深處,她還是渴望,在一個合適的時機,他能告訴她,他并沒有和杜文誠同流合污地欺負(fù)她。
這種渴望,直到此刻,才被她依稀察覺到。
盡管杜緣溪點頭的幅度很小,可晏欽還是看到了。
一朵小小的花,在他心底綻放。
他的眉眼,以可見的速度柔和下來。
還是朋友的……
他跟她,終于還是可以做回原來的樣子……
“別那么得意,”杜緣溪挑眉看他,“要是哪天讓姐姐我發(fā)現(xiàn)你今天跟我說的有半句假話……”
“我這半邊讓你打殘?!标虤J朝她遞了遞沒受傷的肩膀。
杜緣溪愣了愣,低罵:“你有病吧。”
兩人對視了三秒,沒忍住,輕輕笑出了聲。
時隔七年,終于又找到了兒時的美好,時間隔得有點久,但好在,它總算來到。
窗外,醫(yī)院走廊的燈熄滅了。
晏欽抓過手機一看,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十一點。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彼f著,就要站起身。
杜緣溪攔?。骸拔易约鹤甙?,叫個車,很方便?!?p> “這么晚,一個人坐車不安全,我送送你,也放心些?!?p> “你?”杜緣溪諷刺看了眼晏欽“敗柳”樣的身體,“你確定跟著我能起到護(hù)送的作用?”
晏欽:“……”
好吧,是他期待太大,三分鐘不到,她就又恢復(fù)了懟人的本性。